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十年

　　我爸和甘姨前脚刚走，晋哥和麦琪姐就后脚背着一大堆东西出门了。当整个家里只剩下我和旭霖的时候，我能明显感受到旭霖松了一口气。
　　晚上的派对在旭霖以前球队队长家里举行的，那位队长先生并没有出现在我和旭霖的婚礼现场，所以我并不认识，但是他的名字我是听说过的。他叫布莱恩，是著名西海岸旅游业最大的商家之一的继承人，因为作风的果断和不拖沓，很多业界的人都对他称赞有加。而他妻子克里斯蒂，前几年出现在艾伦的秀场过，是位模特，算是和她打过照面，却没有任何其他交流。
　　去的路上，我很紧张。
　　关于旭霖的大学生活，我从来都没有介入过。而李贞薇几乎参与了他全部的大学生活，再加上这几天的风波，我几乎是确信晚上的派对上我和旭霖的故事会变成谈笑的内容。
　　当旭霖停车熄火后，我前前后后检查了自己无数遍，以免被抓住什么不对的细节，才敢从车上下来，旭霖笑着看着我的样子很是无奈，但也没有开口评论什么。
　　不远处，布莱恩挽着他的妻子克里斯蒂在大门口迎接我们：“好久不见，兄弟。你一定是席太太了。”
　　他向我伸出手，我礼貌性地与他握手：“你好，可以叫我妮可。”
　　“你好，妮可，我是克里斯蒂。”克里斯蒂的笑容很和善，身为模特的她身材当然十分高挑。再加上她脚下还踩着那么高的跟，在气势上总归是高人一等的感觉。
　　简单的几句寒暄之后，两位主人便为我们带路进去了。
　　“放松点，就算他们对你有偏见，还是要巴结你的。”布莱恩和克里斯蒂两人走在前面，似乎是在纠结晚餐的一些事情，悠长的走廊下，两人的声音很是明显。只是旭霖幽幽地凑到我耳边让我放松些。
　　“这是怎么说？”他没有继续回答我。
　　但答案在我踏进后院的一瞬间我就明白了。
　　旭霖的那些朋友们，身边都带来了女伴，而那些女伴们都是秀场上的一些我熟悉或者是见到过的面孔，看来运动员和模特的搭配成为了一种标准。
　　“嘿，肖恩！”后院的人一见到旭霖就挤了上来。
　　在后来来来往往的对话当中，我才知道，这样的聚会其实每年都有，只是旭霖从来都因为什么事情而缺席。
　　他们一点都不怕生，很是热情，总是有一句没一句地提到我。我本来打算就那么一晚上就待在旭霖身边，可是好像是因为旭霖这么久没有和他们聚过了，没过多久就被几个大男人抓进里间不知道做什么，剩下我一个人在后院里。
　　很快，那些女伴们都涌来我身边，想要合影。我没有拒绝，只是礼貌地跟他们摆姿势，直到克里斯蒂丝将我带进了里屋。
　　“外面比较闹，我们结婚了的还是在这里聊吧。”她替我推开门，里面坐着的三位女士，都跟我们年纪差不多，见来者是我，都起身过来一一打了招呼和介绍。
　　说起克里斯蒂这个人，行业里也有很多关于她的传闻。她和布莱恩的这段婚姻从一开始就不被很多人看好，甚至是在结婚的第二年就传出了出轨外遇这样的新闻。但这些消息都只是虚虚实实，我也猜测不得更多。
　　“布莱恩跟我说肖恩的新娘是你的时候，我都不敢相信呢。”克里斯蒂替我倒了杯热茶，“之前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你们认识。”
　　“毕竟是两个行业。”另外一位女士附和着，“肖恩大学时候身边一直都是薇薇安……不对，他们是不是还没毕业就分手了？”
　　“也是挺突然的。”克里斯蒂可能还是觉得这么直白地提起李贞薇不太对，立刻转了个话题，“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呀？”
　　“我们来自同一个城市。”我用着最标准的模板回答着，后来克里斯蒂说了很多、也问了很多，不过意图都很是明显地想要想要从我嘴里套出关于我和李贞薇那些谣言的真相。我努力地绕着圈子，那样的氛围在某一刻，我倒是觉着比在外面还难敷衍。
　　中途，我索性找了个借口去卫生间，却没想到在门口碰到了布莱恩。
　　“希望我太太她们没有太为难你。”布莱恩抱着手臂，低头看着我，一脸笑意。
　　我耸耸肩：“怎么会？”
　　“女人嘛，对八卦这些的天生地感兴趣。”布莱恩无奈地笑了笑，“对了，来这儿看看吧。”
　　我跟着他的步子进了一个房间，一间满是奖杯的房间，在玻璃展示柜上我一眼就认出了旭霖那年抱着传上网然后附上三个中文字的那个奖杯：“这个是...... 肖恩大三那年的吧？”
　　布莱恩点点头：“你连这个都记得？”
　　我瞬间回过神来，笑笑敷衍：“这里不写着年份么？”
　　布莱恩笑了出声 ，没有追问下去，但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提防的态度让布莱恩突然冒出了这句话：“你放心，我没有恶意。只是，肖恩不是个很好驯服的人，所以，我很欣赏你。”
