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界以南

　　幕布缓缓打开，合着观众的视线，两名主持人带着微笑从幕后出现在观众的面前。“现场的朋友们，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这里是第三十一届芭蕾舞蹈比赛的现场……”

　　刚才那个在舞台中流连的人坐在台下，目不转睛地看着舞台，面带微笑地等待。
　　剧场安静下来。音调悠悠扬起，一只白天鹅轻轻地踱进人们的视线之中。暖风撩起情思，仿佛眼前是开阔而寂寥的平原，茂密的草丛间薄雾萦绕，微风烘焙，丛草轻微晃动，隐隐约约地，幻境中浮现出于池边点水的白天鹅。俄而，眼前出现了苍茫壮丽的高原，高而远的蓝天，愈见明晰；一路延伸，满地格桑花，花丛中，蝶儿飞舞。
　　柴可夫斯基的《天鹅湖》是她丈夫生前最爱的曲子，他很期待看女儿合着《天鹅湖》的曲子跳芭蕾。于晴一直记得，丈夫最大的愿望是去看看青藏高原上展翅飞翔的雄鹰，去欣赏那开满地的格桑花，去体验那里原始而虔诚的宗教仪式。他说，那里的自然，雄奇；那里的文明，纯净。
　　在女儿状况很不稳定的时候，她把丈夫给女儿买的红舞鞋交给好友夏河，希望她能够帮忙保管，放在家中，记忆总是会连带着被翻出。这代表父亲对女儿期望的舞鞋或许只是一个愿望，那个时候女儿已经十一岁，学舞有点困难，她没有想到的是女儿竟然坚持了十年，十年来，她怀抱着对父亲的思念，执着着坚持着。还真应该感谢夏河，那双红舞鞋，不知道还在不在她那里。女儿愈来愈乐观，是不是可以不用那样自私地隐瞒呢？
　　人群中的那个人，微微笑看着舞池中的白天鹅。回想着他们曾经的时光。那个时候的她，从来不因为自己家有钱就摆出一副大小姐的样子，她学着和客人交流，学着去收拾客人走后一片狼藉的桌面，柔弱、胆怯、躲避都成为过去。舞台上的她笑着，优雅地朝着观众们鞠躬。
　　姐姐退出舞台，他依旧沉浸在小时候的繁华春日，那个时候的百合，记忆中的雨季……洋溢起止不住的温暖。

　　“哥，我去你家，你车呢？”“在外面。”“我可以开你宝马么？”南宫皱眉。“怎么，不乐意呀？”他点头说是。两人出剧院门，“你都开两年了也老旧不新了，别不舍得。何况我有驾照！”南宫晗无奈，她的驾照是他看着考的，那技术实在是不敢恭维。“好久没开车，手痒痒。让我开下又不会怎么样？”“嗯。钥匙给你。”他阴着脸不情愿地把钥匙扔给她。
　　“小风，韵汐！”子嫣晃着钥匙招呼室友，“我送你们回学校。”南宫晗纳闷，但也没说话。“莫子嫣，这车不错啊。你技术行么？”小风拉着韵汐进车。
　　南宫晗站在路边上看见蓝雨轩一行人依次上了车，蓝雨默在一旁和一个人聊着。
　　“尹熙，真是你？你怎么回来了，怎么知道我今天有比赛？”“呵呵。”他微微一笑，果然，她找回了自己，“回来看看，恭喜你获得专业组冠军。”“谢谢。”“你本应该学舞蹈专业。”“嘻嘻，过奖了，我妈妈在叫我，保持联系。”她匆匆告别离开。他怎会不知，现在的她，已经不需要他了。
　　“哥，看什么呢？”子嫣从车窗里探头询问。“我还是打的士回去，小心点。”他回句话后，便沿着街边走。莫子嫣正襟危坐，启动车缓缓离开。
　　“南宫，去哪呢？”陈诗阳跟上，“回学校吗？”“我回趟家。要不……”“不了，我回学校，有点事。走了。”陈诗阳很快从人流中消失，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真的很微妙，他摇摇头，暗自笑自己怎么变得这般？
　　韵汐抬眼看车窗外南宫晗桀骜的身影，看似寂寞，却蕴藏着巨大的能量。“莫子嫣，你悠着点，可是有两条人命在你手中。”子嫣握着方向盘，“我不是人啊？别吵，姐分心了你们都完了，哈哈。”韵汐突然间想：南宫晗，会不会是那种注定成功而不幸福的人？

　　南宫府邸。“夫人，少爷的车进来了。”“知道了。”手中针线停下，她应声，收拾沙发。“姑姑，姑姑。”莫子嫣为自己成功地驾驭表哥的车感到自豪，好不开心地进门。见是子嫣，她愈发开心，“嫣嫣，你怎么开你哥的车？他人呢？”“突然间想开就抢来了。姑，有什么吃的吗？”“有，当然有。李姑，把刚买的水果切好拿过来。”她继续追问：“嫣嫣，阿晗回来吗？”“不知道。应该会，打个电话问下呗。”“不用不用，嫣嫣，怎么有时间过来这里？韩羽呢？”“想你了。他在学校。”“就你贫。两个人在一起不容易，特别是他还那么容忍你的小性子。”“好好好，知道啦，果然是当贵妇当老了，比以前还啰嗦。”“你呀。”她宠溺着摇头。
　　李姑端着水果过来，“夫人，水果切好了。少爷回来了。”子嫣吃着水果，对姑姑说：“哥回来，你是不是又要张罗？”“当然，阿晗回来不张罗，谁回来才张罗。”她对孩子笑，“回来了。”南宫冷着脸，“嗯。”“先吃水果，一会你父亲回来，大家一起吃顿饭。”他依旧低头闷声说嗯，然后默默上楼。
　　“姑，要我说，哥这样对你，你也这样对他呗，又不是小孩子你还宠着他的性子。”她笑笑，“嫣嫣，你不懂。你先坐会，我去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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