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残缺

　　“小贱人，敢这么跟我说话，看来你是真的皮痒欠收拾了！”说时，一面扬手就要掌掴下来。
　　“住手！”阮中天在身后不远处大略也发现情况不对，遂忙出声喝止。一面急走了上来。
　　彪悍女子听到阮中天的声音，遂止住势回身，见阮中天已至身前，一脸怒容的看向自己。
　　“怎么了，老大，我不过是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而已，你何至于这般脸色。”彪悍女子不解。
　　“老五，你能不能改改你这粗鲁莽撞的性子，这位小姑娘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方才要不是她施以援手，我恐怕没机会站在这儿了。你要再敢对她无礼，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阮中天道。
　　“这小丫头是你的救命恩人，老大，我没听错吧。”彪悍女子犹自不信。
　　“我说的话你也不信！”阮中天道。
　　“不是，老大误会了，我只是觉得凭老大的本事，怎会轮到她一个小丫头相救。”彪悍女子咧嘴笑道。
　　“谁还没个马失前蹄的时候，方才那凶手过来时，我因为想到一事分了神，没有留意到周围的危险，才让凶手有机可趁。若不是这位小妹妹挺身而出，恐怕那凶手的目的已经得逞。所以......”阮中天说到此处顿了一下，一面招手身后的几位姐妹过来，吩咐道：“今天我向你们郑重宣布，从今天起，这位小姑娘是我阮中天的贵人，你们绝不可对她有丝毫侵犯怠慢，但凡有人欺负她，便是与我为敌，听明白了嘛。”
　　几位手下姐妹听了，心下无不讶然，却不敢违拗，各个点头应是。
　　阮中天又看向彦轩道：“小姑娘，刚才这位野汉子多有冒犯，还请多多包涵，我保证她以后再不敢对你不敬。为了表示歉意，今日我另请你吃一顿，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彦轩听阮中天语意谦诚，自不好不领情面，遂道：“算了，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她不找我麻烦，我已经很感激了。吃饭的事就免了，再说我刚才也已经吃饱了，无需再劳你破费。 ”
　　阮中天笑道：“既然你不肯应邀，那这顿先记着，改日我再请你。我叫阮中天，不知道你可否将真名相告，你我同在这一片巴掌大的地方，又幸得同处一室，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也好招呼不是？”
　　彦轩道：“洪彦轩，你叫我彦轩便好。”
　　阮中天听了，又转而向彦轩介绍她手下的几位姐妹，老二叫许耀涵，老三叫安易仙，老四叫王跃霞，老五叫魏友珍，老六单珍婷。彦轩看那老二许耀涵约莫三十岁光景，生得萼脸桃腮，眉清目朗，体态婵娟，见之思雅，老三安易仙绢眉秀目，圆脸丰盈，削肩细腰，见之可爱，老四王跃霞额丰廓满，大眼修眉，修长身材，观之可亲，老五魏友珍正是那彪悍女子，但见其横眉环眼，长脸丰唇，力臂粗腰，见而顿生退避之意。老六单珍婷则蛾眉杏目，额腻颧匀，身如弱柳，见之生怜。彦轩看着阮中天这一众几个手下，除了那魏友珍之外，各个出落不凡，心中不禁好奇她们被关进来的原因。不过想着之前在食堂里她们几个不可一世的嚣张模样，当下心中恍然。
　　一众手下听了阮中天之前说得郑重，语意中对这个彦轩透着殷勤，便知老大阮中天有意与女子交好，遂争着与彦轩行见面之礼。一时各自相互行礼毕，阮中天携彦轩的手与众手下一道回室内去了。
　　这里彦轩回到室内，虽然巧合中救了阮中天，与她的一众手下关系似好了许多，不过这对于眼下落魄的彦轩来说，也算不得多大的好事。在彦轩的眼里，这阮中天和她的手下不过是一群有些势力的乌合之众。是以面对阮中天还有那一众手下的示好，彦轩总是委婉拒绝不受。唯独收下了老二许耀涵送的一床暖被，那也是因为房内阴冷，彦轩有些难以忍受所致。
　　又是两日过去，这日下午，彦轩正和阮中天几个手下在房内歇息，便有两个执勤的警察过来问是否还有大前日目击凶案现场的证人。彦轩想着自己也是其中之一，正要起身相应，却被许耀涵抢话道：“没有了，我们几个都是后面才赶过去的，对凶案现场并不知晓。警官还是去别处问问吧。”
　　那执勤警察听说，便回身走开了。
　　彦轩不解，遂问许耀涵其中缘故。许耀涵解释道：“这里是看守所，想来谁能带进匕首来行刺老大，必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那直接行凶的那个，说出一个姓张的来，未必就是真正的主谋。这里面有些复杂，你一个小姑娘，没钱没势，又没个可靠背的，去了那里还不得任人摆布，弄不好还有性命之忧。少露面不说话反而对你有利。一切都由老大安排，保你日后无虞。你只在这安心歇着便好。”
