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貂应让侬(韩子高)

作者:一寒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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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三十八】佛寺见血(改错字)


      清晨时分,建康城中司马府有人换了清净长衫,原就是品相出众的少年公子,今日记得那心上人曾经无意中说起的话,"大人还是平常的样子雅极。"
      她不喜欢他戎装肃杀的样子,所以王颜早早起身换了淡青的外衫,出了屋外只命二三随从同行。
      绕到府前的时候却有人来传话,"司马嘱咐了,公子今日若是见了小姐无碍,便还是接回这城里吧,毕竟……司马是担心相国那边再出什么反悔的意思,婚事越早结成越好。"
      王颜轻笑应下,"请爹爹放心,相国所言小姐乃是出去养病散心,当是无碍的。"

      不到一刻,街上市集还未曾打点起来,三公子便有些心急地命人好好地备了马车出府,下人们掩着嘴躲到一边笑,"三公子可是盼了这婚事好久,当年公子偶然见得见琛小姐,竟就一直不忘记在心上,司马也是无可奈何。"
      王司马同样刚刚晨起,就听得儿子生平第一次这般耐不住性子,听了见琛的音信就准备去接。
      人总有疏漏,老者看着今天又是个阴霾日子皱起眉来,"若是单单比无心无情……恐怕我是输了的。颜儿啊……"
      这三子原是心气极高,生得最好,又最是精通诗书礼易,文屋皆全,谁家的小姐不想攀门亲事,他却反倒庸常的颜色不入眼,第一次同王僧辩开口说起有求亲的意思,却是看上了陈家的人。

      血浓于水,这一点上,王司马扪心自问不比相国,那人对自己女儿这婚事推三阻四算了多少日子,而自己却仍旧是希望儿子求个真心。
      所以这一次不管如何,半是为了宣城能得一个暂缓的机会,而另一半,他也的确是盼着王颜早日了却这夙愿。

      看着王颜出了府,王司马也有些无奈,"去派人在城里待着,若是颜儿真接回了见琛小姐,你们随着好好地护送周全了,这亲事难得终于定下,以后小姐也算是我王家的人了,不得怠慢丁点。"
      "是。"

      同泰寺中钟声绵长,忽地寺门外有人求见,小弟子摆摆手说着我们这寺里不得随意擅入,施主请回吧,那人却有些疑惑地向里望望,开口说是来寻人的。
      "寻人?寺中俱是出家之人,施主所寻何人?"
      "是相国命我前来……"王颜话为说完,先看着那寺门忽地打开,"施主请随我向里去。"
      于是三两人随着长史大人一路走进这冷僻的佛寺里,倒也是幽然自得,果真是出世之所,确是适宜调养身心,每日粗茶淡饭,远离建康尘烟。

      几排松木之后远远隔开了几间净室。
      日头起来,却因是阴天室内依旧有些阴暗,榻上烈红色的衣裳颜色极是奇特,轻微响动,有人挑开了素色的纱帘来却是执了娟帕,女子的声音低低而起,似乎是怕扰了他,"好像是撞到了一些,不过只有些蹭破了皮……没事。"
      说完了探手用那染了些水的帕子覆在那人白皙肩头,他肩上本就带了极大的狰狞伤口,但过了这段日子之后外伤渐渐痊愈,如今只剩下施针的痕迹和昨夜猛地碰撞之后蹭破了的小伤口。

      榻上的年轻人昏沉沉地只觉得一阵凉意,忽然什么东西覆在左肩受过伤的地方,一阵沾了水的疼痛感突如其来揪紧了周身神经。
      韩子高猛地睁开眼睛坐起来,"谁!"
      眼前的景物似曾相识,还是那般一摸一样的小小净室……但是很明显陈设多了些女子之物,甚至还有了些隐藏着的香粉气。
      不是慧明阁么。

      他突然恢复了意识,盯紧了面前明显紧张神色的女子惊讶莫名,"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女子依旧是加了软毛的金纱袖口,手里还捏着那帕子,听他这么问倒像是清醒了,一时陈见琛终于松了口气,"吓死我了,还以为你这是被人下了什么毒才昏沉沉地睡了这么久……"边说边想到了韩子高他醒了,非但没有歉意反倒还质问起了自己,这尊贵小姐那被宠惯了的性子也起了气,一时皱眉看他,"天都还没亮,好好地佛寺净室,突然闯进个人来……你倒还来问我?"

