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暴君今天翻车了吗

　　这日周墨本来说好了要陪明华去看李未妍裁衣服，刚好明华闲了，就想先去找她。

　　谁知不凑钱，周墨正好有事。

　　她站在廊下，拐角处光线不好，将她半张脸都挡了起来，仅露着半截下巴。明华立于光下，只能看见周墨平时总在上扬含笑的嘴角抿得很平，即使看不见脸上的表情，但明华也知道她现在非常严肃，或者说……冷漠。

　　周墨很快就意识到了明华的存在，迅速令人退下自己转过身来。

　　她走出阴影，整张脸都暴|露在阳光下，明华发现她还是在笑着的。

　　“郡主怎么来了？也不叫我。”

　　“没事。”明华说。

　　“郡主，”周墨突然上手挽住明华，双眸直视明华，问：“我们出宫去好不好，就现在。”

　　明华一愣，“为什么这么急？说好了去看未妍呢？”

　　说曹操曹操就到，李未妍从明华身后快步走来，“我在呢，郡主，别犹豫了，我们出宫去，好吗？”

　　她们两个站在明华左右两边，将她困在中间，明华也不知道她们今天为什么这么神秘，还非要带自己出宫去。

　　“好吧好吧，”明华拗不过她们，但还没忘了燕惊，说：“我先去跟燕惊说一声。”

　　三人到清正殿的时候，燕惊正在里面跟老太傅一起谈论政事，明华想了一下，就没进去，让赵公公告诉燕惊自己出宫了。

　　明华有通行令牌，她带着周墨与李未妍一路畅通无阻。

　　出宫门的时候，周墨说：“我感觉空气都清新了。”

　　李未妍早已命人备好了马车，直接让自己府上的车夫带着她们去了迎香楼。

　　迎香楼，盛京最大的欢娱场所，以前明华经常来这里，当然还有燕惊。

　　“我让花娘特意给留了房间，到时候让郡主瞧瞧宫外的可人儿，哪个不比宫里的强。”哪个不比宫里的某人强。

　　明华：“……”

　　——你们把我当什么？色中饿鬼吗？还是吃小孩采阳补阴的老妖精？

　　“点个曲吧，小月仙……还在迎香楼吗？”

　　明华许久未来过了，迎香楼的陈设翻新了不少，内间全换上了柔软顺滑的上等绢绡。

　　小月仙是之前这里的头牌花魁，一曲琵琶引无数盛京男儿趋之若鹜，明华喜欢听她的琵琶，还请过她去自己的书院授课。

　　而且宋言青那时候就是为了小月仙才来明华书院的。

　　只是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李未妍。

　　“早不在了，她前年病了一场，之后便不想再留在这里了，我让她去帮我看铺子去了。”李未妍倒是不在意这个。

　　小月仙人美心善，李未妍垄断天盛大半的服饰品，其中多有管不过来的地方，很多时候都是小月仙在帮忙。

　　“那让花娘推荐一下吧。”明华又说。

　　扎着双丫髻的小丫鬟端着茶水轻手轻脚进来，周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下一章就让狗皇帝连火葬场都没地跪了。”

　　冷不丁一声，小丫鬟手中的碟子没有端稳，不偏不倚倒到了明华身上。

　　小丫鬟吓得脸唰地一下就白了，兔子大的两只眼通红着往下砸眼泪，被倒了一身的明华还得反过来安慰她。

　　“没事没事，我去换一身就行了，你赶紧下去吧。”

　　打发走小丫鬟，明华换了身衣服，再回房间的时候需要穿过一条长长的回廊，海棠红色的薄纱被穿堂而过的轻风掠起，划过明华走过的踪迹。

　　“啪——”一声鞭子抽打到人身上的声音，明华步子一顿，声音就从她右侧的房间中传出来的。

　　明华知道迎香楼有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她也不但没头没尾不知缘由地冲上去掺和一脚。

　　但不巧，门正好看了。

　　衣衫褴褛的少女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全都是青青紫紫的伤痕，她艰难地扒开门，想要逃出来，却在目光对上明华的那一刻仿佛看见了比身后之人还要可怕的魔鬼一般。

　　“啊！不不、不要不要——”

　　少女瞬间瞪大了眼，挣扎着往后逃，发了疯一般惊恐地大喊大叫，尖叫声甚至引来了周围的人。

　　“郡主，郡主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我该死该死啊啊啊我该死——”少女蛮力挣扎开上前来按住她的仆从，拼命想跑回去再给明华磕头。

　　看她那害怕到极致的样子，好像潜意识里觉得多给明华磕几个头她就会保住性命似的。

　　明华皱眉，少女蓬头垢面，勉强能看出几分清丽的模样来，但明华委实记不清这人是谁了。她认识她吗？

　　周围围着的人越来越多，很快就惊动了内间的周墨和李未妍。

　　“建宁？！”

