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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杀
“抓住前面那个小娘子，快，别让她给逃了。”
张端柔在众家丁丫鬟的掩护下逃走，奈何后面的彪形大汉追的实在紧，她慌乱向前奔跑。走的不是官路，路上泥泞的很。逃跑的路上布满了她深深浅浅的脚印，正值梅雨季节，在雨水的冲刷下，愈发明显。
那些彪形大汉竟是像早就预料到她们的逃跑路线一样，一路上不停有家丁中了他们的埋伏，她自己也险些中了计。她揉揉自己肿的老高的膝盖，强忍住自己身体的不适，艰难的向前走去。
她本就是娇养长大的闺阁小姐，又是早产体孱多病，坚持到现在已是极限。身旁的贴身侍女碧蕊连忙扶住她，可惜她还是倒了下去。
“姑娘....姑娘，您快醒醒”碧蕊无助的抱着她的躯体，身后大汉的脚步声近在咫尺。
究竟，究竟是谁？偏要致她于死地？
天空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泥泞的小路旁，露珠滴落在一株株鲜活的草儿身上，再回归大地。
“小娘子，我本不想杀戮。可你千不该万不该惹了不该惹的人，那就对不起了。”
那群受命来追杀的彪形大汉渐渐逼近张端柔主仆俩，张端柔咬咬牙，强迫自己用仅有的意识狠狠的掐了大腿内侧的嫩肉。
腿上传来的剧痛意识让张端柔清醒了几分，勉强睁开眼睛与那些大汉对视。她扫视了一遍，竟都是些生面孔。难道是杀她的人故意雇来的吗？
她内心慌乱不已，就算今天是死在这脏臭泥泞的土路里，也没有人发现她张端柔。而且，这群人从装扮和装备来看就是本地人......
她本是来外太祖家静养身子，太祖是毗邻京城旁豫州的豫州知州。豫州最近水患频发，土匪扰民，让圣上很是焦头烂额。
土匪......
张端柔现在心莫大于死灰，她看着为首的大汉举起那把大刀，纵横向前劈去。
那大刀长估摸两个成人手臂大，举起时的阴影顿时覆盖住了张端柔主仆俩。碧蕊死死咬住唇，奋力将张端柔护在身后。可眼看大刀离她们愈来愈近，刀上若隐若现的血腥味，让两个没有见过此等场面的姑娘胃里一阵翻滚。
张端柔闭上眼，等待刀刃划破皮肤的疼痛来临。
刀剑交锋之间，划破了天空中的细雨。大汉还未来的及开口，喉间的狰狞伤口还在往外面膛血。
他怒目圆睁的看着面前这个带着斗笠，穿着蓑衣的颀长身影。男子拉低斗笠，在暗中候命的黑衣人一拥而上，将其余大汉通通杀个精光。
血从那些人的身上一股股流出，与雨水交汇成一条暗色鲜红的溪流。
碧蕊忍不住呕的一声在旁边大吐起来，男子拍去衣摆上沾上的泥土，一步步走向张端柔。
“真是个娇气的女人，就这点场面也晕了过去。”男子皱起好看的眉眼，极其轻柔的将张端柔脸上的泥土擦拭干净。
“你知道以后你会经历些什么，你会不会直接当场挂掉？”
卫承颇为嫌弃的将手上沾满泥渍的手绢丢掉，吩咐手下人将张端柔主仆俩带上马车安放。
恍惚之间，张端柔微微睁眼，映入眼帘的是卫承那张帅到惨绝人寰的脸。
她并不完全认得这张脸的主人，却又是那样的熟悉，就好像早就相识那般。
卫承吩咐手下人后摘下碍事的斗笠，墨发流泄而下，眼角的朱砂痣衬在耀眼的容颜下越发妖艳。
原来....
居然是
卫承啊......
