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少年]Higher(月岛萤相关)

　　原泽从来不是一个能藏住事情的人，那天以后，她似乎总是在考虑什么问题，然后想着想着整个人就会像蒸锅里的螃蟹一样突然红透了脸。
　　——太没用了吧你！
　　“原泽！原泽！”国文老师叫了两遍她的名字，手撑着下巴望着外面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原泽惊得一下站了起来，凳子向后倒在地上发出了哐当一声响，全班哄堂大笑起来。
　　之后便是非常不出意料地，她再次被赶出教室在后门罚站了。长叹一口气，她两臂交叉背倚靠在墙上站着，彷佛已经习惯了一样。
　　下课铃刚一打，为了躲避国文老师的说教，原泽没拿书包就直接往体育馆溜去，老师看着女生飞奔而去的背影，伤脑筋地摇了摇头。
　　女排更衣室——
　　“这周要合宿啊？”看着真城手里拿着的家长同意书，坂上把运动服套上转头问道。
　　“音驹的教练春高的时候就和齐藤监督约好了呢，”真城一张一张地把同意书发到大家手上，“就在以前去过的训练中心，听说男排也会来呢，晴子你们家夜久君可是要来了啊。”
　　“别……别瞎说，什么我们家的。”坂上把同意书扔进柜子里，立刻闷头走出了门。
　　“他们男排好像不和青城打练习赛吧。”原泽弯腰把护膝拉上来，抬头伸手接过同意书。
　　“确实不和我们，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和乌野，我在办公室还听教练说垃圾场什么的。”真城感觉到面前人的表情也瞬间变得不太对劲，接着又是一声摔门响，原泽消失在了更衣室里。
　　千躲万躲躲不过，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她原泽千寻怕什么，再说了合宿男女生又不一定能遇到，而且遇到了能怎么样，学弟又不是什么怪兽。
　　——死就死吧。
　　幸好乌野并不和音驹一样在训练中心的宿舍住，她悄悄松了一口气，但心里却还是像在惦记着什么似的，就连训练时看起来都有点心事重重的。
　　“哟。”洗完澡擦着头发往宿舍走的路上身后突然有人喊了一声。
　　“欸？啊！”被吓了一跳的原泽像一只反应灵敏的猫科动物一样蹦到一边，转头看到了熟人的脸才皱着眉头打招呼，“什么啊，原来是黑尾你啊。”
　　“这么久没见你居然第一句是说这个，原泽队长可太伤人了。”黑尾的表情总是似笑非笑的。
　　“那么黑尾队长您有何吩咐？”原泽翻了个白眼，把毛巾挂在脖子里。
　　“这个给你，庆祝你满血回归，”黑尾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张专辑，封面上用醒目的字体签着Fortune Teller，“你之前提过说你没买到这张初回。”
　　“居然还有签名，黑尾你哪里弄来的？”原泽很是欣喜地接过来，复健时候可一直是这个乐队的歌陪着她的，Fortune Teller是当下最红的日摇乐队，换了鼓手新发的迷你专初回第一天就售空了，而她因为上学加训练根本没空去排队，为了这事她还郁闷了两日。
　　“秘密，这你就不用管了。”黑尾很神秘地看了她一眼。
　　“管他的，不愧是好兄弟够意思。”原泽很开心地盯着手里的专辑，用力拍了拍黑尾的肩。
　　第二日白天训练间隙，音驹男排那个绑着半丸子头的小个子经理正艰难地提着一箱水往队伍走去，原泽见状便上前顺手接过了箱子。
　　“谢谢原泽学姐。”女孩的声音听着软绵绵的，很是可爱。
　　“小事情，”原泽偏头看她，“去年合宿的时候好像没见过，你是一年生？”
　　“虽然我个子小但我已经高二啦，”女孩笑起来，“去年合宿的时候有事就没能去，我叫塚原文夏，这是我在音驹当经理的第二年。”
　　“抱歉抱歉，”原泽弯腰把水放下，笑着对着她挥挥手，“好啦，我该归队了，小文夏拜拜。”
　　“原泽千寻是什么天使啊，”等原泽走远后，塚原抓着黑尾的胳膊用力晃着，“人长得漂亮，排球厉害，脾气又好，阿黑难怪人家第一次见面就给你发好人卡啊。”
　　“喂喂——”黑尾被她的话给噎住，“能不能别这么损人，搭讪漂亮女生可是高中男生的本能。”
　　“那还是收起你的本能吧，”塚原昂起头来看向他，“对了，你和我要的签名专辑送给她了吧。”
　　“当然送到了，亲爱的鼓手大人。”黑尾拍了拍她的头，“听说下个月就要在横滨Arena开live了，IH的预选赛你还要来？”
