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十年

　　我将官宣的照片发出去后主页上各种评论炸开了锅，再然后就是我的手机一个下午没有片刻的安静。直到快下班的时候，我同时收到了来自苏昕和萧柔的微信同时发来的祝贺短信，时间的刚好若不是因为两人之前的事情，我都觉得是串通好的了。
　　“诶，席先生诶。”乔恩领着我刚出了电梯就发现了旭霖的身影。他见我下来，脸上立刻挂上了笑容，然后绅士地替我开了门。还不忘向乔恩道谢。
　　这一切……都发生在下班高峰。
　　“席旭霖，你这真的是不是有点过了。”我望着旭霖眼里丝毫不在乎旁人眼光的样子，稍稍叹了口气，“你是真的没看评论么？”
　　他好看地笑了笑：“我们再做缩头乌龟不是才证明了那帮人说的是事实。”
　　“可是……”自从消息放出去后，矛头便不再是冲着我了，我很努力地将旭霖的消息撤了下来，不过那也只是大部分。
　　“行了，结婚本就是红事，人心思再坏也闹不到哪里去了。”旭霖阻止我说下去，“我爸，王姨还有茜倩明天下午到。我爸想看一下新房，你如果后天下午有空一起吧？”
　　“行。”完蛋，我差点忘了王希茜也要一起来，旭霖这个法律上的继妹可不是个好惹的主，前几次我回西部的时候见过，我想大概是真的因为一起长大，那样的“顽劣”一看就是和席旭霖一个家门出来的，“房子装修好了？”
　　“嗯，本来就差不多了。前几天做了些装饰。”
　　旭霖正说着，他突然在本该下去的高速路口上选择了直行：“开过了……”
　　“去新家看看吧。有什么要添的，我这两天好安排。”

　　“哎呀，终于又可以跟你一起走啦。”我最后一次去补习班的那天，房智文他们也难得地放的很早，“最后一天了吧？你是不是马上就要走了？”
　　他说着递给我一颗棒棒糖，我接了过来道谢：“没，会待到夏天的。”
　　“太好了。”房智文说着露出了属于他的笑容，“那我们找个时间白天出去玩吧？”
　　“可以啊，但你不是马上要考试了吗？”
　　“那都是小事。”他说的满不在乎，语气里头却带着点难过，“还是小甄……你不想认我这个朋友了吗？”
　　“你这是什么话？”
　　“如果你觉得为难……你可以说不的。”
　　我猛地抬起头，撞见了他眼里闪过的一丝凶狠，吓得我停下了脚步：“智文？”
　　他这样态度的转变让我开始害怕了起来，可是我好像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才对。房智文收起了平日里温和气场，双眼蒙上了一层霜，然后拽着我的手腕将我拉进了小巷：“那个男人早就告诉你了吧，我是谁？”
　　房智文口中的狠厉一时让我愣在了原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之前萧柔身边几个壮汉带来的压迫感在那一瞬间包围住了我，不、房智文那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压迫感了。
　　“小甄……你知不知道，没有哪个女生听了房泽的名字还敢跟我走这么近的。”
　　“你……是房智文。”我的声音很是颤抖。
　　他冷冷地勾了勾嘴角，将我抵在墙上，一步一步向我逼近。当他向我伸手而来那一刻我脑海里只有两个字：快逃。
　　在我努力甩开他后，还没踏出小巷半步，他一把按住我的肩膀，将我拖了回来：“你不觉得现在才要逃有点晚了吗？”
　　霓虹灯闪过，我瞥见了一道银光：“我……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
　　“只是？”房智文的手越来越用力。
　　“放过……放过我……拜托你……”
　　那个时候我心里只有害怕，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可能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吧。那天，在我回过神来之后，他已经离开了。可是我人还没走出巷子，就被一帮人堵了回来，嘴里叨念着什么我完全听不懂，直到他们说起房泽的名字时，我才真正感觉到了危险。
　　我再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了医院里。
　　而旭霖抱着双臂靠在了病房另一侧的沙发上。

　　在旭霖打开门前，我总是觉得他大概会把西部自己公寓里的那套工业风的装修带过来，那样的黑白灰在我第一次去他家拜访的时候被我狠狠地吐槽过一番，可是我知道、那是他的风格。
　　所以当我望着满屋的原木家具还有一些搭配过的彩色工艺品有些晃了神，旭霖替我拿了双拖鞋在我面前放下：“怎么了？”
　　我小声地道了谢，打趣：“我还以为我是要睡水泥房了。”
　　旭霖听懂了我的讽刺，笑了：“你夏天来的时候都吐槽得那么狠了，我总归都想想办法、融合融合。”
　　他领着大概地介绍了一遍后，最后领着我到了露台，依靠在栏杆上，望着这座城市的夜色。我瞧见了旭霖眼里的一抹倦意，有些心疼：“你真的……是个怪物啊。”
　　旭霖垂下睫毛不太明白我在说些什么。
　　“三十岁不到、在这里站住了脚跟。”我感叹着，将视线挪开，“你真的做到了。”
　　“是吗？”他轻笑了一声，“哪有什么真正的站住了脚，不然这城市就不会有那么多烂人了。”
　　“某种程度上，你也不算是个好人。”
　　“所以你后悔了、是吗？”旭霖稍稍靠近了，手却不安分地搭了上来，“和我这个烂人结婚。”
　　“嗯。”我带着点躲闪，只是旭霖更加直接地把拦进怀里，将头埋进了我的肩窝。
　　“是么。”
　　他声音里的倦意和他手上动作的挑衅好像根本就不是出自同一个人，我好像从来对他的亲昵没有抵抗力。在我还有些理智的时候，一把拉住了他的手：“旭霖。”
　　他松开我，望着我的一脸正色，示意我继续。
　　“结婚之后，我只有这一个要求——在外面你怎么胡来我管不着，用钱、关系只要能处理或者是安抚都可以。不要带回来。我嫌脏。”
　　旭霖沉默了片刻，勾了勾嘴角，淡淡地说了声：“好。”
　　他就那么盯着我很久，也不吭声。大概是他眼里的一抹狡黠让我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走吧，回去了。”
　　“文语甄，你真的、也是个怪物。”