她的死对头。
可为什么偏偏是他救了她呢？
来不及再想，沉重的眼皮令她阖上。随后她陷入了无穷无尽的无意识之中。脑海中开始翻江倒海出许多荒诞怪离的梦，像一个巨大的漩涡，将她狠狠卷入里面。
夜晚 邺朝皇宫内
卫承走出御书房，雨已经停下来了。屋檐上的滴水，地面的积水，无不昭示着刚才这里刚下了一场大雨。
空气中弥漫着梅雨季节特有的潮湿空闷感，实在是令人....心烦。
小厮见卫承出来，忙马不停蹄的上前来给主子换上雨靴。
卫承抬眼望天，夜晚的星空被迷雾给遮住了，显得虚无一片。他敛下些许烦躁之意，向外离去。
此时，在御书房内
李公公看着在紧锁眉头处理政事的圣上，他大气不敢出一口，默默给旁边见底的茶碗添上新茶。
过了三盏茶的功夫，天献帝扭扭酸痛的脖子，终于放下手中的毫笔，紧锁的眉头也得到舒展。
李公公见状，忙将刚才御膳房送来的安神药送上让天献帝送服。天献帝一饮而尽，可眼底的忧烦之意久久不得散去。
“官家可是为豫州最近灾情所扰？”
李公公上前，娴熟的给天献帝揉起肩来。他力道极为合适，天献帝舒服的闭上眼享受。
过了好一会，天献帝挥挥手，示意他下去。“你对此有何见解？”天献帝放下药碗，揉了揉泛痛的眉心。
“虽说前些日子豫州那头遇上灾情，水患频发，还在安县一带出现了许多土匪。可是您派徐昉大人去解决水患灾情，一月下来，灾情大大减弱。”
“英国公世子卫承，在安县边缘发现土匪团队，全部剿灭。剩下活动在其他县的，都是些零散的队伍，不足为惧。”
“故奴家认为，此乃缓解之举。”李公公一边说一边瞧着天献帝的面容，发现并没有愠色，便放心斗胆的说了。
“你不必如此畏缩不言”天献帝瞥了一眼李公公，\"你跟了我这么多年，还不明白吗？朕就是想听旁人的真话，看看世人对此事如何看待。\"
李公公笑着颔首，“此行徐昉大人和世子都为官家排忧解难不少，难得可贵的是他们年少有为，奴家在此道贺官家麾下大将有此虎将狼兵，实为幸事。”
“行了。”天献帝摆摆手，“刚才卫承在侧殿禀告了什么？”
“世子及其队伍在安县暗中部署半月已久，好不容易摸清了土匪的具体方位。昨日便决定出行剿匪，将其一网打尽。”
“可就在交锋前，发现他们.....”
李公公的话语戛然而止，脸上有些慎重之意。
“说，给朕一五一十的说，朕恕你无罪。”看着李公公脸上凝重之意，天献帝也猜到了几分。
“他们居然与京城中的权贵人家有交集，而且还倾巢出动追杀和惠公主的女儿，被世子当众捉拿，就地正法。”
“世子潜伏在安县半月有余，发现那伙与土匪有过交集的势力人马，也曾在水患前，在豫州桥上频繁活动。由于日子出现的实在是太过凑巧，故世子认为可能这伙人，可能参与了灾情的背后.....”
豫州水患的原因是豫州桥年久失修，桥坝一侧大面积坍塌，才抵御不住上涨的水位倾泻而出，造成水患。而早在五年前，全国早已修缮好了完整的水利工程。修建工程由忠勇伯容英亲自监理完成，是皇帝的左膀右臂之一。
此人忠贞正直，刚正不阿，是万万不会做出偷工减料一事。
且豫州桥隶属丙字河流管理，河流水流平缓，就算真的发起大水来，桥身前的水坝也会阻挡大面积的洪水。
“放肆，此等事为何刚才不禀报？卫承可还在宫中？”天献帝怒喝一声，李公公诚惶诚恐，应声跪下。
“回禀官家，世子并未上交任何证据。奴...奴家这才不敢贸然请示，扰了官家清净。”李公公暗道不好，圣上现在年过半百，身子愈发愈下，易怒易躁是常有的事情。
他的衣裳逐渐被后背冒起的冷汗打湿，却不敢动弹半分。他虽为天子近臣，可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哪敢不忌惮。
天献帝看着跪在下方的李公公，眼神冰冷，冷声道：“李德全，如有下次，定要追究你的职责。”
“谢主隆恩。”
李公公在心里松了口气，踉踉跄跄的站起身谢恩。
待李公公起身，天献帝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那群土匪，追杀和惠公主的女儿？”
“回官家，那土匪正是收人钱财受人指使，取得正是和惠公主独女张端柔县主的命。”李公公经历了刚才的教训，一五一十像倒豆子般说给天献帝听。
天献帝努力回想了许久，终于想起了张端柔为何人。他虽知道和惠公主赵惠涓是他的长女，可毕竟不受宠没什么存在感，连带着她的女儿是谁也不怎么想的起来。
“张端柔不过是一个孩子，有什么值得追杀的？就算有，不过是些妇人的肮脏的手笔。你下去好好查查卫承口中所说的可疑人马。”
“这祸事，不似天罚，似人为。”天献帝思忖，心里大概推算出大概是哪家的手笔了。这事，只等下面人给出的一个结果。
他已年过半百，身体也不行了。天献帝冷笑，他的那些乖子乖孙已经开始把手伸的这么长了吗？
李公公应然，正准备叩头离去。忽闻天献帝突然开口，
“你亲自去一趟内务府，挑些上等的补药和赏赐送与和惠。这事若是真，和惠的女儿倒是个有功的。和惠虽不受重视，可毕竟朕的长女。她的独女，也流淌着朕的血脉。皇室中人，可容不得这般设计。”
李公公恍惚了一下。这和惠公主虽是皇长女，可生母低微，外家不得势，且所嫁之人也并非为重权臣。向来这偌大的皇宫中甚少提及和惠公主，更何况圣上？
看来这位县主是因祸得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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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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