污浊来自箱庭

　　05

　　有哪里不太对劲。

　　中原中也摩挲着手上包装精美的礼物盒，透过出租车那划满了雨痕后没清理的玻璃窗往外看去，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前面司机那频频回瞥的眼神。

　　啧，果然十六夜那个小混蛋在这时候跑路是早有预谋的吧？

　　车上没有危险物品，司机也不是异能力者，那么就是早就算计好了他的行车路线做好了埋伏？

　　他和十六夜传送到这个世界是昨天下午，而因为那头巨龙肆虐的缘故看到他和十六夜的只有港口Mafia和武侦的人。

　　不对，他们应该也被异能特务科观测到了。

　　而在那之后他们直接同芥川回了港口Mafia大楼，并且出于十六夜的提议走了直通电梯并没有被港口Mafia的其他员工看到，而森先生也没有公布确定死亡的中原干部重回港口Mafia这则爆炸消息。

　　十六夜曾经简单的概括过如果对所处的状况表示疑问，那么就提问自己简单的三个问题就好。

　　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怎么回事？

　　将会发生什么事？（*注）

　　浅显易懂的，有且只有一个解释了。

　　他们的信息泄露了出去，并且敌人在短短一夜间就反应过来对此进行了部署。这个不知名的敌人不仅势力庞大行动力一流甚至对港口Mafia曾经的干部中原中也十分的熟悉，完全猜中了他今天的行程。

　　看来十六夜的那个问题已经有答案了。

　　如果是知晓箱庭世界的存在绝对不会对现在的他采取这么简单粗暴的武力冲突，毕竟这毫无意义。反而是那原本就冲着他本人的存在去的家伙会被已死亡目标突如其来的死而复生打破冷静，有可能在理智剧烈动荡的时期采取一些过激手段。

　　那家伙一定十分清楚昨天发生的细节，通过他改变重力减缓十六夜和自己的坠落动能就确定了自己就是曾经确定死亡的重力操纵使中原中也。

　　回忆了一下从商业街到红叶大姐办公室的路线，中原中也心里大概有了个底。

　　“真是怀念的景色。”路过海滨大桥的时候中原中也抛起手中的礼物盒，那本应响应重力召唤的精致小盒子却异常的悬浮在了抛物线的顶点，甚是乖巧的呆在了半空中。

　　“正因为这样我才会觉得火大啊。”

　　双手撑着沙发座，中原中也把视线从窗外收回，在司机逐渐变得危险的眼神中悠悠叹了口气。

　　“海滨大桥要是塌了签字出钱维修赔偿的还是森先生，毕竟无论怎么看森先生都不会放过这个让我再次产生归属与愧疚感的机会。”

　　“你猜到了又能怎样？”既然被看穿了索性不再掩饰，司机一脚把油门踩到底，而那能把正常人砸在椅背上的推进力却没撼动后座上的乘客分毫。

　　那并不是犯罪者的眼神，没有憎恨和杀意，甚至中原中也都没能从后视镜映射的铁灰色双眼中读到一丁点的恶意。

　　“像是你这样的怪物本来就不应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怒吼出来的咆哮拉开了惨烈爆炸的序幕，狂暴热能与冲击的释放不仅在瞬间破坏了大桥的结构甚至蒸发了距离爆炸地点最近的水泥块，手臂粗细的电弧攀上被灼的通红的钢筋燎出一片又一片的焦黑色。

　　敌人清楚地知道重力操作的极限在哪里，也清楚他的身边没有了人间失格。

　　或许操纵自身的重力逃入高空可以避免一死，但是那些无辜被卷入的路人将毫无疑问的尸骨无存。

　　开足了马力的出租车一头撞进了前方的爆炸中心，与此同时桥梁的承重柱发出轰鸣的哀嚎，密密麻麻的裂痕爬满了柱身，伴随着蓝紫色的高压电弧席卷而过终于从三分之一的地方上下分离。

　　杀人的不仅仅是爆炸与电弧，还有附带的高温与与各种金属物质在氧气中燃烧蒸发生成的有毒气体。

　　生与死的咫尺之间中原中也下意识的顺应本心露出了一个嚣张到狂气的笑容。

　　一把抓住司机的后脖颈，阻碍的玻璃在被带着手套的右手碰触的顷刻间就碎成了粉末，暗红色的光芒从中原中也身上以毫秒计扩散而出蔓延了整座海滨大桥甚至笼罩了将近半个横滨。

　　狂暴而富有杀伤性的一切能量与存在都被改写了向量冲向高空，电弧向上倾泻与热量因子在空气中混合着尘埃爆炸发出足以震破耳膜的惊天震响。

　　而除了声音之外的一切都仿佛被按了暂停键，落向海水的碎石与砸向来往车辆的钢筋都停滞在了半空，哪怕路人还处在应激反应中疯狂的转动方向盘都没能让所处的车辆挪动一丝一毫。

　　“作为欢迎仪式来讲，这场面还真盛大。”

　　拎着被消除了重力的司机裂解开出租车悬浮于半空的中原中也随手卸了司机的下巴防止他上演一出咬舌自尽之类的戏码，没指望得到回应的中原中也摊开手掌，那一直悬浮在他身前的礼物盒安安稳稳的落在了男人的掌心。

　　“闹得这么大，公安应该快到……！”

　　话音停在半截。

　　一样的角度，一样的镂空子弹，同那枚曾经杀死了中原中也的狙击一样从胸口毫无预兆的突然出现并附着着异能无效化的对重力使的最强的杀手锏。

　　在一切似乎结束之后松懈之时的绝妙补刀。

　　钴蓝色的瞳仁瞬间收缩成针，眼带快意无法发声的司机脸上的愉悦还没能完全舒展开就僵硬在了中途。

　　那枚曾经杀死了中原中也一次的子弹停在了中原中也的心口，隔着那层薄薄的真丝衬衣再也不得寸进。

　　那双眼睛？

　　有那么一瞬间司机觉得自己因为事态的发展过于出乎意料以及高空中的烟尘而眼花了，那根本不是应该属于人类的瞳孔。

　　哪怕中原中也是怪物也改变不了他在外在存在上仍旧属于人类范畴的事实。

　　那么那双眼睛……

　　那双泛着幽蓝色弧光，明显不属于人类的龙蛇样尖细竖瞳只在中原中也低头打量那枚子弹的刹那一闪即逝，等司机再眨眼的一个晃神之后又恢复成了正常的钴蓝色眼眸。

　　箱庭曾经被无数族群称之为重力的暴君、向量的魔王的存在垂眸盯着胸前的子弹，缓缓挑起了一个意味莫名的笑容来。

　　“这两份礼物应该足够补偿森先生损失的修理费了吧。”

　　歪头看向手脚摆动想要往后退却被定在半空无法逃离的司机，中原中也凝视那双眼睛。

　　那不是憎恨杀意，也不是纯粹的恶意。

　　正相反，司机先生的眼睛里是单纯到发光的正义与牺牲的荣耀。

　　扭曲的，以大义为假面自觉是正义代行者的混沌眼神。

　　比那条青花鱼曾经的眼神还要令人反胃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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