      这一句话说出来,那榻上只觉得头疼欲裂的人忽然看清了周遭,确实不是自己的慧明阁,而且很显然……

      等等,他看着自己上衣被人解开,只软软将那衣裳挂在了臂上,露出的肩头伤口上有些红肿轻微的伤口,韩子高突然抬眼,"见琛小姐,就算我酒醉失礼……你我男女授受不亲,如今这般算是……"
      话还没说完,陈见琛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摆摆手示意他别乱动,"你满身酒气一头栽在地上……我……我怕你是被人害了,结果你醉得不省人事只护着那左肩,我还以为是撞得厉害伤了……"
      晓衣刚巧端了茶盏进来,一见韩子高醒了千万个不耐,"将军没事倒好,若是有事,我家小姐非要哭死在这灵犀阁里了,天还没亮见你莫名其妙竟然跌了进来,小姐倒先吓了个半死,只怕你让人害了才莫名地成了这样。"她说完了走过来,看着韩子高那一张太过妍丽的脸面上如今全是一副怀疑模样上下打量两人,那婢女更加有气,碍于如今毕竟韩子高贵为将军,晓衣压了怒意低声抱怨,"几月前为等将军,小姐才着了风下不得地,相国说让小姐安心养病散心才来的这山上,昨日虽是惊吓一场却又全都觉得好了,若要我说,这不便是相思病?一见了人便哪里也不觉得难受了。"

      陈见琛就差拿那帕子捂住晓衣的嘴,"你先出去弄些温热的水来,别在这里胡乱说话。"
      晓衣念了句,"怕是小姐嫌我碍眼……"
      "晓衣!"

      转身却又看着他急急地想拉好了衣裳,陈见琛俯身阻止,"你……你先别……我替你把这蹭破了的地方上些药,你这左肩该是受了很重的旧伤,昨夜怕是不小心磕到了门上,后来我同晓衣扶你过来歇着的时候,就看着你一直揪紧了这衣裳下面,我只当是你觉得疼了……原本想天明了找小僧人过来给你看看,可后来又怕你不愿被人知道……只能……我这里只有我和晓衣两个女子,不是有意……只能先解开你衣裳看看的。"
      她也是平素娇嗔惯了的,什么事情都不顾别人如何想,总是先说了要紧,如今却对着韩子高的质问吞吞吐吐,喃喃说了半晌。
      不由还红了半边脸面,陈见琛说了一半一抬眼,韩子高恰是半躺在榻上,她情急之下解释,两人却只距离分毫。

      突然便像回到最初那一夜,花市街上一辆宫车急速掠过,明明只是这红衣人半个侧脸而已。
      夜风而过,妖异的莲华色,竟是能够统统显在一个男儿身上,简直便是美得惊心动魄。

      她突然收了话,只望他,现在的韩子高带了些残留的微醺酒气,有些无奈却也有些莫名躲闪,不知该拦还是不拦,陈见琛突然垂下眼睫,却也有些豁出去的意思,"你怕什么,我给你擦干净了,你再回去,没……没别的意思。"
      韩子高只觉得自己从第一见到她开始就总是这女儿家毫不避讳,他想着自己昨夜不小心撞进来又的确不是故意,也便松了松手给她看那伤口,"没事,只是望着吓人罢了,这伤透骨必然看着唬人……"
      陈茜听他说得简单,手下却也顿了一顿,"你同我堂兄离开那么久,回来封了将军,可是谁也不知道你这肩伤竟然……"
      又有些酸楚,看了看韩子高,她刚轻轻拉下韩子高肩侧有些碍事的衣裳,忽然听见晓衣上气不接下气地叩门,"小姐!"

      那面色艳得恍若芍药一般的女子正带了湿意的帕子覆手于他肩上,忽然想起了以前不懂事的时候,曾经爹爹也曾这般安慰自己,陈见琛突然笑起来,全是玩笑一样打破了屋子里原有的尴尬沉默,"疼不疼?我爹说伤口必须清干净,可我小时候最不能忍疼,爹总哄我说吹一吹便会好……"
      "小姐!那……"门外的人不住地像提醒什么。
      陈见琛太清楚晓衣,指不定又看见了什么新鲜的事情,这几日陪着自己住在寺里闷坏了,刚转出去不到一刻的工夫跑成这样回来,不会是什么大事。
      于是她也懒得理。

