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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关旭前脚刚走,严锦华后脚就来了。
柳深刚咽下最后一口可乐,见他来了,立马起身与罗天翔换了位置,用手遮住自己的脸,心里默念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罗天翔和刘洋双双不明所以。
刘洋斜眼看着柳深那副害怕的样子,单手捂着嘴跟罗天翔说:“他在干嘛?”
罗天翔也捂着嘴说:“你以为我知道啊?”
正说着,台下的严锦华一眼就瞧见了柳深,心里顿时有了主意,往那边迈步。
刘洋和罗天翔正唠嗑,余光中忽然瞥见一个一米八的大高个站在柳深旁边,翘起兰花指在柳深额头正中间弹了一下。指甲弹到皮肤上是真的痛,柳深被吓了一跳,立刻抬手按住额头,朝上看去。
“你——”他愣住了——他为什么能看见我啊!!!!
严锦华冲他笑笑,眼睛弯的似月牙,好看极了:“下午好啊,柳小深同学。”
“下、下、下午好,严锦he……严锦花……”
——啊……吃螺丝了。
“……?”严锦花本人僵硬地眨眨眼。
“……”柳深害羞地低下头遮住自己半张脸——惨了!严锦花……叫错名字不只,还叫成那么女孩的名儿,严锦华肯定讨厌死我了……呜——
怎料下一秒,一只大手压在了他的头顶上,揉了几下。
看网上那些暗恋小记里面说,被摸头是件很奇妙的事情,特别是被喜欢的人摸头。柳深那时候就觉得她们小题大做,被摸头嘛,不就是像小猫被挠下巴似的,没什么好感触的。可经历今天这一遭,他顿时感觉那些女孩说的可太对了!这也太令人心动了吧!全身酥酥麻麻的,像有电流一样,太撩了!
柳深瞪着眼睛直视严锦华,严锦华见状,顿时把手收了回去,说:“我不是故意的……”他随即又说,“我就是看你的头发好像……”他欲言又止,“好像……”
“好像什么?”
“好像挺软的。”
“……”
汽水的酸甜味好似还残留在这闷热的空气中,刚才还干爽的后颈此刻也红了起来,直冒汗珠。
这暧昧的气氛便这么僵持着,谁也没打算退步。
“不好意思!前排站着的那位帅哥,你能不能坐下?你挡着后排所有人了。”忽然之间,后排传来一把女声。话音刚落,柳深又听见背后有人喊他。
“噗嘶——噗嘶——柳深!柳深!”
柳深转过身去,见喊话的人是杨浅,他刚才还扑通直跳的心终于缓慢下来了,“怎么了?”他说。
“你让你旁边的学长坐下,”杨浅指着严锦华说,“就坐罗天翔旁边儿,你让他挪挪。”
全程八卦的罗天翔闻言,立马挪开了一丁点位置。
严锦华无语。
柳深:“你和于嵄啥时候上场?”
杨浅:“大概再等两场吧,你们男子组的比赛结束了就到混合组了。”
柳深哦了声,接着起身让出自己的座位,又对严锦华说:“你坐我的位子,我蹲着就行。”
严锦华:“你蹲着不怕腿麻?”
“哎呀不怕!”柳深将严锦华按在石凳上,“再过两场刘洋和罗天翔他们就上场了,到时候我再坐——”
话还没说完场上忽然一声呐喊,“啊——!”
“快来人啊!出意外了!”
观赛区内所有人立即站了起来,往场内看去。
——
安顿好秦凤,秦宣便回去立江,给正在努力奋斗的高三学子们当伴读。
今日烈日当空,即使绿树枝叶茂盛,也遮不住烈阳,叶下反倒成了烤炉。秦宣少有的冒了不少汗珠。若是平时,再热的天气他也是个“干人”,断不会汗流至鬓。
秦宣撩起刘海,不由得心中感叹:“这天气真是热得不寻常。”
进了校门后踏进运动会会场,秦宣探头寻找严锦华的身影。无意间听周围人都窃窃私语,议论纷纷;闻言一路,秦宣算是听明白了事件大概,但就是没听出来主角是谁。故事没了主角,怎么听都觉得无趣了,秦宣便没有多加理会。
找了半天也不见严锦华身影,放眼四周,秦宣又朝赛场内望了过去,发现校工正在清理场内污渍。秦宣蹙了蹙眉觉得不对劲,刚才他离开立江时差不多两点半,如今再回来估摸着时间也就三点四十,距离运动会结束还有一个小时,运动会早点结束确实很寻常,可是提早一个小时就有点夸张了。
他掏出手机准备给严锦华打个电话,屏幕一亮,数条微信未读通知和数通未接电话霎时间全跳了出来。秦宣心中不安,连忙打了通电话过去,“嘟嘟嘟——”
半响后。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Sorry,The subscriber you……”
——没接。
他慌了,咬住大拇指的指甲直啃,蹙着的眉压根没松开过……
秦宣的大脑飞快转动,思考其中关键信息。
一般而言,运动会中途有人上前清理,无非两种理由:有障碍物,或者,伤员所留下的血迹。再从观众席上的表现来看,大概率就是后者。障碍物要么是大型且抢眼的,要么是有关公众人物的才会引起观众议论。而有伤员的影响力就大许多了,受伤的原因可以讨论,受伤时的表现可以讨论,有什么人上前帮助可以讨论。秦宣想到这一点,脑子里猛然蹦出一个他最不想发生的事情的想法,他当机立断直往医务室跑了过去。
医务室距离赛场不远,很快就到了。
“沈逸!”
