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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21.
“师父……”
酥酥仍然小声念叨着，“好痛……”
“……”
什么痛？
边力心疼坏了，抱紧了对方柔韧的身躯，无措地揉着他柔软的发。
“师父……”
酥酥全身都在抖，两条细瘦的手臂勾上边力的脖子，闭着眼睛用鼻尖和脸颊在他的颈窝蹭来蹭去。
明明平日里被这孩子碰几下就全身发软欲望上涌，现在却没了半点那些旖旎心思。边力轻轻抚摸着酥酥的脸和后脑，“乖。”
“师父，”迷迷糊糊喊着痛的小月饼忽然睁眼，金色眸子在月光下暗流涌动：“灼烧仙魂真的好痛……”
“什么？”边力一楞，没听懂。没等他追问，酥酥就闭上眼睛，在忽然腾起的白雾里化作了那个蜷着身体睡觉的巴掌大的小人。
22.
邱池回来的时候，边力正坐在床边发呆。
“干嘛呢？”他礼貌性地和对方打了个招呼，眼神就开始往边力身后瞄。一般来讲，酥酥都是在边力的枕边扒个窝，拱在里边睡得呼噜噜的。
边力没回答他，还在愣愣地盯着地板看。
邱池把宿舍的灯打开，透过窗帘招进来的那一条月光就融进了白炽灯中。
“啊？”边力抬头。
“干嘛呢？”邱池又问了一遍，轻车熟路走到边力床边想去抱抱小月饼。
边力摇摇头，“没什么。”
他刚才脑子里好像一闪而过了什么画面。
是酥酥盘腿而坐，乌发蜿蜒而下，笑颜如花地朝他撒娇说不要怪罪于他。
他听见自己咚咚咚地蓬勃心跳声，嗓音暗哑：“我永远都不会怪罪于你。”
23.
这次酥酥醒来还是没有任何记忆。
体型变化后的酥酥好像成了另一个人，但边力知道，那只是因为这孩子身上有更多他不知道的秘密。
是酥酥刻意隐瞒吗？还是就连酥酥其实也不记得？
“还剩十五分钟交卷。”
考场上的边力咬着笔头，低头看一眼大片空白的卷子，奋笔疾书。
不能让酥酥以为他成绩差，会被嫌弃的。
24.
酥酥很好养，因为他不需要吃喝拉撒，只要每晚把他放在床边晒月亮就好。
这是这个寝室的大家都知道的道理。
因此，有时候边力不在，宿舍里的其他人就负责把他摆在窗边陪他玩。
自从边力发现酥酥会化为另一个模样后，非必要时刻他就不会再把酥酥自己留给那群室友了。
他知道，他这是嫉妒，不想要小月饼的另一个样子被看见。
但，事与愿违。
被教官拉去站岗的边力一步三回头，他有预感，今天酥酥还会化成成人的样子。
25.
“这衣服可比古装剧里的华丽多了。”
半夜，边力推门而入的时候听到了老六的声音。他心跳一沉，猛地把门甩开，看到屋里其余几个人统统围在他床边。
他黑着脸随便把一个人扯出来，挤进去，看到里边他床上坐着个少年。
正是前几次他看到的，长大后的酥酥。
“你上次说的是我现在这样吗？”
酥酥看到边力回来，好像有些高兴。相比较寝室里其他的人，他还是和边力最熟悉。
“嗯。”
“哦……嘿嘿……”酥酥挠挠头：“我们老师说化成人形就是化形成功，我之前以为我已经成功了呢。”
“……”
“没好好听课嘛。”酥酥软软地小声道。
边力摸了摸他的头，“那你还会变回去吗？”
“我可以，但我不想。”酥酥晃晃脑袋把他的手摇掉：“我现在多好看啊！”
26.
自从酥酥成功化了形，就再也没有过睡梦中呓语着什么“师父”之类的奇怪词语。
倒是边力开始频繁地做一些梦。
梦里光怪陆离的景他看不真切，每次醒来伴随的都是心脏中空落落的难受，和怎么也抓不住的梦境内容。
27.
食堂的饭菜并不好吃。边力左手在口袋里放着让小月饼睡得更暖和，右手拿着筷子在饭盒里一根一根地挑。
最近做梦做得多了，连胃口也不太好了。
小月饼虽然很喜欢变成人形，可是人在管理严格的警校中，想在宿舍藏一个一米多高的大活人可没那么容易，因此边力也只是在晚上的时候才把酥酥放出来放放风，其他时间照旧让他维持三头身小娃娃的模样。
酥酥虽然不那么高兴，但是倒也能理解。
边力又捡起一根青菜塞进嘴巴里，脑子里想着的还是那些抓不住内容的梦。
他的对面坐下个人影，边力抬头，看到了自己的室友邱池。
28.
