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后，我们的绯闻满天飞

　　雨停，即使已过零点，商业街区也依旧热闹起来。

　　从餐厅出来，凉风一吹，散去沾染的酒气。

　　周霖勾着车钥漫不经心转着，看闪烁的霓虹灯下的街景，忽地问徐治：“你和孟秋白怎么认识的？”

　　徐治挂了电话，扭头问周霖：“你刚刚说谁？我打电话没听清。”

　　马路对面，孟秋白同一时间挂断电话，并没有向周围张望，径直走向停车场。

　　周霖收回视线，说：“没什么，回吧，有空再约。”

　　徐治也不在意，酒喝多了，没心情搭理一整晚都抑郁寡欢的周霖，反正他这两年常常会是这个死样子。

　　孟秋白本来今天晚上早点准备休息，刚躺床上就接到了徐治的电话。

　　他前不久在一款代驾APP上进行了注册，接客户的时候遇到徐治。

　　北城说起来不小，这都能碰上，让徐治新奇不已，一问才知道，孟秋白是为了写一篇关于人生百态的文章。

　　一路畅聊，徐治帮忙打了个电话，把孟秋白塞进了剧组。

　　今晚又来照顾他的生意，孟秋白搭了人情，怎么也不好意思拒绝，只好大半夜又跑了出来。

　　其实两个人不熟，但是孟秋白车技好，对各种车型也熟悉，再加上孟家公子当司机，徐治趁着机会，可劲要享受一番。

　　把人送回去，再从小区出，天边露出明月。孟秋白看了眼时间，快凌晨一点。

　　夜深风冷，又淋过雨，孟秋白从小区出来就发了懒，干脆叫了辆车。

　　门卫见孟秋白一人站在外面，都是打工人，心生同情，特意叫他来值班室里等。

　　十几分钟过去，车没还没到，倒是先让孟秋白看到了周霖的车。大摇大摆得，和门卫招了下手就进了小区。

　　孟秋白不记得周霖有这边的产业，他问门卫：“这车主也是你们小区的住户？”

　　这里的住户不多，门卫对各家的车辆情况了如指掌：“这里业主的一个朋友，他不住这里，一般来了待不久就走。”

　　孟秋白“哦”了一声，打开软件取消了订单。

　　周霖还不知道他已经被孟秋白盯上，心里被一种可能性折磨得失去理智，直接敲开了徐治家的门。

　　徐治一脸懵逼地看着周霖，问他：“干什么来了？”

　　周霖目光在徐治家里到处扫了几眼说：“前一段时间你不是搬家了？我还没参观过。”

　　说着话，扔给徐治一瓶红酒：“送你的搬家礼。”

　　“神经，大半夜的来别人家里参观。”徐治嫌弃的把酒搁到一边，跟在到处乱看的周霖身后说，“更何况，我搬得也不是这里。你到底看什么来了？”

　　周霖里里外外瞧了个遍，根本没发现徐治家里可能藏匿第二个人的线索，松了一口气：“可能是我这两天忙晕了，错了就算了，我走了。”

　　徐治哪能让他这么走，硬是拉着他问：“你刚刚是不是喝酒了？还开着车过来的吧？发酒疯发我这里来了。”

　　周霖一点酒都没碰，他无奈道：“撒手！一起吃饭，我喝没喝你没看见？别叽叽歪歪的，还不让我走了。”

　　也不知道谁跑人家里闹一通，还倒打一耙了。

　　徐治坚决不松手，强硬道：“你是什么宝贝吗？我哪能时时刻刻盯着你，看你喝不喝酒。你非要走的话，我给你找个代驾送你回去。”

　　两个人纠缠半天，徐治祭出杀手锏：“你就这么出去，出了事，这不就成我的责任了，我冤不冤？”

　　话说到这份上了，周霖只好妥协。在徐治的监督之下，一起到他的车旁等人。

　　孟秋白来得快，周霖猝不及防，连躲避的机会都没有，明明晃晃的暴露在孟秋白的眼皮子底下。

　　亮堂堂的光从大平层里倾斜而出，似乎要将每个人的各怀鬼胎照得清清楚楚。

　　周霖先开口问：“你怎么在这？”

　　“你们两个认识？”徐治愣了下，自己又想起来了，“忘了，秋白在你们剧组当群演。他现在还兼职代驾。”

　　孟秋白揉揉手腕问：“现在走吗？”

　　“走，走。”徐治把周霖像个烫手山芋一样，往孟秋白身边一推，“他喝得多了，你多担待点。如果发酒疯的话，你别管他。”

　　徐治又不耐烦地催周霖：“快走吧，大半夜的，我刚准备要睡觉，你就来闹，谁跟你一样都是夜猫子。”

　　上了车，两人一时无言，空气在狭小的空间里缓缓流动，连呼吸都变得轻起来。

　　孟秋白扭头看周霖一眼，淡淡道：“系上安全带。”

　　周霖听话地系好，阖上眼帘，一时间拿不准孟秋白会做什么，说什么。

　　如果孟秋白在小巷外没记住他的车牌，现在肯定也把车子认了出来。

　　时间仿佛慢了下来，车子却在寂静无人的长路上如同离弦的箭一般飞驰。

　　昏暗的车内鸦雀无声，周霖终于耐不住，睁开眼，准备主动认错。

　　孟秋白忽地一脚踩上刹车，车轮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划破长空。

　　周霖猝不及防一个前倾，五脏六腑都被勒得错了位。

　　他脑子嗡嗡的，又气又怒，扭头冲孟秋白骂：“你他妈的有病啊？疯了是不是？”