门“啪”的一声被推开了,医务室里的人们瞠目结舌,包括被吓得最厉害的关旭。众人的目光都像麦芽糖似的黏在秦宣身上扯不开了,但只有一个人除外。这块麦芽糖许是沾了糖粉,仅仅只是碰了一下就收回了。可在一众麦芽糖中,它是最甜的。秦宣喜欢甜的,就像当初沈逸给他的那颗糖,能甜到心坎儿里。
沈逸别过头站在病床旁边,看起来乖巧的很。
秦宣看着他渐渐冷静下来了,轻手带上门。关旭上前问道:“秦宣你来干什么?也受伤了?”
“没有,听说运动会出了事,过来看看伤员。”
“嗯。要是叶老师有什么要帮忙的,你也能搭把手。”关旭说,“那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我还得回去主持运动会。”说罢他便走了。
目送完关旭,秦宣一抬头就见沈逸正盯着他,可四目对视一瞬间,他垂下眸,那双闪着光的眼睛又变得黯淡。彼时他们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不能与对方一一道来,甚至连见了面也要遮遮掩掩,好似心脏被烙上了枷锁,眼睛被蒙上了纱布,两手被铁链紧锁,不能为其脸红心跳,与其四目相交,行肌肤之亲。
秦宣盯着沈逸那道鲜红的伤口,他蹙紧了眉。
“秦宣。”
恍惚间听见有人喊他,秦宣潜意识地应了一声。
“要不你替我帮沈逸上药?这位同学严重点儿,我走不开。他是擦伤,刚才已经消毒了,抹药贴块纱布就行。”
他定睛一看才知道是叶朔在说话。
医务室里并不只沈逸一个伤员,还有另外两个更严重些的,沈逸是伤得最轻的那个。
考虑半响,秦宣的回答使沈逸喜出望外——他答应了下来。不,不只是回答,秦宣的出现就已经是他意料之外的意外了。能见到他,他已经心满意足;不管他是不是心甘情愿来的,他亦是如此。
看着秦宣从储物柜拿纱布拿药膏,再来到他的面前,沈逸心中百感交集,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既开心又心酸。
“伤着哪儿了?”秦宣忽然开口说。闻言,沈逸愣了好久才抬起手臂,将伤口展示给秦宣看。他还一副委屈兮兮的模样,像是在求安慰。
沈逸外臂擦伤的范围广,从手腕一直到手肘都有损伤,仔细些看,还能看到里层的肉,伤口一直在往外渗血,远看心疼,近看触目惊心。
秦宣让沈逸坐在铁凳上,手臂倚着好上药,接着自己也在旁边坐下,用棉棒挖出一大块药膏,轻抹在沈逸伤口上。
“嘶——!你……”
“很轻了。”
沈逸一顿,心跳扑通扑通作响。
见伤口不停一点一点地渗血,秦宣心里一抽一抽的,不看沈逸的脸都知道疼。余光中他隐约瞧见沈逸把脸别过去了,“再轻点。”他不禁想道。
良久,手臂上的口子和膝盖上些许小擦伤上完药了,也贴上了纱布。沈逸正要起身走人,却听秦宣说:“手掌。”
“什么?”
“有伤。”说着,秦宣重新拿了一根棉棒。
闻言,沈逸的目光从他手臂上的纱布下移到他的手掌。经秦宣提醒一看,他才知道不仅仅只是手臂,连手掌也擦伤了,有两道浅浅的口子,红肿了起来。幸好是左手,若是右手,指不定要受多少苦。
沈逸只好乖乖摊开手掌让秦宣帮他消毒。
但手掌的神经线多,相对比手臂,肯定疼多了。
在万分疼痛之下,沈逸强忍着没哭出来,秦宣才刚贴好创口贴他就跑了。沈逸走了,秦宣留在那儿也没什么意思了,反正也是奔着沈逸才来的,回去他还要好好问问严锦华运动会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他走过高一二的教学楼时,他只感觉自己走了好久好久,走了好久都还没到链接着高三教学楼的空中走廊。脖子有些发酸,他抬头舒缓舒缓,然后便看到了高挂着的高二七班的班牌。他朝班房里看过去扫了一遍,可是并没有看到他的心里人,他一阵失落。
谁知刚走出去不远,他就听沈逸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话音刚落,随后又有一把女声回应他,听起来清脆甜美,像是他的同班同学。听着他们有声有笑,秦宣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竟觉得那是沈逸新交的女朋友,他心如刀割……可他又无话可说,毕竟是自己先推开他的,分手后各走各的路,就应该互不干扰,难不成还恶人先告状?所以他没资格质问沈逸为什么这么快就另找新欢;而且刚才自己居然还自作多情地以为沈逸对他还放不下……哈,这究竟是谁放不下谁啊……?
失魂落魄地迈到高三五班,眼眸往上一瞥,竟看见柳深从他们板房里出来,目光再往里面瞧,严锦华对着他笑嘻嘻的,笑得不亦乐乎,目光又往下瞥,那双在二人身后牵着的手……刚才那双人“甜蜜”的对话再次回荡在秦宣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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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嗯……一个星期有多才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