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联动

　　早上十点，绿医生过来查房，带了一套看上去非常精密的仪器。
　　童程问这是做什么的，绿医生调试了一下：“我们这儿最新款的创伤辅疗仪，性能比不上鉴查厅和官方医院的生物治疗舱，但是治疗你这样的小伤口绰绰有余了，能加速愈合，还兼具一定的祛疤功能。”
　　娄本物被吵醒，语气很不爽：“那你昨晚怎么不给他用。”
　　绿医生翻了个白眼：“说了要先观察一下，要是伤口感染了，外表愈合有个屁用。”
　　说话间，护士小姐已经拆了童程肩上缠着的绷带，绿医生看了下：“嗯，还行，年轻人恢复力就是好。”
　　之后他开启仪器，给童程的伤口涂上新的敷料，用治疗端口在那附近扫描了一番。
　　得益于现代医学和科技的发展，童程只感觉到一种刺刺麻麻的微痛，完全在可忍受的范围内。等治疗端口挪开的时候，那个狰狞的血洞已经基本愈合了，就连之前的缝合线也都自行溶解，只留下些许淡红色的印痕。
　　童程试着动了动胳膊，“嘶”了一声：“绿医生，怎么还是有点痛？”
　　绿医生夸张地“哦哟”了一声，酸溜溜地说：“外面看着是没事了，里面的肌腱都还没长好呢。童先生将就一下啊，我们私立小诊所，能有个这种仪器就算是很有排面了。你以为我不想拥有一台生物治疗舱吗，啊？是我不喜欢吗？是我的医术不配吗？是你们官方不给我们开放供货渠道好吧！”
　　童程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绿医生关闭仪器，转眼掏出一把手术刀：“你要是有什么不满意，我现在就帮你把伤口再划拉开，然后你去鉴查厅的治疗舱里躺一天，我保准你哪儿都不痛了。”
　　“不用不用，我觉得这样就挺好的，真的，我的肌腱自己会慢慢恢复的，这是它们应该做的，谢谢绿医生。”童程快被吓得语无伦次，鼓起勇气问，“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知道你是大忙人，我们这儿也不想惹麻烦。”绿医生在电子病历上签了字，“今天可以出院，按时吃药，注意休息，这条手臂近期不要负重，不要抬高，适当复健。”
　　说完医嘱，绿医生黑着脸出去了，紧接着听到下一个病房传来“腿疼？多新鲜呐！要不我给你敲开看看里面骨头长得怎么样了？”之类的威胁。
　　童程吁了口气，心说绿医生这脾气真是阴晴不定，不愧是永昼街医疗行业的扛把子。
　　脱下病号服，童程换上了被清洁过的鉴查厅制服。
　　出院结账的时候，娄本物站在他身旁阴阳怪气：“哎呀，本来这顿是想我请的，好好给咱们童少判接风洗尘，谁能想到我账户被冻结了呢？只好劳烦童少判自己破费了。”
　　童程保持微笑：“身为鉴查厅办案人员，我们本来就不应该接受被调查人的宴请。”
　　娄本物赞道：“我懂，清正廉洁是你们的立身之本。”
　　那边护士小姐笑容甜美：“童先生，您本次账单共计一万两千元，我们老板说给您打八折，也就是九千六百元，请问是电子支付还是现金支付呢？”
　　童程：“……”
　　护士小姐似乎对他的表情习以为常，热情推荐：“我们这里还提供了贷|款服务哦，如果是您的话，可以走简易流程，身份贷、裸|照贷都可以的哦。”
　　所以你们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
　　童程颤抖着刷通讯器付款：“电子支付吧，麻烦帮我开票。”
　　护士小姐依旧笑容满面：“抱歉，枪伤我们不提供开票服务哦，只能给您开急诊费和药品费两千元的发|票。”
　　童程：“……”
　　差点忘了，只有官方医院具备治疗枪伤的资质，像这样的私立诊所，为了不留下把柄，是不会给他开出治疗枪伤的票据的，回头就算被查，他们也不会承认。而昨晚情况紧急，他和娄本物也不适合同时出现在官方医院里。
　　也就是说，童程不能报销，只能自己白背七千六百元的治疗费用。
　　抵达东临州的第二天，童程的自己的账户里就只剩下一万多一点点了，考虑到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搞不好坚持不到下月发工资，他就真的要来找永昼街贷|款了。
　　这就是社畜的悲哀么。

