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界以南

　　晨曦，鸟鸣。生活之石投到人生之大河中，虽然会激起阵阵涟漪，但很快一切都会飞速转瞬即逝，成为人生构筑中的一个组成部分。慢慢地适应慢慢地又有新的成分加进来，然后再进行适应。
　　小风知道，生活这一次逼着好友面对过去，面对曾经避之不及的过往。“小默，你怎么样？要不我帮你去问南宫晗，你就别去了。”“不，我得自己去，谢谢你。为了这点希望，我会处理好这些。你知道他号码吗？”她动作之快，想必是想早点知道结果，以免等太久，想太多。“有通讯记录，现在？”小风还是疑惑不解，“嗯，现在有勇气去面对。”
　　嘟嘟……的声音让她的神经迅速紧张起来，慢慢地心跳持续地加速，嘟……嘟……嘟……嘟……嘎嗒。她听见了那边接通的声音，继而传来熟悉而陌生的声音，“喂……”“是我。”她抑制住内心的慌乱，拼命挤出两个简单的字。对方却迅速兴奋起来，“小默！真的是你？我不是在做梦吧？”路人疑惑地眼神，他视若无睹：“你……还好吗？”原来，一切都是一个心理局，明明是渴求的联系，明明是在乎的人，此时却由于缺乏联系而沉默，不知从何说起。“今天约个时间见面，可以么？”“嗯，可以可以，你说什么时候？一起吃晚饭。嗯，好，拜。”他紧紧地握着电话，带着种爱不释手的黏糊甜蜜地回忆着两人刚刚的谈话，兴冲冲地去跑去上课。
　　她，挂了，电话。似乎，一切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这个电话，那边的人，不是已经联系上了，不是已经不那么紧张了么？“小默。”好友给了她一个拥抱，“恭喜你战胜了自己。”“谢谢你，小风。”她的内敛含蓄，她的胆怯害怕，好友都看在眼里，无从说起，唯有感激。

　　下课的音乐铃声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地响起来。老师收拾好教案往外走，同学们刷刷刷地收拾好东西准备去吃饭。黑板上留着上课时的板书，在大多数人都离开教室去吃饭的时候，依然有几个同学留在教室埋头学习。蓝雨萱就是其中一位，她后桌的人拿着铅笔在画着什么，他没有一点同前桌同学那样的紧张感。作画那人的后桌直勾勾地看着黑板，似乎又没有在看，她似乎思索着什么，带着点纠结带着些悲伤。
　　画画之人把最后一处加重笔抹浓后，把铅笔一仍，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哎，完工喽。吃饭！”蓝雨萱转过身，拿起他的作品，看了看，“这是，素描？物理老师？”“你说呢？”蓝雨轩得意地反问。“你上课不学习就玩这个，不知道明天就要考试了么？不好好研究他讲的题目，倒研究起他的模样来了，真是闲得发慌。”
　　蓝雨轩笑笑，“考试有那么重要？有比我的画重要么？”他后桌的人拿起画端详一番，“其实还很像，不会就只描了一节课吧？”“是啊，木木，是不是很崇拜我？”李澜把画还给他，笑了笑；蓝雨萱嗤之以鼻。“还好啦。”随后又对好友说：“萱萱，吃饭去吗？”“我妈后两节没有课，她会做饭，所以我待会再吃，我不能陪你了。”
　　“嘻嘻。没关系，对了，蓝雨轩，你现在去吃饭么？”蓝雨轩正在卷他的素描，他套上皮筋，站起来说：“我们就没有某人那么幸福，有光荣的人民教师照料喽。走吧，都饿了。”
　　蓝雨轩已经走到二楼，李澜还在三楼慢悠悠，她的忐忑，她的不安，她的徘徊，没有人知道。“木木，木头，李澜，你倒是快点。”楼下传来他的声音。她加快脚步，咚咚咚地跳到二楼。他在阳台那里看风景，楼梯边的人在看他。要不要说，要不要说？步子愈来愈近，她内心越来越徘徊。他转过脸，舒展笑容。她思虑着，纠结着。
　　这个时候，大家都去了吃饭，也只有这个时候她才有机会单独和他在一块。日光下，岚山显得更加的耀眼夺目。“蓝雨轩，我……”“啊，什么？”午日的阳光，微微地斜照进阳台地板上，也照在他的脸上。
　　“我……”
　　“你干嘛？不舒服？”
　　“我……没……没什么。”
　　“有事情就说，不说憋着多不舒服。”
　　蓝雨萱把笔放进笔袋，抱着几本书关上前后门，径直下楼。她沉默许久，“我……我……喜欢你！”蓝雨萱站在三楼楼梯层中间，自觉地往后退到隐蔽的地方，手中的书被抱紧，脸色也跟着紧张。
　　“木……木头。你。”他没反应过来，就只看见李澜双眼的泪迅速地流下，“我知道我不应该，不应该对你说这样的话，我憋不住对不起对不起。蓝雨轩你不要说话，让我说好吗？”蓝雨轩停住了嘴，听她哽咽着说：“你对大家都很好，我误会你了，可是我不想后悔，不想以后回想起来的时候留下遗憾。谢谢你。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你对不起萱萱，作为她的好朋友，我却说出刚才那样的话。我看得出来，你们是互相在意，而我总是多余。”
　　她蒙着双眼不想他看见自己哭泣的样子，“对不起……我打扰了你打扰了你们，真的很抱歉。”她接过蓝雨轩递过来的纸巾，把眼泪擦掉，然后擤鼻涕，把纸巾抓在手里，往楼梯口跑。“李……”他想叫她的名字，却发现她的名字原来可以这样陌生地哽在口中。
　　决绝的话在她心里回响激荡，“蓝雨轩，你不要追过来，请你给我最后的尊严，等我修复好自己的内心，我会出来面对你们，请你不要过来。萱萱，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的力气似乎在说刚才的那句话时就已经耗光，撞到同学她也没有和平常一样说抱歉，同学和她招呼她也视而不见，心中只有对孤独的渴求，对独处的奢望。“就让我一个人好好地呆着，没有他也没有她。”
　　真正的感情，从来不需要刻意的练习，从来不需要逞强的假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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