　　“嘛，算好时间的话，训练结束我再去排练是可以的，反正乐队其他人也都有本职工作，喂，不要小瞧我，球队的事情我很上心的。”塚原捶了他一下，又接着低头思索，“不过Clara有给我留几张票，我问了研磨他说懒得出门，和木兔刚提到有票他就抢走了两张，说要和赤苇一起去，阿黑你要来的话我手里还有……等等，妈妈可能也想去，嗯，还有一张。”
　　“居然最后才问到我，小夏你将会永远失去你的竹马。”黑尾故意摆出一脸受伤的表情。
　　“算了，我还是给别人吧。”塚原嫌弃似的走开了。
　　“喂——”黑尾一把拉回自家小个子青梅，弯腰下巴搁在她的头顶，“我错了，还是给我吧。”
　　“哈，这个态度才听话。”塚原转过身来踮起脚揉了揉他的头发。
　　回去开始训练的原泽当然没看出来刚刚那个音驹男队的经理就是FT的鼓手Kaya，虽然大多数人都不知道，毕竟乐队成员的真名没有对外公布，而作为鼓手的她永远都用刘海遮住了一半的脸，平时把刘海梳上去扎着半丸子头的样子当然很难认出来。别说没怎么见过面的原泽，木兔都看过两次免费live了却还没认出鼓手是谁，比起第一眼就认出了塚原的赤苇京治，木兔光太郎真的很单纯了。
　　不过重点不在这里，原泽听说明天乌野就会来训练中心的球场和音驹打练习赛了，于是她才因为一张专辑而平复的心情又一次变得很复杂，加上另一个场馆正在修缮，意思也就是说，明天的练习赛，他们会在同一场馆内的A、B两个场地同时进行。
　　——苍天啊，大地啊，能不能不要再玩我了啊。
　　这种尴尬的境地中，穿着一号队服的她看到了在隔壁场地那个穿着十一号队服的月岛萤，和上一次临时的号码不同，他很适合乌野正式队服的配色，看起来很有侵略性。
　　——侵略性是什么啊！
　　手里捏着排球，原泽看向球网，深吸一口气，后辈们在身后给她打气道：“队长，发个好球！”
　　而她们这位好胜的监督在终于轮到原泽发球时依旧采取了重压措施，齐藤坐在板凳上一脸淡定又宛若有些咬牙切齿地命令她说：“老规矩，发不进场就训练Double！”
　　把球在地上拍了两下，她听着监督的话总算是回过神了，立即把精神全部集中到了练习赛上，用着和往常一样嚣张的语气开口对着全队人回应道：“发球不得分的话，训练Triple！”
　　将球高高抛起来，原泽嘴角上扬，用力地甩出手臂，音驹的自由人在地上翻了一圈也才勉强用手-指擦到了排球，而后球便弹出了场外。
　　——她又发光了。
　　退到后场的月岛看向那个眼睛彷佛透着光芒一样的人，只要有她在的时候，似乎就很难把目光移开，他有时候觉得原泽可能身上有什么特殊的磁场，不然怎么会每一次不经意的环顾四周时他都能一秒锁定她的位置。
　　女排的比赛打了完整的三节，他这里也因为队友的和教练的坚持连打了好几节，基本上两边是差不多时间结束的，从场馆的偏门出去，原泽正站在不远处的水池边弯着腰冲头发。两条腿和不受控制一样走过去，月岛拧开她旁边的水龙头洗了洗手，然后顺便将台子上的毛巾递给闭着眼睛正在摸毛巾的她。
　　“谢谢。”她接过来先擦了擦眼睛，水顺着发丝一滴一滴滑下来，睁开眼刚看清楚这个好心人是谁，原泽原本因为运动而稍微有些发红的脸颊瞬时变得更红了一点，她不自觉向后退了一步，抓着毛巾的手也僵住了。
　　水打湿了衣服，浅色的青城队服变得有些透明，她贴身穿着的淡蓝色运动背心逐渐显眼起来。
　　——这下要命了。
　　“学姐是准备一起把衣服也给洗了？”月岛转身拿过毛巾两只手摊开，然后盖在了她的头上，动作很轻地替她擦着头发。
　　“喂……喂，我自己来。”她摇了摇头想要后退却发现月岛微微加重了手上的力气，并向前半步与她贴近，让他们之间保持着接近于亲密关系的距离。
　　比原泽高了小半头的月岛从这个角度能够很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上的气息，低着头的她长睫毛扑闪着，脸颊微红而且没有再挣扎的样子让他心跳都漏了半拍，不小心碰到她的耳朵时，她会不自觉地缩起脖子。
　　——要是水一直擦不干就好了，要是时间会停止就好了。
　　月岛慢慢把毛巾拿下来，她也终于抬头用那双琥珀色的桃花眼盯着自己，脸逐渐变红的她良久才犹豫着开口说道：“谢……谢谢啊，姐姐这点事还是会的。”
　　“噗，学姐的自然卷，果然很厉害啊。”月岛噗嗤笑了一声。
　　“居然敢嘲笑学姐，月岛你真是越来越不得了了。”气氛好不容易缓和了一点，原泽拍了他两下，然后甩了甩头发笑出来，“你自己不也是自然卷，小黄毛。”
　　接着自然卷的话题，两个人拿过背包套上外套慢慢一起往着车站走。