　　周墨眼神好使，一眼就将对面那哭得一脸凄惨的少女认了出来。

　　她一提醒，明华也想起来了。

　　建宁公主，先帝时颇为受宠，凭借母族势力跋扈多年，跟明华十分不对付。

　　不过明华后来搬出宫了，大部分时间也都在书院里，就没有与她再见过面，明华又向来在这些事情上记忆不怎么好，后边的事情又太多太乱，明华也记不清了。

　　“郡主，别管她，我们快走。”周墨冷眼看着建宁，一把拉过明华，将烂摊子甩给了李未妍。

　　李未妍留下看着花娘做处理。

　　回到房间，明华被一屋子打扮年轻漂亮的“又白又嫩”小少年给吓了一跳。

　　“下去下去，你们俩在胡闹什么？！”明华把他们全都轰走了。

　　被刚刚建宁那么一出弄得，明华现在心里也有些烦。

　　“建宁，怎么会在这里？还有，她为什么这么怕我？她在怕什么？”明华看向周墨，问。

　　“她早就不是建宁了。”周墨语气平淡，开口说起往事，也不带丝毫感情。

　　“什么时候的事？”

　　明华记得，她最后一次见建宁，应该是在崇文帝的一次宫宴上，当时在场各位小辈抽签上前去献了艺。

　　轮到明华的时候，她没有准备。因为一开始明华就不想上去，特意让人将写着她名字的签做了手脚，提前抽了出去。

　　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叫了明华的名字。

　　献艺也是要一教高下的，当时崇文帝指了几位当评审。

　　上台时，明华风轻云淡地对评审来了句：“您有什么想要的吗？”

　　公然贿赂评审！

　　当然有人不满，建宁就是第一个站出来的。

　　明华反问她：“我正在表演我的‘财’艺，请问建宁公主我做的有什么不对的吗？大家各凭本事罢了。”

　　最后，对明华本就纵容溺爱的崇文帝笑着将头筹给了明华。

　　后来建宁还特意想来找她，不过明华没见她。

　　这就是明华印象里最后一次见建宁时的样子了。

　　明华看着周墨，周墨低着头，不回答。正僵持间，李未妍回来了，明华便冷脸等着她们两个先招。

　　她直觉这件事中也有燕惊的一笔。

　　周墨与李未妍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眼中确定了讯息，然后达成共识。

　　“郡主，我来说吧，其实这件事就发生在当初您最后见她的那场宫宴之后，本来不想告诉您让你费心的。”

　　明华直接了当地问：“谁主谋？”

　　“燕惊！”

　　李未妍与周墨异口同声。

　　明华扶额，就知道又是他！他到底还瞒着自己干了多少事儿？

　　“郡主别生气，她根本就是咎由自取，”周墨小声解释：“当时宫宴过后她因为不满您得了第一，再加上积怨已深，竟然在被您拒见之后命人下了脏东西在您的茶水里！”

　　这个明华真的不知道。

　　宫里人下作的手端多得是，让周墨形容为脏东西的，肯定是那种药物没得跑了。

　　明华脸色一沉。

　　“不过后来被陛下拦截下来了，我跟未妍处理了参与这件事的宫人还有她身边的人，陛下则亲自出手……处理了她。”

　　所以……燕惊将建宁丢到了迎香楼？可建宁是公主，而且若单是这样，建宁为什么这么怕自己？

　　明华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问：“燕惊是怎么处理建宁的？”

　　折磨人的方法各式各样，但总结起来，本质并没有什么区别，都是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罢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大约、打听了一点，”周墨不太敢说，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明华的脸色，“好像是，找了个时间给她也灌了那种药，然后丢进了侍卫堆里。”

　　明华蹙眉。

　　“然后，引陛下恰巧发现……”周墨越说越没底气。

　　“再然后……就，燕惊主动提出由自己来处理这件事，就，就除了她的名，然后给她弄了个奴籍卖进了迎香楼。”

　　明华抬眸看向李未妍。

　　迎香楼这几年的靠山是李未妍，她几乎一人引领了盛京风尚流行，迎香楼作为玩乐场合，更是与她关系亲近。

　　一直在一旁装做自己不存在的李未妍讪讪道：“也没，呃，没有太故意折磨她，就是我之前可能受了点折磨，我来之后反正没有故意强调要折磨她过。”

　　是没有特别强调过，但底下人最会看上边人的脸色行事，新东家师从明华，而建宁又惹了明华郡主不开心，她们还不上赶着折磨她。

　　“算了，让她自生自灭去吧。”明华捏了捏眉心。

　　不是她善心。

　　当时要是被她抓住建宁给自己下药，自己一样饶不了她。但建宁已经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了，这么久的折磨已经让她吃足了教训了。

　　没必要揪着她折磨一辈子，还没到这种地步。

　　“好。”李未妍回答。

　　明华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不用再命人特意看着建宁了，她要是想寻死，便让她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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