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浊来自箱庭

　　24

　　“十六夜君不等那两位小姐吗？”

　　十六夜临走前，送他到电梯门口的尾崎红叶开口询问。

　　“她俩又不是小孩子了，完全不需要我送她们回家。”十六夜按下关门键，“趁着中也不在，我还差最后一枚筹码。”

　　而得到那枚筹码的钥匙已经有了。

　　维拉带来的耳语者的恩赐完全满足了他的要求。

　　虽然这件事布拉姆也可以用幻惑魔法做到，但是先不说那个吸血种是否可信，仅仅是外貌上的隐秘总会留下痕迹。但是这个来自耳语者的恩赐不仅仅在隐秘上好用，在阴谋的相关领域也是独树一帜，这恰恰是十六夜更加需要的。虽然飞鸟不在这里，不能用威光强行提升恩赐的位格到达模拟神格的层次，但是这么些年他到底有点进步的。只要星辰粒子能够到达理论极限引起叠变，就能强行以缩短恩赐使用寿命的代价燃烧其中的灵格，强行把这个复制品提升到真品七八分的程度。

　　原本还想找机会钻军警的空子，不过今天福地倒是给了他一个完美的机会。

　　设定好“隐秘一切与此身相关的波函数坍缩与发散的阴谋”这唯一条件之后，根据这些天港口Mafia和军警合作得来的蛛丝马迹，十六夜凭借着隐秘的特性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入军警大楼隔壁的内部医院。根据对立原道造曾经每月失踪那几日行程的调查，猎犬专用的体检机构就在这栋医院的正下方。

　　到达底下第六层的时候十六夜已经破解五道密码锁了，其中大部分都是需要指纹与密码解锁。指纹早就在他第一次和福地樱痴见面的时候就搞到了手，至于密码是实时变换的六位数字。说是随机变化，可是这个系统却是一个伪随机系统，破解起来虽然麻烦却的确有规律可循。

　　最后一层密码门打开后，呈现在十六夜面前的是一个完全纯白的房间。这个牢房一样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个蹲厕，二者都是用的塑胶材质，墙壁和地板都包裹了一层柔软的海绵。床上没有被褥，整个室内的温度由空调调节，维持在绝对不会觉得寒冷的温度。面貌苍白黑眼圈深重的男人坐在地上背靠着床铺，在十六夜关上门后略显麻木的看过来。

　　在看清十六夜的面孔后，瘦到只剩下一把骨头的男人那双空洞眼睛中划过一抹亮光。

　　“你就是那个两次暗杀中也，还有一次成功了的家伙？”十六夜捕捉到了男人瞳孔那一瞬间的变化，“你见过我，在未来？”

　　“您果然猜到了。”男人的声音干涩沙哑，开口间还有很明显的生硬，显然有很长一阵子没有开口说过话了。

　　“中也说过他在被袭击的时候没有感觉到空间波动，以他的实力对这个世界的降维碾压是不可能在这种事上出错的。”

　　而被提取出来的人间失格没有抵消掉那看似空间异能力的未知异能，这只能说明当时子弹上只有一种异能力存在，那就是人间失格。

　　设想一下，如何才能达到这看似不可能的诡计呢？

　　答案只有一个，那枚子弹跨越的并不是空间，而是时间。

　　只要从未来扣动扳机就可以了。

　　在扣下扳机的时候子弹上早就没有了人间失格，但是当子弹跨越时间回到过去，过去那天被附着上的人间失格就会自动显现出来。而子弹已经完成对时间的跨越，所以人间失格无法无效化相对此时还未附着的时间异能力。

　　这是一场由未来向过去的中原中也发动的暗杀。

　　与这个领域相关的异能力，其作用原理毫无疑问可以概括到现在人类还未完全解析的伪科学。

　　即波函数的坍缩与发散。

　　而这个领域还涉及到另一个方面，平行世界与世界线的最终收束。

　　“我的异能力越来越不可控，最初只是在经过催眠激活后才会进行时空穿梭，但是随着异能力越来越强大也越来越不稳定。现在只要闭上眼，再睁开，就连我自己都分辨不出来到底身处哪个时间哪个世界线。”男人眼窝凹陷，仰头看十六夜时那细瘦的脖子都让人担心能不能支撑住他头颅的重量，“所有的世界线都在往毁灭收束，我也不记得自己到底来回了多少次，但是只有中原中在那时死一次，这个世界才有未来。”

　　为了那一点点的可能性，最后他决定赌上一把，把所有的注都下在了那枚暗杀中原中也的子弹上。

　　用自己未婚妻死于龙头战争的借口取信于军警组织，加入人体潜力解放计划，最大化的活化自己的异能力，主动走向灭亡。

　　“如果这么做，除了这个世界的中原中也会回来，其他世界的中原中也都会消失，目前还存在的两条世界线除了这里，只剩下一条。”男人语焉不详，时间与空间的混乱极大地破坏了他的精神状态，为了在这一天等到十六夜把一切和盘托出，他不得不拖着已经疲乏至极的精神硬生生保持清醒。

　　灵格唯一论。

　　当中也彻底作为星灵觉醒的那一天就是他的同位体归元的那一天，这个世界上只有唯一的中原中也，这是十六夜早就知道的事。

　　“而另一条世界线，等那个世界的太宰治死亡后也会收束到0。”男人面无表情的陈述，“我已经到极限了，但是你需要我的异能力吧？”

　　十六夜扬眉：“这是前期准备的最后一块拼图。”

　　男人点了点头。

　　“你要尽快，我没有多少时间了。”

