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貂应让侬(韩子高)

作者:一寒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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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十五】一慕惊鸿


      等到脚步声听得远了,那玲珑艳丽的女子长出了一口气,竟是丝毫不顾地退后一步上下打量着韩子高,看见这绯莲红的人面上竟远比自己妍丽,咬了唇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韩子高简直觉得莫名其妙,“你到底是谁?”
      “你可以叫我见琛。”
      “见琛?相国府里我似是见过……”
      “正是,原来你还记得我……”听得高兴了,也不管她混入了县侯起卧的居所,陈见琛自己寻了木椅坐下,冲他招手,“韩子高,过来。”
      就看见他挑眉有些不耐,“小姐这可是太过,若教县侯知道府后混入了来历不明之人……”
      “你说谁是来历不明?我可是……”后半截想想又咽了回去,自顾自倒了杯茶水,“我是来寻你的,费了好大的工夫才逃出来,你看看这箱子有多憋闷!我藏得肩都痛了!”
      这意思……倒还是他的错了?
      当真是大胆又有趣的女孩子,韩子高看着不过同自己相仿的年岁,却不似权贵府上惺惺作态倨傲的大户小姐,心里奇怪又觉得好笑,走过去也坐在桌旁,“我并不认识你,为何要来寻我?”
      “你真好看。”她好似一点也不觉得突如其来同一个刚刚才算认识的男子共处一室有何不妥,竟还凑上前来在他周身细细地打量,韩子高避开些,“见琛小姐还请自重。”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陈见琛觉得他身上淡淡清凛的味道同他整个人颇是相衬,整个人肤色浅淡尤其适合这样浓烈的衣裳,“你住在哪里?你不会是……”
      “你不是看到了?我就住在这里。”韩子高也无所谓她怎么想,既然是相国府里的,听得的传闻恐怕好听不到哪里去,“难道你没听过么……”
      “看来……”这下子却也真的有些黯然了,“堂兄确实……”
      “堂兄?”韩子高没明白先看见她有些遗憾,“不过无所谓,我不在乎,既然好不容易找到你了,你就是我的!”
      噗,这一杯茶水是真的差点失态地砸在地上,韩子高可万万没想着她会突然说了这么一句,看着周身饰物不凡,软金纱的袖口还有做工极细的刺绣芍药,这性子可真是教人无奈,“见琛小姐,子高自认同你并无前缘……何况县侯府前待客,若是一会儿回来了,恐怕小姐就真的麻烦了。”
      他只觉得这女子格外有趣,不由浅笑,却叫陈见琛一时竟痴了,一把拉了他的袖子不放,“不管,我今日都出来了决不会去,他若是来了我便同他直说好了。”
      “说什么?”美得分明模糊了性别却又佩剑在身不损英气的少年,笑着看着她,陈见琛愈发握紧了那绯莲红的衣料,“说……说我喜欢你。”
      看来这茶是真的饮不下去了。
      韩子高也认真地转过身对着她,“我真的不认识你。”
      “你叫我见琛,我叫你子高,这样不就是认识了?”她想也不想只觉得理所应当没什么不妥,愈发看着他眉心零散开的莲花瓣心里起了波澜,“你不像是这里的人,县侯从何处寻见你的?真是……”
      真是无双的风华,不过是这么坐着放下了茶杯,一个转身看着自己的动作都让她有些羞怯,却又偏偏不愿意让他看出来,大了胆子同韩子高对视。陈见琛到底也还没有多大年纪,自幼关在那相国府里,见到的也都是些老谋深算顶上悬剑的权贵男子,而韩子高,美得让人无话可说却又满足了她憧憬的一切。
      干净而又带了锋芒,很澄澈的眼睛,还有傲然的气势。
      她想的是这些事情,而韩子高却在担心,她看着明显是自幼环境极好,礼数身份的尊卑概念根本就不分明,只想着要做,就敢去做,他思量了一下若是让陈茜知道相国府里的人擅自跑了来,虽然还不太清楚这女子是什么身份,但若是陈茜知道她不管不顾地混入了府后,还进了这里……估计这见琛小姐定要遭殃,恐怕一场震怒不可避免,只能先软了口气,“你还是快些走吧,现下府中繁忙,你顺着院墙避着人从角门出去应该不是难事,若要是一会儿让人看见了就麻烦了。”
      陈茜的脾气很难说,有时候谁也没办法。