      门外的丫头终究里外拗不过,又望着那突如其来被僧人引进来的公子不敢说话,每次见这名满建康的三公子晓衣都格外地羞怯,见屋内小姐也没避讳拦着什么,低头扭着衣角讷讷地推开了门。

      却是让所有人的呆愣在了原地。
      冬季的江南也毕竟有了阴湿的朝露水汽,点点惹的人压抑难言。

      那一日,两名同泰寺的僧者,晓衣,王颜,两名随行统统在场望得清清楚楚。
      陈见琛乃是相国之女,司马未来的儿媳,可她养病之所的榻上竟是躺了个男人,甚至衣衫不整,半边身子如玉白皙晃得那两位僧者立时躬身连称罪过。

      甚至是在佛门清净地。

      王颜深深记得当时门猝不及防被人推开,陈见琛笑得很是真心实意,她甚至几乎是凑到了那人身上,轻轻吹着什么。
      很……很不堪的姿势。

      "你……"

      门外的人几乎是艰难地从唇齿中挤出这个字,他满心欢心地早早起来探她,甚至他一直牢牢地记着陈见琛并不喜欢自己肃杀的兵戎之相,甚至他都想好了接她先回城,慢慢养好身子……
      可是他竟然直接看到了这么不堪的一幕。

      两侧骤然死静。
      点点鸟鸣掩不住愤怒和悲伤。

      榻上两人猛地望向门边,韩子高觉得不对一把拉起衣裳站起来,却蹙眉打量门外之人,周身虽是寻常儒衣,但那做工和周身气度绝对不属庸常,陈见琛自然十分清楚来者何人,渐渐也觉出了自己方才那动作实在太容易让人误会,这下恐怕真的惹了事,急急地开口,"晓衣你为何不回禀一声!"
      晓衣也全被吓傻在原地,万没想着一推门会是这种近乎……脸面失尽的不堪场面,一时使劲地摇首,"不是!我家小姐不是……不是……"

      那两名引他而来的僧者齐齐开口,"罪过罪过……佛门清净地,女施主身为相国之女,师祖亦是看在同相国多年交情的份上破例请施主暂居于寺中,养好病症再行下山,而女施主竟不自重……"
      "你胡说什么!"陈见琛顿时愤然开口,韩子高却迅速地系好了衣裳一言不出,只望那来者,他看着比自己大些,却同样是俊逸年轻之人,而且打量他那随行的侍卫穿戴,也可知道绝对是大府上的公子,韩子高心下有些疑问,不由又将目光转向陈见琛,"他是谁?"
      绯莲色的人纯是无意,他自认自己问心无愧,又隐隐怀疑今日之事是否当真如此凑巧,一时沉住了性子想看个究竟,刚好因为不清晓对方身份顺势便只问陈见琛。
      淡金色的裙摆动了动,陈见琛答了句,"司马府上三公子,长史大人。"

      可惜看在门外众人眼中全不是如此简单。
      竟就好似那韩子高起了些夺妻的念头似得,被人抓住如此放荡姿态,还冲口就盯着陈见琛问来者何人,不是向那门外来探未婚妻子的人挑衅是什么?
      这两人一来二去的言论不由更是尖刺直直地刺向王颜,左右随行而来的护卫再也忍耐不住,突然拔剑就想向着韩子高而去,绯莲色的人动也不动却同样完全戒备的样子。

      王颜突然扬手,制止了左右气不过的鲁莽下人。
      有些压抑却又隐藏着愤怒的动作。

      淡青色的冠带美好,那人依旧是带了些儒雅气地开口,"我听闻见琛小姐病了数月不好,被相国送来同泰寺请云光大师诊治,山寺清幽,极是养病佳所,却不想今日来得不巧。"
      他手下牢牢握紧,极力在克制。
      陈见琛自知方才确是自己同韩子高那姿态引人误会,一时只想快点让王颜离开,闷着说了句,"我爹爹非逼着送我来,我自然是不愿的。"
      "小姐也不要怪罪丫头莽撞,不曾回禀便开了门,若不是这样,我等怎么知晓小姐私下如何风情万种?"王颜沉了声音。
      一旁全做局外人的韩子高渐渐觉出这人越说越不对,他明明就是误会了,却还非要话中带话。绯莲色的衣裳抬眼,目光极是凌厉看向来者,"你既然是认识她,为何不接她回城去?我早便觉得她一个女子留在寺中不妥。"

