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此世唯一的你

　　即使沃姆已经想出了万全的对策，狄西弗涅还是被德拉科狗血喷头地骂了一顿。

　　但从小被卢修斯按照贵族少爷标准养大的德拉科又实在骂不出多出格的话，翻来覆去只有那么几句，反倒是被气得脸颊通红，显得有几分不合时宜的可爱。

　　“你往我身上叠了一百五十多层警醒护佑？！你怎么敢！！”

　　自知理亏的狄西弗涅老老实实坐在沙发里，捂着耳朵逃避现实，“你到底在气什么，这次不就用上了吗。”

　　德拉科气急败坏地拉下狄西弗涅的手掌，强迫对方直视自己，“除了这个，你还在我身上用其他咒语了吗？！”

　　狄西弗涅心虚地舔舔嘴唇，语气明显不大情愿：“…水火不侵咒。”

　　“你这个…！”德拉科愤怒地捶了狄西弗涅几下，“我就知道你为了练习魔咒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敢往我身上招呼！”

　　但无论德拉科怎么折腾，狄西弗涅依然在晚上趁对方睡着套上一层警醒护佑——反正比熬夜，德拉科是赢不过他的。

　　沃姆的效率极快，在狄西弗涅将两颗比较小的金苹果交给他后的次日早餐，他就把已经施展好魔咒的金苹果装在不起眼的灰色袋子里还给了狄西弗涅。

　　“这效果能保持多久？”狄西弗涅毫不见外地扯着自己的餐盘从德拉科身边蹭到沃姆对面坐下，手指隔着袋子呢绒的布科反复摩挲里面贴在一起的两颗金苹果。

　　“不会过几天就没效果了吧？”

　　“在不损毁的前提条件下。”沃姆没将话说得太满，只是平淡地说出推断：“理论上永远不会失效。”

　　狄西弗涅露出了怀疑的表情“理论上？”

　　沃姆理所当然地点头，像是在讲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琐事：“因为还没有试验过，那是我在看过《被遗忘的古老魔法和咒语》之后想出来的魔咒。”

　　狄西弗涅眨眨眼。

　　沃姆在狄西弗涅开口的瞬间打了个响指，无杖且无声地对着狄西弗涅来了个悄声细语，男孩原本咆哮的音量被降低到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清。

　　“你只用一天就自创了个咒语？！”

　　“准确的说是花费两小时搜集理论知识、十五分钟疏通运行原理、十分钟构思魔咒、五分钟用泡泡豆荚的花来检验魔咒。”沃姆摆摆手解除魔咒，语气依然平淡得像是在说他不怎么喜欢今天馅饼的味道。

　　“你想学吗？只是个很简单的小把戏。”

　　莱斯利·狄西弗涅·沙菲克，自诩天之骄子、人生像是开启了简单模式、永远优秀得让人望尘莫及、永远能够成为人群中所有人目光的焦点，却在他十一岁这一年、在霍格沃茨一年级末尾的时候，第一次意识到。

　　达伦·沃姆也许是个在天资上和自己差不多的天才。

　　——他当然绝不可能承认沃姆会超过自己。

　　狄西弗涅用短短一秒钟来怀疑人生，随即就被涌起的强烈胜负欲点燃了，他从果盘里抓起一颗橘子从中间掰开，神采奕奕地催促：“快教我！”

　　沃姆并不像希格斯，他在给狄西弗涅讲课的时候从不用纸笔，口述的敷衍态度像是根本不关心狄西弗涅能记住多少。

　　“这其实是二段咒语，你现在还没到能全部学会的程度，搞清楚原理就行。”沃姆拔出魔杖对准被掰开的橘子:“Iniezione Aimant（注入磁极）！”

　　两块橘子先是轻微地颤动起来，接着一点点向中间靠拢，最后贴合在一起。

　　狄西弗涅捏着其中一半，却把另一块也带了起来，他搓着凹凸不平的橘子皮，“这是……你将橘子变成了磁体？”

　　“是。”沃姆点头，“我没在霍格沃茨找到磁铁，只好想了个咒语将魔力作为相对的磁性灌输进去——所以这实在是个没什么大用途的魔咒。”

　　“确实有了磁性。”狄西弗涅用双手捏着两块橘子不断分开再合上感受中间的磁力，“但这也没法指明方向吧？如果有其他磁体在附近……”

　　“混淆咒。”

　　狄西弗涅像是被骤然烫到，睁大眼睛戒备地看着对面一脸平静的少年，“你说什么？”

　　“混淆咒。”沃姆用分毫不差的声音重复道：“这个咒语有些复杂，也许希格斯都还不太能掌握，所以我不打算现在就教你。”

　　“你混淆了什么？”

　　“金苹果原本的磁极，我让两颗苹果确信自己是这世上本不存在的两个相对磁极，只对彼此产生强烈引力——暂时命名为‘Shafiq’和‘Malfoy’，这样就不会被其他磁体排斥或吸引。”

　　狄西弗涅彻底明白了沃姆的施咒原理，他捏着手里的橘子，若有所思地沉默许久才重新抬头看着沃姆，“如果中了混淆咒，很难察觉到吗？”

