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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拨
在追上裴望远问个明白，和在手术室门口等鸭子之间，顾长野最后还是选择了等鸭子。
……没胆子追上去啊，好怕下一秒就被算计，然后再一次GG。
但是裴望远为什么要对他说那样的话，难道他是重生回来这件事，已经被对方觉察了吗……那该怎么办，会不会被杀啊？
坐在手术室门口前自己吓自己，忽然听到一声：
“——喝哈！”
“哇啊！”
顾长野被吓得跳了起来，张口就向面前笑得前仰后合的红发青年骂道：
“李少魁我***！”
李少魁：“哎乖儿子，喊爸爸的名字怎么喊得这么溜，来来来，再叫一句让爸爸好好听听。”
顾长野：“鸭子，你是真的不要脸。”
李少魁张狂得大笑起来，还吊着的膀子一晃一晃地，看得人胆战心惊。
“鸭子”这个昵称，顾长野已经很多年没喊过，可是每次提及这个词，他都会想到这个人。
打开门看到冲眼的红发时，他连人影都没看清，就已经有一种热泪盈眶的冲动。
鸭子本名李少魁，是他的发小，可是自从裴望远出现以后，他和鸭子的关系就走远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忽然间彼此就有了诸多秘密，再也不肯和对方说出自己的真心话。
哪怕是酒后吐真情也没有…倒是吐在对方衣服上有好几回，还被骂了……
后来，他为了赚快钱进夜店上班以后，李少魁就再也没有来找过他，除了裴望远被剁手指这次……他因为宿醉睡得像猪一样所以没去，后来也只听说李少魁帮人出头进了医院，再就没了下文，然后……
他被裴望远从老房子里赶走，去了另一个城市，就越发没有联系了。
可是不联系，就代表不想么？当然不是。
很多年后念起这个昵称，看到类似的标志性红色卷发，或长得像的人，都会使他联想到李少魁，也会想起在药店里尴尬相遇的四目相对，和，之后的形同陌路。
那时便会升起另一个压抑不住的念头。
——要是裴望远从来没有出现在他的生活里，就好了。
如今他和李少魁勾肩搭背地走在路上，穿过被单车占满的狭窄巷道，走进熟悉的筒子楼，尽管场景不同，原因也不同，但他的脑子里还是在重复这个念头。
——要是裴望远从来没有出现在他的生活里，就好了。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站在生锈的铁门前时，他往楼上看了一眼。
挂在楼与楼之间重重叠叠的床单和衣服遮挡了视线，他什么都看不到，也无法判断任何信息。
……要不要上去？如果遇到裴望远怎么办？该跟那家伙说什么啊……唉，理不清头绪。
他这边正在暗自纠结，旁边的李少魁已经不耐烦了：
“你站在这里吃干饭啊？开门啊，钥匙丢啦？”
顾长野：“没，我就是想……透个气，要不去你家吧，你家不是还有游戏吗？”
李少魁：“卧槽顾长野你真的没有心！你弟弟刚断了三根手指，你都不上去看看？？？！”
顾长野：“……我上去看了就能治好他？这家伙出医院的时候还给我甩脸子，不然你以为我会在手术室等你？”
李少魁：“你是真的没良心……别看我！我现在也回不去，你看我这样子，我奶要是瞧见这个德行她不打死我？我还要去你家避难呢，等晚上我妈下班了再回去……哎呀别废话了，你快开门，我这个纱布都要给汗浸湿了！”
顾长野沉沉叹出一口气，万般不愿地把铁门打开了，像赴法场一样，以一种极其沉重的姿态，一步一步地，往上跨去。
李少魁：“你这个走法，你是要登基么？家里有王位要继承？笑skr人。”
顾长野：“你懂个屁，我这是在照顾你伤口，肩膀少动一点，疤口愈合好一些，待会儿回家你奶要抽你的时候动起来方便，少受点罪！”
李少魁：“我奶打我的时候有我妈拦着，不怕这个。”
顾长野：“多大人了还要老妈来给你扛伤害，要点脸行不行？”
李少魁：“我奶岁数可大了，那我跑得快了点她老人家追得都喘，让她打她老人家还嫌我皮厚肉糙打得手疼，我妈一出手，说不定一个瞒天过海我奶也发现不了，这就叫…用魔法对付魔法。”
两人嘴上互相贫，搞得顾长野走路都没了时间概念，只觉得“刷”地一下，自己就已经站在了家门口。
……算了，是死是活，迟早要面对的，伸头一刀缩头一刀，来吧！
锁匙转动锁孔的声音一响，门开了。
傍晚的光照进没开灯的屋子里，拖长的光渲染出浓烈鲜明的赤橘色泽，与隐没在暗处的影形成强烈的对比。
没人。
李少魁也对这个场景有点惊讶，问：
“你弟呢？”
顾长野反倒是松了口气，脱了鞋子就走进客厅，说：