      王颜这下再也人不无可忍,他盯着他身上的绯莲红开口问道,"你可是韩将军?"
      "是又如何?"韩子高知道这朝堂上下的人纵使未曾有机会得见,但他这身红衣颜色太过奇异,又着实引人眼目,谁都知晓。
      "哼……以前我曾有耳闻,长城县侯麾下一个小小的侍卫面生绝色,都说他受尽恩宠,岭南之战完胜之后竟拜为将军,人言一步登天绝不为过,只不过我王颜从来不信有人能毫无凭借便可平步青云,今日所见……这面有绝色倒是当真不为过,只不过将军如今身有皇封,不可同当日侍卫身份想比,可是却在佛寺之中做出这种苟且之事!"王颜越说越有些控制不住,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即将迎娶的妻子几乎是同人共覆于榻上,如今他能够保持这般僵在原地说话已经是气度卓绝。

      王颜很清楚如若现在拔了剑,他非要这韩子高直接血溅当场。

      一方隐蔽山寺松木叠嶂,入了冬落叶堆积,两方对峙尖锐的杀气忽如其来地出现在了这样不问红尘事的佛寺之中。
      "我也知长史大人文武全才,却不想愚蠢至极,甚至口不择言失态至此!"韩子高从来都是想到了便说,这脾气陈茜尚且奈何不得,如今更是觉得王颜眼中带了几乎将自己碎尸万段的狠意,他何曾受人制约,这执拗地小野豹也渐渐伸出了爪牙,眉心淡色朱砂蹙起,韩子高握紧长剑,"长史大人什么意思?是觉得我同见琛小姐做了见不得人的事?"
      王颜还不曾答话,身后一名随行何曾见过王家的人受这种难堪丑事的辱没,更加一口气憋不住,他冲上来开口便说了句,"男宠的性子改不了!"

      长剑霍然而出撕裂净室佛国悠然自得,莲花尖刺探出扼人咽喉,韩子高一剑直指那人,"你说什么?"
      他怎么可能被人触及底线?
      "我说韩将军……你到底是男宠出身,改不了这勾三搭四的劣根!陈氏上下那点事情谁不知晓?你勾上了县侯如今竟然还来勾引长史大人之妻!啊--"

      绯莲色的人几乎是瞬间震出剑光,那配剑历经劫难却好在凑巧落入湖中完好如初,韩子高怒极,脱手直向那人一剑封喉而去。
      王颜甚至来不及拔剑,他没想到这丑事败露的人竟然还有胆子伤人,待得觉出韩子高冲过完全起了杀气之后再出手却已经晚了,只看着自己身侧那侍卫颈侧见血,亏得自己最终挥剑一挡,否则当下便要被切中要害。

      血溅三尺,韩子高的怒意几乎无法掩饰,看着那重伤的随行倒在地上犹自不放,"你再说一遍!"
      "韩子高!"王颜忍无可忍同样一剑挑向他眉心而去,晓衣吓得一把过去拉住了小姐,陈见琛却看着事态愈发不好,却根本无法插手,情急之下心里只记得韩子高肩上还有重伤,毕竟他只有一只右臂能动,"王颜你若伤他……我便自尽于此!"

      这一句话无异于火上浇油,虽然陈见琛情急之下全是无心,但王颜已经再控制不了,"见琛……我真心待你至此,今日晨起特意亲迎……我发过誓的,如果两府形势无法逆转,起码我对你可保真心,为什么你却……他不过是长得美些,可是你明明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他同你堂兄的事情谁不知晓!你又何苦……"
      聪慧优雅的三公子终究再也维持不住,他眼看着心爱之人维护这样一个徒有其表的人,甚至当众让这么多人都看见了……
      还有什么可以挽回的?
      王颜当真气得疯了一般越发口不择言,韩子高更是绝不允许人来践踏他一丝一毫,两人缠斗无法避免,那两名僧者眼见形势不对不知去向。

      "住手!"花白了眉间的老僧忽如起来一掌劈开对峙二人,拉了那绯莲红的年轻人扯到了身后。
      如此紧张不堪的形势下,韩子高听着他速度极快地挡在了自己身前,甚至还有三两分玩笑口吻念了句,"你是个好孩子,放心,我决定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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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哎哟萌我的祸水儿~~腐摸。
    炮灰小姐也请接受我的敬意,苦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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