　　“很难说。”沃姆虽然不知道狄西弗涅发问的原因，但他只负责回答问题，从不会追问缘由：“要看施咒者的水平，如果是斯内普教授的程度，我想是很难发觉的。”

　　“但如果被混淆的内容会让人明显判断出违和，发现端倪的可能性还是有的。”沃姆摸着下巴仔细思考，“如果我让你认为所有的橘子都是苹果，你在咬到皮后还是会发觉不对的。”

　　狄西弗涅朝格兰芬多的长桌远远望去一眼，沃姆隐约分辨出身边的男孩无声地骂了句粗口。

　　在得到应对禁闭的万全之策后，德拉科显然毫无后顾之忧，唯一值得他花费精力的就是越发迫近的考试。

　　他每个周末都要去图书馆接受狄西弗涅强行的补习。

　　“最近斯内普教授似乎很忙。”狄西弗涅一边浏览德拉科的小测答案一边闲聊：“晚上我在魔药教室偶尔想找他，却发现他总是不在办公室里。”

　　“绝对是在躲你。”德拉科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嘲讽道：“如果我是斯内普教授，也要想办法躲开你这个比魔法胶带还有黏性的学生”

　　“至少我这个魔法胶带的魔药学考试毫无疑问能够得满分。”狄西弗涅毫不留情地反击，“那个格兰杰的成绩你总该知道吧。”

　　“我觉得她没准能得O，而如果你得了个E，我整个假期都会嘲笑你考不过区区一个麻瓜家庭出身的巫师。”

　　狄西弗涅的这句嘲讽起到了空前绝后的效果，也许德拉科真的觉得赫敏的成绩也许会超过自己，总之他在那之后整个人都彻底投入到复习之中，甚至连对哈利的关注都减少了许多。

　　禁闭的通知就是在这样紧迫的学习中到来，德拉科展开收到的纸条：

　　“你的禁闭从今晚十一点开始，在门厅找费尔奇先生。”

　　晚上十点三刻，狄西弗涅在公共休息室里不太放心地看着已经穿戴整齐的德拉科：“要我再叮嘱你一遍吗？”

　　德拉科把那颗金苹果塞进被施展过无痕伸展咒的口袋里，不耐烦地剜一眼狄西弗涅，“觉得危险就偷偷对自己用一下蜇人咒，你今天至少说了二十遍，我又不是傻子！”

　　在与朋友们告别之后，德拉科匆匆上楼来到门厅，他和费尔奇一起等了几分钟，哈利、赫敏和罗恩才姗姗来迟。

　　“跟我来。”费尔奇摇摇晃晃地拎着一盏灯，“真遗憾以前的惩罚方式被废除了，否则你们非得被拴住大拇指吊在地下室里——我的办公室还留着链条，真想念那些尖叫声。”

　　德拉科紧跟在费尔奇身后穿过漆黑的场地，他越发觉得不安，因为费尔奇幸灾乐祸的语气，显然他们即将面对非常可怕的惩罚。

　　不断有云层被风吹过遮住原本皎洁的月色，德拉科只能接着费尔奇手中摇曳的灯火看见前方映着灯光的窗户。

　　是海格的小屋。

　　“今天晚上你们得和海格一起。”费尔奇说道：“他在禁林有些小事要做，你们和他一起。”

　　“去禁林？！”德拉科猛地停下脚步，声音远不像平时那样冷静傲慢：“我们不能去禁林，那里禁止学生进入不是吗？！那里什么都有，我听说还有——狼人！”

　　“那只能怪你自己，是不是？”费尔奇愉快地说道：“你在惹麻烦之前就该想到后果的，是不是？”

　　海格从黑暗中走来，带着他巨大的石弓，肩上挂着的箭筒里装得满满当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出发吧。”

　　“我不进那个禁林。”德拉科脸色苍白地后退一步，“这难道是学生应该做的事吗？就算是惩罚也不能威胁到我的安全！如果我的父亲知道我被要求干这个，他会——”

　　“他会告诉你霍格沃茨就是这样的。”海格打断了德拉科的话，“如果你认为你父亲情愿让你被开除，那你就回去收拾行李吧！”

　　德拉科气得浑身发抖，他先前认为狄西弗涅的准备简直多此一举，自己的惩罚最多也就是写写检查，或者像被斯内普教授惩罚劳动服务的那种程度。

　　这一刻他总算承认狄西弗涅的担忧简直是高瞻远瞩。

　　德拉科一手抓着袖子里的魔杖，一手紧紧握住口袋里的黄金苹果，像是抓着救命稻草。

　　他在袖子里捏紧魔杖朝向自己的鞋尖，即使用最小的声音却还是控制不住微微颤抖：“Stinging Jinx（蜇人咒）。”

　　他当然没有真的伤害到自己。

　　似乎有什么一直笼罩在他身上的，轻柔的、温暖的东西破碎了。

　　德拉科抬起头，看着最前方的海格高高举起灯指向一条逐渐隐入禁林的小路，在心里祈祷狄西弗涅能够尽快赶到他身边。

　　另一边，狄西弗涅在自己的警醒护佑被击碎的一瞬间就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西奥多抬起头，却只能看到狄西弗涅疾风一样飞奔离去的背影。

