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少年]Higher(月岛萤相关)

作者:超难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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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一:牛岛与生田


      承接18章牛岛收到的信

      -------------------------------
      若利:
      有没有想我?
      读完这封信以后,麻烦你按照第一张信纸背面的路线图坐白鸟泽站台的第二班晨间巴士,找到一栋外漆蓝墙的公寓楼,钥匙在门卫那里,你说自己的名字他就会给你了。
      假如我没算错仙台市邮寄信件的速度和你每周周末习惯性检查邮箱的时间的话,等你到达目的地的时候玄关的垃圾可能会吓到你,但是窗户我提前打开了,希望不会熏到你。
      打开房间你可能也看不到我,桌面上有一个铁盒子还有一封信,铁盒子交给你的继父,那封信请你在明年夏天交给青叶城西女子排球部的原泽千寻,前提是原泽能够去IH决赛的话。书桌抽屉里还有一份训练日记,是我开始打排球以后每天都会写的,我本来想亲手送给你,现在只能这样让你来拿了。
      再麻烦你一件事,不许说不,最后的时候我想穿着白鸟泽的队服,我很喜欢我们的队服。
      还有,帮我和队里的大家说一句,“没有什么需要对不起的,你们的每一场比赛都很精彩。”
      接下来不要害怕,打开衣柜帮我报警,但是不要解开我脖子里的领带,也不要动我手里的信封,后面的事情,我想警察看了信后会有人来处理的,你能来到这里,就已经帮了我很多了。
      从第二张纸开始会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你没有时间的话看完第一张就行,有时间看完的话就要听我讲很多废话了,若利,愿意听吗?
      我始终认为这个世界上的人分为两种,在悬崖上的和在裂谷之中的,一种人无处可藏,一种人无处可去,我曾经以为自己后者,却在某个瞬间发现自己或许是前者中最可悲的一类,他们站在悬崖边,而我抱着峭壁上的树干。
      这并不是说我是个悲剧人物,只是说我没有退路而已。
      每个月的三号,我会很固定地从邮箱里收到一笔钱,完全足够一个普通家庭生活一个月,从小学开始就是如此,外婆还在身边时她会把所有的信封都装在一个生了锈的铁盒子里,她不会说这是谁送来的,我也不会问。其实我对那个男人有印象,我很清楚地记得他的脸,也记得他念“麻央”这个名字时的声线,知道他会在固定时间的早晨开车到路口,车牌号第一次看见的时候就没忘记过了。
      大约其他人都没想过我这么早就开始记事了,当然我自己也没想过,照世间常理来说,我应该称呼他一声“爸爸”,这是我完全陌生的领域了,不要说是“爸爸”,就连“妈妈”都几乎是个不存在的角色,真要认真讨论,家人就是我完全陌生的领域。虽然在这里我还是说外婆,但严格意义上,我的外婆对我而言是生田夫人,一个严肃又认真的老妇人。
      “我希望你能成长成一个足够优秀的人,像我因你而去的女儿一样。”
      我还记着在摇篮里时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应该也算是祝福吧。
      下面我还是会说外婆,生田夫人是不是听起来有些奇怪。
      小时候的我永远无法集中注意力,读书时书上的字就好像在跳跃,无论老师多么耐心地教我,小学一年级时我连五十音都无法完整地写出来,这种情况被称作阅读障碍吧,我记得老师是这么说我的。
      其实我不是读不出来,那时的我是不知道应该读哪一行,因为从起初我就只能同时看超过四行字,假如老师不是让我写下来而是让我念出来给她听的话,我想我一定能做到。
      第一个发现我似乎和别的小孩有些不同的人就是外婆,其他人说要把我送去特殊学校,她却说没有她点头谁也不能送走我。在放学后她开始教我用合适的方式念书,却不希望为了和别人一样就装作我做不到什么。
      “麻央,做不到成为普通人,那就接受自己的一切。但你总会碰壁的,那个时候也不要允许自己只做一个普通人。”
      对一个小学一年级的小朋友说这句话是不是有些太早了,不过外婆就是这样的人。