　　我带着些尴尬搪塞：“驯服这个词有些重了。”
　　布莱恩不介意我兜着圈子，稍稍松开了手臂：“要让肖恩愿意安定下来，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真的吗？他是个很温柔的人。”
　　“温柔……也是。”布莱恩勾了勾嘴角，“薇薇安当时虽然一直都在肖恩身边，但是我能看得出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很奇怪。薇薇安并没有驯服肖恩。”
　　我看着面前的这个大高个，有些不太理解为什么他讲这一些的时候并没有所谓的遮遮掩掩，就像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一般。
　　他没有注意到我疑惑的眼神继续自顾自地解释：“我不了解你，但是我了解肖恩也更清楚薇薇安。肖恩从来都很果断，当决定了，就不可能再放弃了，更何况，他们之间的那种关系还不够格。所以我觉得我兄弟当初该有的名声还是得还给他，毕竟那些真相是对你来说更重要。”
　　布莱恩的说辞我听懂了，只是我不明白他这样变相地替旭霖向我解释的举动是为什么，我带着礼貌的微笑和他到了句谢后，转过头继续望着那个奖杯。
　　“克里斯前些天购置你们的新婚礼物的时候本想让我和她一人送你一个，但我也不太清楚你们需要什么，也只是凭着猜测买了些寄到你们纽约的家了。不过，我今天见到你，我觉得我可以再附赠一个小礼物给你。”布莱恩一脸神秘，“你对这个奖杯的贡献很大哟。”
　　……
　　我再见到旭霖的时候，他整个人像是没了意识地摊在沙发上。克里斯蒂见怪不怪地安排着那群男人们，只是房间里充斥的味道让我不免有些头疼了起来。我绕开地上的狼藉走到旭霖身边，用中文轻喊了声他的名字。他也没多挣扎，只是坐起来，牵住了我的手。
　　“能走吗？”我蹲下来，望着他双眼里的一丝清醒。
　　旭霖点点头，借着我的力量站了起来。
　　“晚上开车小心些。”克里斯蒂带着些抱歉地将我们送上了车，“妮基，我们要常联系喔。”
　　“好。”我道了声些后，按上了车窗。
　　当我踩向油门的那一刻，今晚才真正结束了。
　　“过了下个灯，路边停一下。”旭霖的声音听起来就十分清醒，只是额头上渗出了许多汗。
　　我听了他的话在路边停了下来后，他从后座拿了瓶水一个人下了车：“旭霖？”
　　“车门锁好。”没等我回答，自己走进了黑暗里。
　　我其实到现在都不太明白他是如何能够在被那么多人灌酒后还能清醒地走回家，大概就是单纯的酒量好吧。只是想着先前地上的狼藉还有房间里弥漫的味道，就连我这种刚刚进去一下的人都有些眩晕了。
　　安静。
　　旭霖迟迟没有出现，我还是有些担心地下了车，不一会儿就听到从黑暗里传来的呕吐声 ：“旭霖？”
　　“回车上去，锁好门。”接着又是呕吐声。
　　我环绕了周围一圈，这被黑夜包围着的公路连一盏路灯都没有。当我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后，才能在黑暗里大致看到旭霖的身影。
　　哗啦——一阵水声。
　　“你……”我顺着声音还有他模糊的身影摸了过去，只是还没走两步，就被一只手给擒住了。
　　“不要命了？”声音里满是责备，“这荒山野岭的就敢这么走进来？”
　　“你不是也……”因为离得近了些，我才发现他身上湿哒哒的，就连头发也滴着水珠，“大冬天的，你在干什么！”
　　旭霖没有吭声，只是拉着我往回走，将我塞回驾驶座后的打开了后备箱。他再回来的时候，身上已经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那味道太难受了。”
　　“你吸了？”
　　“一点点、装装样子。”
　　旭霖的双眼大概是因为先前的呕吐很是通红，我想他是真的有些累了，便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暖气打足了些，重新启动了车子。
　　许久。
　　“今天要不随便找个旅馆住吧。”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后拿出手机检索。
　　“没多远，直接回去吧？”
　　“不累？”
　　我摇了摇头。
　　他倒是没有放弃，继续滑动着手机屏幕 ：“不过说真的，我来了这么久，一次都没有去过那种汽车旅馆。”
　　“你吐完精神了？”
　　旭霖突然来了劲儿，直起身板：“我说的事实！怎么？脑子里想到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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