　　孟秋白老神在在，冲周霖说：“要不要给你点时间下去耍个酒疯？”

　　火上浇油，孟秋白最在行。

　　周霖气得青筋暴起：“孟秋白！你这辈子都这德性！谁得罪你，你玩命都得找回来！你能活这么大，一定是有人替你烧了高香！”

　　他想到孟秋白会找补回来，骂他一顿，打他两巴掌，他都能忍，谁想到跟他，孟秋白也能拿自己的命玩。

　　孟秋白说：“你还知道得罪我了？那当时怎么不下车给我道歉？”

　　周霖猛地盯住孟秋白，却仿佛又无计可施，最后一甩车门下去，力道之大，车子都被震了两震。

　　孟秋白在车内发了一分钟呆，也跟着下来。

　　两人一左一右背靠着车门，望着黑黝黝的路边，不知道互相在想什么。

　　微风带着潮气有些许凉，低低的虫鸣声更显安静。

　　孟秋白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打破沉寂：“往前再走两三公里都没有岔路，这么晚了，路上没车，也不会有行人。”

　　周霖没接话，暗想合着你还计划过。刚下过雨，地上多滑，不知道？

　　挣人家钱，怎么也得低一头，孟秋白又说：“走吧，你明天不是得拍戏？”

　　没想到再见，孟秋白还能先服软，又是他挑起来的，周霖没了脾气，没话找话：“我今天没喝酒，耍不了酒疯。”

　　孟秋白愣了下，表情舒缓下来，再次说了软话：“这次算了，我们扯平了，以前的事......”

　　周霖打断他说：“上车吧，今天是我错了，有时间给你赔礼道歉。”

　　经过这么一闹，两人倒是少了些离别带来的距离感。

　　周霖望着车窗上孟秋白的影子，思索良久，开口问：“为什么做这么多事情？和家里人吵架了？”

　　在一起时，三五不时的，孟秋白就和家里人闹不愉快，按孟秋白的话说，相处不来，互相看不顺眼，尤其是和他爸。

　　孟秋白顿了下，想起早就闹翻的家人，心里说不出得滋味，他避重就轻说：“不算吵架，长大了，分着过而已。我在帮人生百态栏目写文章，你可以微博搜下。”

　　其实这官博也没多少人看，加上买得粉也才三百来万，最高的阅读量还是关于某个明星采访的内容。

　　没有流量，就没有收益，估计这一篇稿子也不值多少钱。

　　周霖有点疑惑，靠这个怎么也活不下去吧？

　　孟秋白今天还骑着电动车淋雨，大半夜又要出来做代驾，难道已经穷困潦倒到如此地步了？

　　孟秋白透着镜子就能看见周霖的眼神，探究，怀疑，疑惑，以及复杂到他看不懂的情绪，压迫着，审视着，等待着他进一步解释。

　　物是人非，孟秋白觉得和周霖再也解释不着，干脆闭嘴，不再多说，起码让他知道自己去当群演的目的，已经是他大发好心。

　　一路无话，直到进了市区，孟秋白才想起问周霖：“住哪？”

　　“我还以为你知道我住哪，问都不问。”周霖看着孟秋白说，“不过，你应该知道地方，以前你也住那。”

　　房子本来就是周家的一处房产，因为正好处在二人学校的中间，周围交通便利，生活也方便，所以某天两人一拍即合，偷偷搬了进去。

　　当时家里空荡荡的，还是孟秋白花了心思，大到家具电器，小到锅碗瓢盆，细到窗帘地毯，一一布置妥当。

　　如今早有一位人去楼空，偏偏有个守着，不肯离去，也不知道是在写着什么自我感动的忠贞情节。

　　孟秋白瞥周霖一眼，才不肯相信，狡兔都有三窟，周霖就不可能只有这一处住所。

　　孟秋白直接把车开到东门，停到外面的路上，下车跟周霖算账：“因为时间晚，起步价要80，里程费是20，一共120，因为我欠你50，所以你给我70就行。”

　　夜深人静，东门一大片空地，似乎还回响着孟秋白的声音。

　　周霖忽地有些想笑，他没想到，有一天竟然会跟孟秋白站在这里为了几十块钱算账。

　　离谱的过分，可孟秋白还特别认真，见周霖站着不动，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来，一面印着支付宝的二维码，一面印着微信的二维码，问他：“你怎么支付？”

　　“你还挺专业！”周霖气笑了，掏出手机，付了120，“那50要走账，不能混付。”

　　孟秋白不置可否，收起二维码，临走前说了一句：“挣钱嘛，专业点，不寒碜。”

　　已经凌晨两点，再折腾到家，这一夜也就没多长时间能睡了。孟秋白干脆在旁边找了家旅店住了进去。

　　客房的窗户正对着大马路，林立的商厦和排排的小铺参差交错。几年来，变化不大，几乎每个地方似乎都有他们的影子。

　　孟秋白站在窗边发了一会呆，正准备要去洗澡，却看见眼熟得那辆SUV驶过，他不由嗤笑，大半夜，真是忙死周霖了。

　　洗完澡出来，手机上又多了一条微信好友申请。周霖的头像几百年不换，不写备注孟秋白也认得出来，直接回了个拒绝。

　　刚回到片场，周霖就收到一条拒绝消息：不加丑人。

　　几天没照过镜子的周霖，破天荒观摩了一下自己的外貌，不修边幅，胡子拉碴。

　　难以相信，他竟然就是顶着这幅尊容出门晃荡了一晚上，影响市容吗这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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