      因为我的碰壁比想象中来得还要更早一点,没错,我该讲讲我的排球了。
      所有人都知道的,我个子很小,即便是在没有发育的年纪都足够矮小。
      教练一开始就说过像我一样的人是不会有出路的,一切运动在去掉战术与谋略以外,就只是体格的较量而已,言下之意是,我可以选择打排球,但在这个世界里,我只会是虾米一样的普通人。
      我自然不会允许自己成为虾米。
      挑战一万件可能的事带来的成就感都不如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因此那个七岁的小朋友,她急需要这种快乐。
      这件事让我看起来有些傻,跟在队伍的最后训练到每日闭馆,练习鱼跃练到膝盖和手掌都是疤痕,别人五百个垫球,我就一千个,别人跑五公里,我就跑十公里,所有留在身体上的疼痛感都异常的真实,以至于我终于相信了自己是一个能够感受疼痛的人,不是其他人口中的那个总是缺了什么的生田麻央。
      周围人会拿没有父母这件事作为我的痛处试图来戳伤我,可是我真的毫无感觉,因为在生理学上我必然存在着父母,我又不是一个克隆人,“妈妈”、“爸爸”这样的词语不过是来自陌生的家人领域而已。
      我不会去叫餐桌上摆着的相框里的女人“妈妈”,也不会去叫那个重新组建了家庭的男人“爸爸”,更不会说生田夫人是我的外婆,因为本质上我与她之间联系在我出生的一刻就消失了,她是我妈妈的妈妈,而我没有妈妈。很多事情都可以用完全理性的逻辑推理来解释,我不认为我的出生就不可以。
      我想,我之所以会把排球当作全部,是因为排球是唯一能够给我带来疼痛的东西。
      第一次在正式的比赛出场是升入中学以后,那时长虫中学的女排队伍刚刚建立两年,甚至连队员都招不齐,那时我十岁,身高一米四四,刚刚超过普通十岁儿童的身高中位数,距离队里最矮的队员有十三公分的差距。
      不仅是对手,连我的队友都觉得我是一个凑数的人。
      比赛第一局结束时,我抬头看观众席,外婆已经提前离场了。
      我很清楚体格上除了我以外都不存在绝对的短板,两个队伍实力平均,而对手又先轻敌,只要我能抓住战术上的缺漏,胜利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很少有人知道,一开始的生田麻央是一个谋略大于球技的有些卑鄙的选手。
      没有来得及告诉外婆其实这时候真正的比赛才刚刚开始,我就已经没有机会再告诉她其实最后我们赢了。
      那天回去的路上,外婆失足摔下楼梯,在离家不足五百米的天桥下结束了她七十岁的人生。
      而这也是排球带给我的第一件真正意义上可以称之为痛苦的事情,外婆的葬礼上我第一次哭出了声,也第一次跟那个男人说了话。
      那个男人,也就是“爸爸”,是我生理学上的父亲,也是你牛岛若利,法律意义上的父亲。
      说了这么多才开始解释关于继父的问题是不是有点迟了,抱歉,现在才告诉你这件事,按照年龄来说我还应该叫你一声哥哥呢,亲爱的若利哥哥。
      我不会对你撒谎,所以我会说,我非常地嫉妒你、痛恨你,同时也非常地爱你。
      你可能不知道,白鸟泽女排并没有向我提出邀请,我是通过普通招生考入白鸟泽的,很多人都以为我是因为想要继续和原泽千寻的较量,我不否认这一点,但我更想要全国冠军,我完全可以去到青叶城西与原泽组建一个前所未有的强大队伍,而实际上我来到白鸟泽只有一个理由,就是因为你。
      那时的我,近乎于发了狂地恨你,因为我始终偏执地误以为你拥有了一切。
      生理学上的父亲没有给我称呼他爸爸的资格,他只是把我从外婆那里接到了现在的这间小公寓,每个月给我一笔比原先更多的钱,希望我永远不要开口说他是我的父亲,而那个人却恬不知耻地希望你可以叫他一声爸爸,这件事听起来挺可笑的吧。
      反正我是笑了,在看到他对着你笑的时候。
      高一集训时中学部的你们来高中部合宿,男排那群所谓的前辈是什么脾性我很清楚,给低年级的下马威是每个体育社团的固定节目,女排也有,但我比你聪明一点,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
      你们擦排球的时候偷偷打开器材室门的人是我,但我没想到你居然不和大家一起先走。按理来说我应该看着你被他们欺负的,但我大概就是那种骗不了自己只能骗别人的人,所以才会去帮你。
      你中学三年级的全中联赛决赛我去现场看了,你在后排跳起的时候,我才明白,或许我不是恨你,我是恨自己想成为你。