　　“可这样岂不是要任那凶手逍遥自在？”彦轩问。
　　“那倒不尽然，现场的目击者可不止你一个，少你一个也无妨。”许耀涵道。
　　彦轩想着许耀涵的话，像是真心为自己考虑周全，反倒是自己有些小人之心了。是以也没有再问。
　　入晚时，彦轩正自坐于床上，便有老五魏友珍端了一盆热水向着彦轩这边笑意盈盈地走过来，于彦轩身前放了，满脸堆笑道：“前些天多有得罪，还望彦轩你多多包涵。我自来就是个暴脾气，又在这里待得久了，见惯了些不成文的规矩，那晚看你哭得烦了，便想这用这里的规矩教教你，一时出手过重，让你白挨了那两巴掌，这些都是我的错，今晚就让我来伺候你洗脚，便是按个摩这一类的服务也是可以的，权当给你赔罪了。你若是还不解气，直接闪两巴掌还我，你看成不？”
　　彦轩听了，心下惊讶，回道：“你何必这样，要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那两巴掌把我打醒了，我救阮姐姐也是巧合，大概是缘份所致吧，你也不必这样委屈自己。再说我也不习惯别人给我洗脚。”
　　魏友珍道：“不习惯可以慢慢习惯嘛，这一回生二回熟，你要知道别人给你洗脚按摩的滋味，保准你下回还要呢。来！来！来！”一面说，一面就要抢过彦轩的纤脚来。
　　“别，别，别，真的不可以！”彦轩避让不迭。那魏友珍拼着蛮劲就要给彦轩脱鞋，彦轩避让不过，急道：“你要再这样，我可就真生气了！”
　　那魏友珍听了，又看彦轩形容，不似说假，遂只好停手。一面道：“你这姑娘，一点也不懂享受，她们几个便是算上老大叫我给他们洗脚，我还不乐意呢。”
　　彦轩道：“真不用了，您还是自歇着，我自己来就好。”
　　“这么说，你不生我的气了？”魏友珍问。
　　彦轩点了点头。魏友珍道：“洗脚不可以，那按摩总是可以的吧，你放心，我手法好，力道足，保你舒服。”一面说一面就要往彦轩身上凑。
　　“别，别，我不习惯别人碰我的身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是真不生你的气，真的！另外谢谢你帮我送水过来，明儿晚上若是可以，我也帮你端水过来，算是还礼了。”彦轩略笑道。
　　“既然这样，那就算了，不过那两巴掌我还是给你记着，你以后若是反悔，我还是可以兑现的。”魏友珍笑道。
　　彦轩听了，笑而未语。
　　经魏友珍这么一出，彦轩心里对这一众女子的看法也有了微妙的变化。一段时间下来，对于许耀涵一众的殷勤讨好，彦轩也不似之前那般悉数婉拒，慢慢地也有了选择性的收纳。这样一来，彦轩与阮中天一众的关系也渐渐亲近了，彼此时不时也有一些交流，从这些女子的谈吐中，彦轩发现这些女子并不似自己想的那般不堪，她们各个其实内涵独具，见识阔远，反是自己常常孤陋寡闻，似那井底之蛙。不过这些女子却从不取笑，反而是知无不言，诲而不倦。而且这些女子看似专横霸道，实则心思细腻。平日说笑不拘雅俗粗鄙，却也是偶尔为之，多数闲时，各个都是读书阅报，也交流些公司内部的事，看起来十分认真用心，纵然无人管束，却也律己甚严，完全不像是被关押的犯人。这也让彦轩心中十分纳罕，却也不好多问，只不时地向她们借书阅览，如此这日子过得也不至于太过乏闷。
　　这日，彦轩正在房内看书消遣时光，忽听得隔壁房屋传来哭闹之声。彦轩心下好奇，遂出门去探看情况，出了门走不过几步，但听得“啊！”的一声，紧接着一个女子劈头散发从门内跑了出来，光着脚，一条臂袖被撕扯破了，露出一条满是淤痕的臂膀来。那女子跑不过三两步，却又不敢跑远，自在门口停住，身体瑟瑟发抖，也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被打得怕了，就那样在门外三两米远近之处，弓着身，泪眼巴巴地看着门内之人。
　　“贱人，你要再敢往往前跑一步，我保证折你一条腿！”门内一个女子骂道，一根约莫三寸宽的长形皮鞭执于手内，却不见那女子真容。
　　“大姐，求求您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以后一定听您的话。”那门外女子央求道。
　　“现在知道求饶了！早干嘛去了！贱人，要想我饶你，先挨过剩余的鞭子再说！给我进来！”门内的女子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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