　　居明夜总会大门外。
　　白天的永昼街褪去了夜晚的霓虹色彩，显得有些冷清和平凡。童程环顾四周，发现这里的产业自成体系，虽然有很多边缘化的项目和服务，但大多经过统一包装和管理，至少表面上都是合法的。
　　能把这样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运作好，看得出来，这里的主要经营者非常有手段。
　　娄本物跨上光轮机车，把头盔丢给童程：“走吧。”
　　童程再次套上这个笨重的头盔，注意到面板与娄本物通讯器的连接已经断开了。他跨上后座，下意识地询问：“去哪儿？”
　　娄本物笑道：“应该是我问你去哪儿吧，你要去鉴查厅的东临州分部吗？”
　　童程摇头：“不，今天不去。”
　　娄本物发动了机车，轰鸣声骤起：“那你要去哪儿？”
　　小心抓住自己偶像的衣摆，童程嘟囔了一句：“我想去你家……”
　　引擎声太大，又隔着头盔，娄本物没听清：“什么？”
　　童程凑到他耳边大声道：“麻烦娄总督带我去找我同事王南吧，他说他被你们安置在一套廉租房里！”
　　娄本物了然：“哦那边啊，行。”
　　王南说的那套房子也在永昼街上，所以他们很快就到了。
　　这里是居民区，环境远没有商业区整洁，道路和楼栋的布局杂乱且拥挤，但充满了朴素的生活气息。
　　很多路悬浮汽车是开不进去的，不过娄本物的机车不受影响，七拐八绕之后，他们径直停在了一栋略显陈旧的公寓楼下。
　　娄本物熄火：“到了。”
　　没有电梯，他们步行爬到了六楼。
　　一长排大同小异的公寓房陈列在童程面前。
　　娄本物带着他走到尽头的一间房门口，刷通讯器打开了门，自己先进去换了鞋，然后以主人的姿态发出邀请：“进来吧。”
　　童程没急着进去，警惕道：“我同事呢？”
　　娄本物熟稔地给自己倒了杯水：“他在这一层的某间房吧，秦脆带他去的，我哪知道是哪间，你自己问他公寓号。”
　　童程站在门口拨了王南的通讯号：“你在永昼街绿洲公寓？哪间房？”
　　王南爽朗的声音传来：“我在0623，童少判您出院了？”
　　“嗯，我一会儿来找你。”童程挂断通讯，这才走进面前的0630号公寓。
　　“怎么，怕我吃了你？”娄本物往玄关扔了双刚拆封的灰色新拖鞋。
　　“……”童程低头换鞋，暗道，请偶像自觉一点，不要说出这种发人深省的话。
　　娄本物闲适地坐在沙发上，打开了墙上的智能屏幕。
　　童程在自己的通讯器上翻看了一遍，皱眉问：“这里是你的房产？”
　　娄本物冷笑：“怎么，童少判还想收缴我的不动产？”
　　“你的财产登记中没有这里的公寓。”童程公事公办。
　　“这么说吧，这一栋楼都属于我，供我随意支配。”娄本物说，“但它们不在我名下，明白么？”
　　所以是隐形财产，鉴查厅没有冻结资格。
　　童程点头：“明白，狡兔三窟。这间公寓是娄总督你自住的吧，把我带到这里来，是让我也暂住这里？两个人住单身廉租公寓，会不会有点挤？”
　　“我之前住的别墅在总督府附近，已经被记者包围了，这不是也在找地方避风头么。怎么，童少判介意？”
　　“还、还好。”我不介意，我只是怕控制不住自己，“如果有空余的公寓，我也可以住那里，或者跟我的同事住一间。”
　　“不。”娄本物勾唇，理直气壮地说，“我现在没有生活费，是谁说要养我的？”
　　“知道了。”我会负责的。
　　站在狭小逼仄的公寓中，看着他英俊不羁的侧脸，童程感觉自己手心出了汗。
　　此时通讯器震了下，他抬腕看了眼，是网友物草一号发来的。
　　物草一号：好消息好消息！咱爱豆的腕带要发货了！
　　娄三夫人0047：哦。
　　物草一号：你不激动吗？不兴奋吗？你的内心毫无波澜吗？
　　娄三夫人0047：[链接]近江甜文推荐：《我和爱豆同居的二三事》。
　　物草一号：这啥？
　　娄三夫人0047：[链接]生活小妙招：《人|妻是怎样炼成的》。
　　物草一号：有病病？
　　娄三夫人0047：算了，你不懂。[原地升天.gif]

　　喝了杯水，冷静下来之后，童程对娄本物说：“不对，我们不能以这样的状态相处。”
　　娄本物从正在播的新闻上拉回思绪：“什么？”
　　童程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很抱歉，娄总督，这不符合调查流程。”
　　娄本物挑眉：“所以？我们还需要走什么流程？”
　　童程拿出自己的证件，出示在他面前：“娄本物先生，根据苏克联邦鉴查法第二十一条第五款的规定，现在，我代表鉴查厅特调组，合法拘禁你。”
　　娄本物：“……”拘禁？
　　童程从后腰取下电子镣铐，趁娄本物还在发愣，把他的双手反剪在身后，同时打开自己胸口的调查记录仪，记录下这一刻。
　　娄本物下意识要反抗，凭他的身手，要想挣脱童程的桎梏轻而易举，但他略作思索，还是束手就擒了，只说：“你果然喜欢玩这种项目。”
　　童程直勾勾盯着他被铐住的手腕，喉结滚动，脸上有些热。
　　做好留证，他关闭调查记录仪，把娄本物右腕的镣铐解开，稍作调整，扣在了他的左腕上。两个金属圈戴在同一侧，整体形成了不会限制他活动的镣铐手环，更像是一个特殊的装饰品：“得罪了，但是流程不能少。”
　　娄本物抬起左腕欣赏。
　　只见两道荧蓝色的光圈呼吸般闪动，呈现锁定模式，大概只有童程本人可以解开。
　　他说：“没关系，童少判也是按章办事。”
　　于是，童程顺利拘禁了被停职的东临州总督娄本物。
　　经过第一轮的“审讯”，最终确定下来，娄本物睡卧室，童程睡沙发。
　　一切生活开销由童程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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