      陈见琛却一点也领情,忽然想起了什么有些紧张,“我一路进来隐约听见,你……你要走了?”
      “不日即将赶赴会稽,县侯领了会稽太守的印,这事情如今人人知晓。”
      “他走同你有什么关系?”
      这……这可如何回答?
      “我……”韩子高再次无奈,“我为县侯近身侍卫,县侯左右的下人除了留下看院子的,麾下将领还有一些留于建康驻军,其他都是随着的。”
      “我可也听闻了,堂……县侯收了你。”说起来一点顾忌都没有,倒让韩子高也松了心神干脆地同她胡言乱语起来,“是,便是你听的那样,如何?”她若是避嫌了厌恶了倒也真好了,快快离开别在这里逗留才是。
      “没关系,我不在乎。不然我回去同爹爹说,让你给我做侍卫可好?”陈见琛反倒是高兴起来,如果他没有什么重要的身份,若光光是堂兄看上个模样,那样就好说多了,一想起来就先笑出声,“你放心,堂兄很怕我爹爹的。”
      “谁是你堂兄?”
      “啊……”陈见琛没来得及回答先看见自己手指上划了道血口子,八成就是方才挣扎着出那箱子太过匆忙,慌乱间剐到了手没顾上细看,这时候坐了一会儿才觉出了疼。
      还是被宠惯了的脾气,一见出血了她立时有些委屈,凤眼微颤拿着帕子卷在手上,“都是你……我什么时候做起过这些?若教人听了我藏在个箱子里满大街地走了一遭,我……”
      声音细软下去,韩子高不由叹了口气,也不想想可有人逼着她了?半晌还是觉得她不过是个女孩子,心里不放心,“我看看怎么了。”
      陈见琛立时笑逐颜开,伸了手就过来,也不管方才那委屈可怜的样子是谁做出来的,“你心疼我?”
      “没有。”他也没见过这样毫无顾忌说话的女孩子,这么多年对于女子的印象好像……也就是郁书,后来见过了沈妙容,两个人身世俱是凄凉,郁书幼年既丧双亲,一直心中留有阴影很长一段时间不敢同人说话,如今离开家几年好得多了,自己又不在,这才终于缓了怯懦的性子。
      而沈妙容,也实在太过凄怆,兜兜转转,三个人的恩怨,其实她确实无辜,韩子高也懂得了陈茜的心情,她为了能够保住他同竹的命受了那么大的罪。
      陈茜永远也不可能放下这份愧疚了。

      陈见琛见他走了神,晃晃手,“喂,你没见到伤口都流血了么。”
      “蹭到了木边,破了些皮不碍事的,你别吓唬自己。”他扫了一眼就收回了手,并没有真的碰触到她,反倒是陈见琛突然探手过来,直直地握住他,“你的手真暖。”
      “放手!”他这才觉得她真是胡闹过了头,“见琛,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来此,好,就算你想见我,如今见到了,回去吧。”
      使力抽手,陈见琛觉出了不对,“你左臂有伤?”
      “不关你的事。”韩子高甩了一句避开她坐到了桌子对首。
      “谁伤的你?”陈见琛不依不饶,竟没想过有人能对着他下得去手,“怎么会……你不是好好地跟着县侯,谁会伤了你。”
      韩子高干脆地不理她,拿了快软帕来擦剑,陈见琛自己没有意思,随着他看那剑鞘,“上好的夜明珠,这成色我可懂得,非百年以上没有这般的色泽,若是入夜,能照一方光亮,韩子高,你这珠子可是好东西。”
      他心里一动,也知道这剑鞘颇费心思,万一若是哪一日真的入夜在什么无光的地方,他起码也不会迷了方向。
      韩子高心里这一想又有些黯然,兜兜转转了这么久,其实这点心思彼此都摆出了这么久,非要耗到时日将尽,才不得不想法子赌誓发狠地去拼个明日。
      明日……明日,谁也不知道明日会如何,他也不知道回了会稽能不能找到方法帮陈茜摆脱这场控制,他也不知道自己答应了相国日后又会有什么代价。
      总之当日溪畔的时候都太过轻易,许了一世,就真的奉若神明一般地相信了。
      但是陈茜说过他不会输,那么韩子高也一定要助他赢。

      “你心里有事,在想谁?”凤眼微微打量着,心思一转就觉得这人心里不安稳,急着想要知道他的一切,就好像能同他更近一些。
      “无事。”咣地按下了剑,韩子高觉得不多时候府前人散了陈茜必是要回来的,“见琛小姐,快些离开吧,不然一会儿子高无法交待。”
      “同他交待什么,就说我自己要留下的。”
      “我负责寝阁安全,今日让你混进来还坐了这么久,你说我算不算失职?”
      “总之我不会回去的,我若是回去了决计再也出不来。”她倒是坚决无比,赖在那椅上就不动了,韩子高无法,只能先哄着她,“那如此可好?我送你出去。”
      陈见琛微微笑起,却仍旧是摇头,两个人僵持了半晌,她发上的钗环俱是金玉的攒花样式,也不知是不是急着藏那箱子,额边一丝散发没了束缚,微微垂下来,整个人也是不输人的灵动艳丽,好好地怎么非要这么个性子?
      看着也知道是被宠坏了的小姐。
      韩子高怎么说她也不肯走,一时转了眼光陈见琛又看见一侧的水晶盘上放了些漂亮的石榴,高兴地拿起来把玩,“这石榴看着鲜亮,就不知味道如何?”
      韩子高正在思量这可如何是好,听着她问胡乱地应了句尚好,就看着她直直地又伸了手过来,“你剥给我吃。”