　　错过了这次，他完全不敢确定自己还要多少次穿梭才能够回到现在的时间线，又或者他会完全迷失在无尽的旅途中，在回来之前就彻底崩溃。

　　在随十六夜离开这个牢笼时，男人在所剩无几的好奇心作祟下问出了一个问题。

　　“你不问我在未来看到了什么吗？”

　　见到十六夜之后就在等着他询问，却始终没能等到十六夜开口。

　　“未来在被观测到的时候才会被固定存在是没错。”十六夜直接把身体处于崩溃边缘的男人背在背上，“可是，这个世界正处于历史转换期，所有的一切未来都不是固定的。”

　　而且不外乎就是中也毁灭了这个世界，他需要在这之前攻略中也的恩赐游戏打出人类he结局。

　　不然这家伙就不是在这等着他，而是找机会等着中也了。

　　“啊，对了，你的名字？”

　　“小林泰三。”

　　出了军警大门，十六夜给中原中也拨了一个电话，确定了他的位置之后叫了个计程车往中也说的那间超市赶去。

　　打发走了司机，十六夜背着小林泰三拉开门锁被破坏的卷帘，腥咸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扫了一眼凶案现场一般的场景，十六夜放下背上的男人，扶着他让他靠墙坐在地上。

　　“打爽了？”估摸了一下地上的出血量，十六夜把卷帘门又拉了下来，“你把尾巴放跑了？”

　　“给了他一个假死跑路的破绽，那家伙果然抓住机会溜了。”中原中也走过来看了看坐在地上的小林泰三，“鱼饵不得放回去才能钓到鱼？这谁？”

　　“打了你两枪的。”十六夜这话刚说完，中原中也的眼神就危险起来，不过却没轻举妄动，只是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中也，我们做一个实验吧？”十六夜说道，“既然这个世界在和迪斯博德融合，而布拉姆也说规则被向下兼容，他被盟约约束不能主动吸血。那也就是说，理论上讲，在这个世界也可以进行「游戏」。”

　　“……我对此不是很感兴趣。”无数的经验告诉了中原中也一个事实，在十六夜主动的前提下不要答应任何和他同台竞技的游戏，不然一定会被吃的死死的。

　　“中也不听听我的赌注吗？”十六夜低头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第一次的话，让中也在上面好不好？”

　　……？

　　你说的我很感兴趣，但是参加胜算无限小的游戏，赌注是什么还重要吗？

　　“我姑且一问，你想我赌什么？”

　　十六夜笑了一下：“微不足道的东西，赌今天福地那边的人留在中也你身上的异能力。”

　　他就知道，十六夜早就算计好了。

　　不爽的压了下帽檐，中原中也撇嘴：“玩什么？”

　　“那当然是大家都喜欢的，勇者拯救世界的游戏啊。”十六夜拉着中原中也站到小林泰三面前，“是这个世界的另一条世界线，中也想让这里撑过历史转换期吧？那么先来撬动第一个支点好了。”

　　中原中也似乎有点理解十六夜在下一盘什么样的棋了。

　　“游戏规则？”看了安静坐在地上的小林泰三一眼，中原中也开口道，“他也要参加的吧？”

　　十六夜点头。

　　第一，玩家之间相互攻击会被无效化。

　　第二，游戏期间以各自的名义做事时，可以在世界允许的范围内，最大限度的动用相应的力量。

　　第三，胜者将得到所有败者的赌注。

　　第四，胜利条件明确为成功变更世界线。

　　第五，游戏结束主动权由胜者所有。

　　“作为共享情报，也为了公平，我就把关键信息告诉中也吧。”十六夜笑着给中原中也挖了最后一个坑，“小林泰三的异能力名为醉步男，可以穿梭于不同世界线与时间线中，那条咱们将要去的世界线会在太宰治死亡之后彻底归零。那么，我们开始吧？”

　　赌注确定，规则确定。

　　三人同时抬起右手。

　　“向盟约宣誓！”

　　属于迪斯博德的特有游戏法则第一次在异世界被激活。

　　三人在本世界消失之前，一直盯着十六夜的中原中也看到前者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坏笑。

　　高等世界的法则干涉下，这次的世界线跨越相当温和。只是一个晃神的功夫，面前的场景就完成了切换。

　　视角的改变让十六夜略微有些不习惯，只不过那点微妙的违和感在他抬头的一瞬间就被强大的自控力消弭干净。

　　“中……也？”

　　十六夜看向面前用绷带缠了自己半张脸，脖子上围着红色围脖的太宰治，此时那只露出的鸢色瞳孔中清晰的倒映出自己现在的模样。

　　没错，和计划毫无偏差。

　　太宰治眼中的自己，完完全全是港口Mafia干部，重力使中原中也的模样。

　　“你那是什么表情青花鱼？啧，真应该给你拍下来，带回去好好嘲笑你。”顶着中原中也壳子的十六夜讥诮道，随后看着面前放置的维生装置中属于本世界线那毫无声息的“自己”，“青花鱼，你最好好好给我解释一下。”

　　从腰后摸出匕首，开了刃的锋利凶器在手中被玩出一个漂亮的刀花。

　　“这个‘我’怎么了？”匕首脱手而出，擦过太宰治的脸庞削下了一缕黑发，速度与锋利导致过了两秒，太宰治的脸颊上才浮现出一条血线，“还有，你脖子上那条围巾，是boss的吧？”

　　钴蓝色的好看瞳孔宛若一片冻湖。

　　啊，所谓游戏这个东西。

　　当然是在开始之前就已经得出胜者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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