　　暗处里坂上正猫着腰紧跟在后面，几个穿着乌野队服的男生也同坂上一样行迹可疑，由于目标太大，坂上自然不能忽略掉这几个人的存在，她听着来自他们的种种疑问只好时候直起腰拦住，双手叉腰对着其中一个她从前的中学同学开口说：“前辈对后辈的恋情这么关心似乎不太妥吧，菅原同学。”
　　“刚刚月岛那家伙是给原泽擦头发了吧，是那个上过好几次排球周刊的原……唔！”剃着和尚头的男生被身后的人捂住了嘴，并瞪着眼睛示意小声一点。
　　“坂上你明明也很有兴趣的样子。”被称作菅原的男生微笑着看过来。
　　“我们队长可是被你们的一年级骗走了，我怎么能放手不管。”坂上继续拦着几个人不让他们上前。
　　这一次从训练中心往乘车站走的路比以前走过的都要安静很多，没有沿街店铺，更是没有来往的车，在一个话题结束之后原泽搜肠刮肚试图找出另一个打破这种沉默，却不知道为什么感叹了一句听起来意外有些暧昧不清的话。
　　“说起来，我们认识了有三年了吧，那个时候你好像才这么高。”她依着自己的身高比划了一下，然后微微抬头看着旁边人。
　　“学姐对我的事记得可真清楚。”月岛调侃道，却不得不承认自己明明连小学时候的那个她都记得一清二楚，后来想想可能很多东西都是在最早的时候就埋下种子了。
　　“那是因为我对谁的事情记得都很清楚，”原泽轻哼了一声，“只不过确实好像特别在意你的事情，这段时间弄得我都快疯了。”
　　直接到让人接不住话的个性就像她利落到让对手接不到的发球一样，这个人藏不住事也不会藏，尤其是经历了伤病以后，她更是觉得不应该任由很多事自己去发酵，倒不如说，她更宁愿伸手就是一刀的那种不可挽回的干脆。
　　她总会要人不禁感叹，原泽千寻不愧是原泽千寻。
　　所以这一次突然陷入不知所措的反而成了以为一切尽在掌握的月岛了，他微微蹙眉，在刚组织好语言的时候却又听到了她的声音。
　　“我这个人除了思考排球以外的事情其实智商都不太够用，虽然成绩说起来还过得去。”
　　她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笑着说：“我也不知道自己最近到底在想什么，而且居然在意学弟的态度这种事好像有点太逊了吧，啊，我不是说月岛你不好，就是我在想会不会一切都是我想多了而已，其实什么都没有啊，让我一个人在角落里自生自灭过两天我也就过去了。”
　　她偏头对上月岛的眼睛，又突然低下头脸再一次瞬间变红了。
　　“算了，你还是当我什么都没说……啊我都在说什么啊我这个笨蛋。”
　　原泽的声音越来越小，一直小到她自己都听不见自己在说什么。
　　心跳声正笼罩着他，月岛万万没想到先把这个话题摊开说的人是原泽，她把头都快埋到胸口了，像是苹果一样的红脸颊和意外有些没有底气的声音，月岛觉得如果不是他发现了身后一直有人跟着，面对着这样的原泽千寻。他大概不会只是在心里高呼一句太可爱了，而是会俯下身夺走她再继续说话的权利吧。
　　这是平生第一次，月岛萤这样想要去亲·吻一个女孩。
　　“你别不说话啊，这样显得我好丢人啊，”原泽抬起头来，那双桃花眼里泛着水光，“不行，果然还是超——级丢人啊，让我死了算了。”她背过身去用两只手捂住脸。
　　“因为所有话都被学姐你说完了。”月岛绕过来轻轻抚上她的手，镜片后的双眼直视着她琥珀色的眸子。
　　“你……你说什么……”原泽又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心脏好像已经蹦到嗓子眼了，她紧闭着嘴巴用鼻子呼吸着，害怕下一秒心脏就要跳出来了。
　　可当下一秒来的时候，原泽确实觉得自己的心脏真的出事了，因为心跳好像停了下来。
　　不对，整个时间都停止了，耳边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他离自己越来越近，少年白净的脸在眼前像是放大了数倍，接着是温热的鼻·息扫过来的触感，最后便是柔软的唇·瓣互相贴·紧的陌生感。
　　然后，原泽千寻逃跑了。
　　被扔在原地的月岛萤推了推眼镜，看着她飞速跑开，准备好都要说出口的告白还没正式说出口学姐就又溜走了，而刚刚的自己居然真的这么做了，果然只要是关于她的事情，都会让自己失去所有的理智。
　　明明快要疯掉的人是他才对吧。
　　——学姐好歹也听听别人怎么说再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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