他挑起眉头：“怎么？”
不是他爱管闲事，而是对面这个人眼下青黑，面容颓废，看起来比他这个连续几个星期睡不好觉的人状态还要差。
“我一直在做梦……”邱池喃喃道：“梦里他叫苏月，你找了他三世，每次都是他惨死后你才终于出现。”
29.
第一世，苏月是东城里有名的小倌。
他生得一副好皮囊，好嗓子，说话机灵声音又软糯，只是从小没了爹娘，被卖来青楼换个一日三餐的温饱。
苏月在青楼长大，又是老鸨手下的招牌。虽然老鸨向着他，让他做个唱歌跳舞的清倌，那在其他人眼里他也和其他小倌一样，天下乌鸦一般黑。
至少，家里有点家底在的都不会看得起苏月。
直到那天，苏月被一个王爷赎回了家。除了一把他娘留给他的油纸伞，苏月什么也没带。临走的时候苏月还笑眯眯地安慰满脸担忧的老鸨：“嬷嬷放心，他很爱我。”说着，他把老鸨递给他的小荷包推回去：“这些银子嬷嬷还是留着，我以后都不会需要了。”
王爷用甜言蜜语哄着苏月，承诺着一生一世一双人，却不到三月纳了四个妾。
苏月爱他，选择了忍让。
直到王爷的一个小妾见苏月还是三天两头地得宠，嫉妒之心让她演了一出假流产的戏，还把罪魁祸首的帽子扣在了苏月头上。
王爷为了哄好小妾，赐苏月鞭刑七鞭。
苏月取了一条白绫，自缢的时候血还顺着后背往下滴。
全滴在那把油纸伞上。
等漓边找到了苏月，王爷正哭着给苏月下葬。
漓边一拳打在王爷鼻梁上，然后抱起苏月的尸身转身就走，只留给葬礼现场的人一个模糊的背影。
30.
第二世，苏月是繁华城市里一个贫困家庭生出的残疾小孩。
他先天双腿残疾，医生断定这孩子这辈子都无法站起来，于是亲生父母选择把他丢在垃圾箱自生自灭。但他的哭声引来了收破烂的老阿姨。
老阿姨心疼这孩子，把他带回家，靠着捡垃圾来的微薄收入，将他拉扯长大。
十七岁那年，他考上了不错的大学，可收养他的阿姨疾病缠身多年，终于还是去世了。安葬好养母后，他凭着打零工赚来的钱，和养母留给他的一笔现金，入了学。
苏月虽然双腿残疾，但是耐不住脸长得好看，人又聪明懂事，在学校里是个风云人物。在一大群狂蜂浪蝶的追逐之下，没尝过爱情甜美滋味的他很快陷入了爱河，与一个富二代漂亮学姐谈起了恋爱。
两人一起养了一只起司猫，那猫每天就窝在苏月腿上一动不动，懒洋洋地晒太阳。
一切都很好，只除了两人的恋爱从来都不平等。
明知道学姐不缺钱，苏月还是把奖学金资格让给了学姐，因为学姐说那样她的简历会好看。
学姐生日，苏月送了她一束花还有一对小牌子的对戒，学姐一脸嫌弃地说这也太廉价了。可是学姐不知道那几千块的对戒是他打两份工、省吃俭用攒出来的。
考研时，学姐磨磨蹭蹭地在苏月面前对手指，小声问苏月能不能把保研资格让给她。
毕业后，学姐说，我爸妈不同意我们结婚。
苏月想着学姐刚开始恋爱时对他的好和对他的依恋，沉默一会儿说能不能给我几年。
他已经被国企录取，未来可期。
学姐说好，转头就和某老总的儿子订了婚。
苏月不知道，他只知道学姐想吃棉花糖，于是他自己推着轮椅过马路去给学姐棉花糖，再回来时看到学姐正打着电话笑得甜蜜。
他听到学姐叫电话里那个人“老公”，然后他还来不及反应，就被疾驰而过的卡车撞得失去了意识。
这一世，到死，漓边都没有找到他。
31.
“第三世，”邱池的声音没有起伏，“苏月是——”
“被帮派收养的孤儿。”边力额上爆出青筋，“别讲了。”
他什么都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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