　　潘西紧张地站起身，瞳仁因为恐惧和担忧在微微颤抖，“德拉科遇到危险了？！”

　　“至少狄西已经去了。”西奥多站起身舒展开身体，在狄西弗涅离开后他终于可以回寝室休息，“我去睡了，晚安。”

　　布雷斯的目光在西奥多脸上略作停顿，轻轻地点头道别，“晚安。”

　　狄西弗涅的右手紧紧握着自己的魔杖，左手攥着那颗正为他指明方向的金苹果——他发誓自己从没跑得这么快过。

　　可随着金苹果的磁性逐渐增强，他的心却沉了下去。

　　——为什么金苹果的指向会在禁林中？！

　　德拉科为什么会去禁林？！难道霍格沃茨对学生的惩罚就是冒着生命危险去禁林？！

　　狄西弗涅觉得自己的脑子里有什么东西正在接连不断地爆炸，尖锐的愤恨和无法抑制的戾气涌上心头，他又怒又怕，似乎是跑得太快太久，连呼吸中都带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狄西弗涅在禁林横冲直撞许久，在他踹翻两只狸猫子甩开三只小矮妖之后，终于在前方看到了微弱晃动的灯光。

　　“德拉科！”

　　提着灯的身影猛地一僵，德拉科用几乎带着哭腔的声音颤抖地发问：“莱…莱莉？”

　　“是我，别怕，德拉科。”狄西弗涅飞快地从斜坡上冲下去，他劈手夺过那盏沉重得几乎让德拉科拎不起来的灯，将男孩紧紧护在自己的身后，“告诉我，是谁叫你来禁林的？！”

　　狄西弗涅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磨牙声，此刻在这片森林里，似乎他才是最危险的野兽。

　　“是……费尔奇把我们交给海格。”

　　狄西弗涅这才注意到德拉科身边还有哈利·波特，他的表情在灯光的照耀下扭曲得更可怕了。

　　“这里几乎已经是禁林的最中心了。”狄西弗涅恶狠狠地看着哈利——他当然知道这一切的起因都是海格的那条龙，但海格不在这里，罪魁祸首就变成了哈利，“他想做什么，叫德拉科来禁林送死？！”

　　狄西弗涅就算已经气昏了头，却还能在前进的过程中警惕地环视四周，为了能够随时不被牵绊地战斗，他不得不将手中的灯重新交付给德拉科。

　　“如果邓布利多不为此给我一个能够接受的解释，我就让沙菲克家对霍格沃茨撤资！——该死的，简直不可理喻！究竟是靠谁的资助才能让那些巫师免费上学？！他们难不成以为自己的薪水是魔法部施舍的吗？！”

　　“看——”哈利忍不住开口想要将狄西弗涅不分敌我的怒火岔过去，“我想、我们就是为了这个才不得不进禁林。”

　　一个洁白的东西就在他们前方不远处闪闪发光。

　　是一头已经死去的独角兽，那头美丽圣洁的生物依然保持着摔倒的姿势，鬃毛白得像是最好的珍珠。

　　一个带着兜帽的黑影正伏在独角兽的尸体上，对准伤口吸食血液。

　　“啊啊啊啊——！”

　　德拉科发出一声可怕的尖叫，浑身颤抖地躲到狄西弗涅身后，那条叫做牙牙的狗已经没命地逃跑了。

　　那黑影站起身，飞快地朝他们走来——狄西弗涅敏锐地察觉到黑影实际的目标也许是哈利，但德拉科正在他身后。

　　他无暇仔细分辨，毕竟德拉科正站在他身后。

　　没有任何东西比德拉科的安全更重要。

　　狄西弗涅毫不犹豫地举起魔杖。

　　“Expulso（飞沙走石）！”

　　一道明亮的雷光伴随着蓝色闪光在黑夜中炸开，黑影不得不后退才躲开这发过于强势的攻击——狄西弗涅的魔咒没有丝毫软弱或是犹豫，反而带着强烈的愤怒和仇恨，甚至将地面纠缠的树木根茎炸成了一个光秃秃的空洞。

　　哈利不知为何捂着自己的额头已经倒在地上，黑影的视线则因为这一发魔咒锁定了狄西弗涅，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黑影并没有攻击他。

　　而是缓慢地抬起一条胳膊指向瘫软在地上的哈利。

　　从那团影影绰绰的黑影中发出一种阴冷的、粘腻的、尖锐的声音，几乎能够化为毒蛇一般滑腻冰冷的实体，攀附脊椎而上，用彻骨的怨恨将人拖入泥淖。

　　让人从脊梁骨感到不舒服的声音。

　　德拉科恐惧地屏住呼吸，他在背后看到狄西弗涅像是骤然发狂般，一瞬间用左手从巫师袍中拔出一把锃亮锋利的匕首冲了上去。

　　是他的圣诞礼物。

　　而这一切都只因黑影指着哈利对狄西弗涅说的那句话。

　　“我的乖孩子，杀了他，莱斯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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