“不知道，可能去别的地方了吧，反正他打的走的，要是有什么事，应该会打我电话。”
李少魁倒是比他在意一些，进来以后还左顾右盼：
“不会是在房间里吧？……远远！远远你人在吗？”
他站在裴望远的门口喊了两声，没人应答，想要推门进去，却被顾长野制止了：
“你别一来我家就作妖，裴…远远他屋子不让人进的，小孩大了有自己的隐私权了，领地意识强的很，你别搞事。”
笑话，反派的屋子是那么好进的？要是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他俩今晚可能就凉凉！
李少魁撇撇嘴，扭头就钻进了顾长野的房间，一进去就吓了一跳：
“顾长野，你这房间是遭贼了啊？”
顾长野凑进来看了一眼，就见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和自己的降噪耳机一齐躺在地上，当即了然，并忍不住抱怨起来：
“遭你爸，还不是你在门口叫魂？吓得我耳机都摔了就爬起来，被子都没叠。”
李少魁：“我那是紧急事件……你居然还想叠被子，真的心大……诶，这个卡带我没有，你玩过了吗？一起试试？”
两人于是钻进房间里打游戏，呼啦呼啦的风扇大声吹着，还有老旧的小空调在努力制冷，李少魁中途还下楼买了几瓶汽水，两人很快就陷入游戏的乐趣之中。
摁着闪烁的圆形手柄，随着游戏通关的深入，顾长野的思绪反而更加飘远，不受控制地混乱了起来。
尽管现在想起来已经是很遥远的过去，但还是能回忆起一些奇怪的细节。
比如虽然与裴望远关系淡漠，但对方偶尔还是会叫他一声“哥”，裴望远从来没有喊过他的全名，叫一句就好像能要他的命一样。
他们兄弟俩关系冷淡，工作交集为零，生活六年，没吵过一次架，过年是谁也不理谁，两个人坐在客厅里沉默地看老电视，直到睡着。
那时候的裴望远也时常流露出不属于少年人的眼界，谈吐，和城府，但整体来说，还是会稍微伪装一下自己，从没有像今天这样锋芒毕露过，还说什么“……我进了红雪会，是不是很出乎你意料”。
这句话背后隐藏的信息量很大，如果没猜错…能说出这句话的裴望远，应该是跟他一个时间线重生回来的！
屏幕上闪烁出灰色的“GAME OVER”，李少魁在旁边骂了句娘，顾长野眼见要被骂，混乱的思绪一下就清晰了，先发制人：
“草跟你说了不要走上路绕后！你后半局干什么呢！”
李少魁：“我呸，老子战术没问题，明明是你菜好不好，怪物大招你平A，我打了这么多年FTG就没见过你这么蠢的打法！你是多久没玩了啊？”
顾长野：“哦那还不是你不来找我，裴望远又不打游戏，所以喽，菜也不能怪我。”
李少魁顿了一下，转头看他，用吊梢眼瞪住：
“是爸爸没来找你玩吗？！是你小子天天把我关在门外吧！两年来我找了你多少次？？？次次你都不在，他妈的，老子看你就是故意躲我！！！”
顾长野：“？？？憨批逗我玩呢，你哪次来找了我？”
李少魁开始生气：
“上个月，我生日，我是不是来找了你？结果你呢，让远远跟我说你要去代班——行，结果我还没走呢，你就优哉游哉下楼跟你家楼下那张大爷一起栽花逗鸟了！！！要不是我哥们拉着我，老子当场非撕了你不可！”
顾长野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等下，不是你自己没来喊我的吗？！你都两年多没理我了，还说我去夜店当鸭好自为之！这，你让我怎么来找你？？？”
李少魁的脸涨红了，丢开手柄就摁住顾长野的肩膀，自己的伤都不顾了，直接怒道：
“这他*谁给你瞎说的！！！老子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这他*谁的谣传，老子带人砍死他！！！”
顾长野呆了一下，一个不可能的想法逐渐浮出水面。
他嗫嚅着嘴唇，犹疑地说：
“……是，裴望远，转告给我的啊……？”
两人面面厮觑，房间里唯剩风扇呼呼转动的声音。
他们都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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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裴望远：哦豁，孤立计划被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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