      每一次听到你叫我学姐,看见你的眼神,我都恨自己,你是不普通的人,而我可以选择的不普通的道路那么多,最后却选择了这条最艰难的,然后意外与你相遇了,但也幸好与你相遇了。
      怎么样,至少我让你看到的这个我,是很不错的一个人吧。
      我说了,我永远不会成为虾米的。
      让我想想,我还有什么事情没说,对了,我好像还没说我为什么死了。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种病,它让一个人的中枢神经系统内控制骨骼肌的运动神经元慢慢退化,停止传送讯息到肌肉,失去运作的能力后,肌肉逐渐衰弱萎缩直到完全瘫痪,然而人的大脑却仍然保有着所有的记忆,简单来说就是,我会永远无法运动,无法行走,无法做任何需要用到肌肉的事情,甚至是呼吸。
      第一次出现异常是半年前的IH预选,我晃了神还以为是因为疲惫,再之后是因为不可能出现的失误我落选了选拔赛,队医建议我做详细的检查,就是我提前回仙台的那一天,我知道自己得病了,也知道自己再也不会好了。我原来比我想象中更加地不能够接受我很快就会死去的事实,也无法接受我可能会狼狈地离开这个世界的事实,我的出生就是一件被动的事情,我不希望连唯一一件我可以具有主动性的事情都变成了被动。
      如果有什么能让我放弃排球,那就只能是我自己,于是我决定亲手结束这一切,没有作为一个普通人死去,我很满意。
      我还是没放弃恨你,可我也还是很爱你,你是我见过最坦诚的后辈、最忠实的朋友、最可敬的选手。
      所以若利,你要记住,你值得一切。
      你从未相认的某个家人生田麻央绝笔
      1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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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可能是这十七年来牛岛若利跑出的最快的速度了,但还是差一些错过生田说的第二班公车,紧紧攥着信封追着上了车,牛岛才发觉自己的手在发抖,现在自己是什么情绪他真的分辨不出来,难过、害怕、生气、震惊,这些都不是,因为他满脑子都是希望这一切是假的,他不希望打开衣柜真的看见了她。
      钥匙、垃圾、铁盒子、信件、日记,每一个都对上了,接着是衣柜。
      牛岛把手放在柜门上,看见了里面的人,她像睡着了一样,但是嘴唇发紫,脸颊是冰冷的,手也是,脖子上缠着制服的领带,长发整个把她裹住,手里拿着她说的信。
      “生田学姐,”牛岛一遍又一遍地叫她的名字,“生田麻央,生田麻央……”
      除此之外,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做什么。
      警察照例询问牛岛的身份,他又看了一眼已经被躺平放进尸体袋里的生田,开口说:“我是她的朋友。”
      牛岛想,比起哥哥这样一个没有任何意义的称呼,她应该更愿意自己是她那个最忠实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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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还以为我写的时候已经没什么感觉了,结果还是先埋头哭了一会儿。
    生田是这个故事里唯一一个证明了做梦无用的角色,我想过我为什么非要在一个或许不需要任何悲剧色彩的故事里塑造这么一个人物出来。
    从我角度来看,实际上这都是一群孩子,在这个故事里的所有角色都有梦想,也不会放弃做梦,就像我很喜欢少年漫一样,我不会去追求少年漫是否现实,我不会去在意他们长大以后会不会挣扎于生活中,因为我不想让他们和我一样陷在现实里。 所以出现了生田,她来告诉牛岛和原泽,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梦想无用论,但她又不会让他们放弃梦。
    她某种程度上是觉得自己不值得一切,才会对牛岛说出,他值得一切。
    谢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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