      这下终于是让他有些忍无可忍了,“子高从不听县侯以外任何人的命令,见琛小姐,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总之今日是你不对在先,混入了县侯府的罪责还未追究,如今……”
      “好好好,我自己剥就是了,你别气。”她软了声音,喃喃地自己用力剥开了外皮,“你对他真是死心……我以前尚小,记得他连直阁将军的面子也不顾,廊下就骂了他。那时候只觉得县侯生起气来很可怖,你怎么会跟了他。”
      剥开了一半露出了果肉,一阵清香,陈见琛仍是些孩子心气,看见漂亮佳美的果子高兴万分,“小姐我今日心情大好,赏你一半。”
      “不用了。”他没好气地起身转过了屏风,陈见琛眼见着就要追过来,韩子高才真是觉得她完全是一点不懂得礼数,仪态虽也是大家风范,却好似根本就不理解男女有别,也怕是年纪未到,更是大府里骄纵而出的性子不识避讳。
      看她发样未改,“见琛小姐,你怕还是待字闺中,现在这行径若是叫你家人知晓了,你可知道是什么后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说,还直直地追着人家到了榻边。
      “闺中憋闷,我好不容易有个跑出来的机会,何况我是来寻你的,避讳什么。”她突地笑起来,“我来寻你你还不懂得么,自然是喜欢你。”
      “子高无才无德,一个下人,小姐请回吧。”
      “你怎么总是这样?我手都伤了,还好心给你剥了石榴,到底我是女儿家,你又怕什么,难不成我能给你下毒?”
      “你……”韩子高看着她执意递过来的半个石榴,到底还是接了,“手既然疼,就不要乱动。我送你出去,别教人看见了。”
      “不走。”她看他不愿自己进来,又出去坐在了案旁玩着那石榴,其实也不是很想吃,就是看着那淡淡的颜色同他相配,看着这石榴放在他手里就觉得很踏实。
      她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感觉,不过就是街上扫了一眼,就心心念念觉得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他。
      因为这样的面目再回响起来太过不真实,她几乎觉得如果真的寻不到,就只是自己入夜的一场臆想。
      好在她还是见到他了。
      这就算是情意么?不懂得那么多,就是想见他。
      “我是在街上看见你的……你可让我好找,见着车马是往城东去的,我就去城东找,找不到人又四处打听,亏得你这衣裳颜色的确不凡。”
      府前嘈杂的动静小了,日光偏斜,韩子高觉得这么半天陈茜恐怕就要回来,她不得不走,干脆地起身过来,“走。”
      “不走!”
      “你可不要逼我。”韩子高故意眼睛瞥着佩剑,陈见琛果然有些犹豫,又觉得他不会真的伤了自己,放肆起来,“韩子高,你可要记得,今日我可是被抬进了你的门。你不要赖账!”
      这是什么话?谁抬她进了谁的门?
      什么歪理。
      “你……小点声,如果人来了,你想想后果。”韩子高只觉得她什么也不怕,又是个手无寸铁的女孩子,他总不能真的拿剑威胁捆了她扔出去吧?
      算了,右手覆在她臂上,一使力直接将她拉出了门,“快点走!”

      好在四下还没有别人,绯莲色的人影拖着个女子一路出来,一阵挣动,“放手我不回去!你知不知道我出来一次费了多大的心思,下一次若没这样的契机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你放手!子高……”最后一句已经很是微弱,最后看他坚决竟是干脆地松了气力仍他拖着,声音突然就带了颤动,“你真是不懂女孩心思……你以为我愿意躲个破箱子里出来么,我就是想见你……”
      韩子高不由松了些手,一回身就看着她红了眼眶。
      “你……”
      他其实不是想吓她的,只是这样子的行为确实太过离谱了。
      陈见琛低了头来不及说什么突然看着远处离兮一路从府前回来,韩子高一个噤声的动作一手揽住她腰间带起人来退至一旁的小径,“嘘。”
      急急地避开,等到确定无人看见了才发现跑到了竹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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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 =这文完了出版的话就会再进行修改删减的。。山河永寂的出版就缩掉了一半。
    我在反省写文太拖拉的弊病。。但是JJ上大幅度修改好麻烦,- -怕算伪更,所以还有一直都在看的各位 内牛抱紧~~感激。
    唉。。。总之我很磨蹭啊啊 后面都争取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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