　　“你别动，我叫医生。”我清醒后才发现我的身上缠上了绷带，后脑勺也是一阵猛热，我刚想上手检查，旭霖就被病床的嘎吱声吵醒了。他按下传呼键通知了声护士站后没多久医生就过来了。
　　在医生检查的时候，我这才注意到旭霖的小腿上也缠上了绷带。医生确认好我没有什么不良反应后，叮嘱：“小姑娘，你这真的是捡回一条命。肋骨骨折后要是再偏一点点，你可就是完全呼吸不了了。不过这撞击倒是真的太严重了，手术的地方还是会留疤的。”说着他指了指自己右边胸腔的侧面。
　　“谢谢医生。”我道了谢。
　　站在一旁的旭霖带着些担心：“她脑部那些的没问题吧？”
　　医生摇了摇头：“暂时是没有看到淤血什么的，但这几天如果发现头晕之类一定要通知我们，再做一次扫描。”
　　“好的。”旭霖说着道了声谢。
　　“放心吧，你妹妹体质不错，也很年轻，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医生笑着将检查的东西收拾好后，又叮嘱了一些事项准备离开，“对了，小伙子，一会儿记得去换药。”
　　“你腿怎么回事？”医生关上门后，我盯着旭霖腿上的绷带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前一天发生的事情，我只记得我努力冲出那帮男人的围剿后，背后很猛烈的一下撞击让我倒了下来，后来的拖拽……都是迷迷糊糊的了。
　　“你命差点没了，问我腿的事情？”旭霖无奈地在病床边坐下，然后取出一只吸管放入了杯子中递到我嘴边，“记得多少？昨天昏过去之前。”
　　我皱着眉头拼命想要想起后来的事情，可是好像真的什么都记不起来了：“有个人给从后面给我来了一下……好像就……没……”那些男人、等下。那一刻我脑子里闪过一个很糟糕的设想……应该不会吧。
　　“那帮人来找房泽寻仇的，你是不是跟他一起走了？”我应了声，“估计是本来想把你带走威胁房泽，然后碰上你不服输的以为有点身手，就下手重了。”
　　“那你这伤是……”
　　“抬你上担架的时候磕的。”旭霖递来一个白眼，将水杯放到一旁，“我真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是不是让你不要跟那人走那么近？”
　　我撇撇嘴没有应。
　　“小姑娘也是刚醒，哥哥也受了点外伤，两人的各项检查都没有什么问题的。”旭霖本还想数落我，门外就传来刚刚医生的声音。
　　病房门打开的刹那，旭霖反射性地站了起来然后对门那头喊了声：“爸！”
　　我对上了我爸眼里跟我类似的荒唐，但像是很快地接受了一样走了过来，听着医生又一遍的说明，最后在医生提醒到让旭霖去换药的后，他也就让旭霖赶紧去了。
　　“爸、这是……”我疑惑着，但总觉得我爸应该是知道点什么。
　　我爸叹了口气，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你真的吓死我了。我昨天上飞机前给你打电话，正巧是那小子接的。说你受了伤，但医院做手术一定要家属签字，他说是你的哥哥，结果签字的时候院方要了身份证。”
　　“欸……那……”
　　“小子反应挺快的，说我们是重组家庭，他正愁着想联系我的时候我就打了过来、配合了一下。”
　　“爸、你都没见过他……这心也太大了吧？”我抿着嘴，还是觉得很荒唐。
　　“你人命都要没了，他还把他身份证给我发了过来，说我可以联系梁莫妈妈，他们认识。”我爸上手替我整理了下额前的头发，“我跟他说我会让梁莫妈妈先过来、毕竟有大人在总归好一些。他还拒绝了，跟我保证他能照顾好你。”
　　“梁莫今天要去面试。”我解释着。
　　我爸点了点头：“小甄，你和我老实说，是不是因为他才被那些混混打的？”
　　我听着他语气里的愤怒，反应了过来，我爸应该是误以为旭霖是个混混，不过他那副样子、的确看起来不像是什么正经人：“爸，他可是救了我。”
　　“可他那痞气……”
　　“人家就这痞气，年级第一，从高一到现在没当过一次第二。”
　　我爸听我说完，微微叹了口气：“可我就是喜欢不起来。”
　　“爸，我发现你也挺忘恩负义的。”
　　我爸翻了一个白眼，轻轻弹了一下我的额头后起身：“行了，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顺便谢谢一下那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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