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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一出去,刚好看见巡视归来的沈渔,沈渔下马,看着狄九凡脖间围着的狐裘,一脸笑意。
“深山里的雪狐皮,触之即暖,千金难得,不过更难得的是,襄王为了你,竟学起了女红。”
颈间温暖柔软,好像全身都热了起来,狄九凡微微的扭了扭脖子,贪恋着难得的温暖。“战场上刀剑无眼,他什么都不懂,你把他弄过来干什么。”
“狄将军如果把这句话对襄王说一说,我保证他能乐上三天。”
“既然是你领来的,你负责处理,我没时间陪他胡扯。”
“若不是宫里可能要出事,我怎么会带他过来,他毕竟是太后亲子,我怕他会纠缠到里面去,来这里也算避难了。”
狄九凡虽说年少便投身军伍,但到底是侯门贵子,内宫之中,暗潮汹涌,亦有猜到,想到君从嘉被无端卷携在这种事情里,也为他担心。
狄九凡望着远处茫茫原野,面上添了一抹愁容,“无论如何,这场仗赢了,我们就都平安了。”
夜里下了场雨,天气更加凉了,士兵们围着烤火,抵挡冷意。
战机迟迟不来,粮草已然告罄,更加雪上加霜的是,军中刚刚接到军报,朝廷的运粮队在途中被人所劫,运粮官畏罪潜逃。
中军帐里,众人的表情异常的凝重。
朝廷下旨,再次筹集军粮尚需一段时间,大军暂退至北乾边城,等待时机,军中主将狄九凡等一干将领,因迁延战机,久攻不下,回京受审,这其中也有沈渔的名字。
“诸位将军都有什么看法?”狄九凡坐在帐中,愁眉不展。
一个老将军上前一步,躬身说道:“依末将看,既然皇上下旨如此,我们也不能抗旨不遵,不如暂时退避边城,再做打算。”
众将皆点头表示同意,这确实是最保险的做法。
狄九凡只是皱眉坐着,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
“我们与敌军已经僵持了这么长的时间,我们不好过,他们也一样,如果此时退兵,可谓前功尽弃。”沈渔不同的意见一出口,帐中一片宁静,众人皆看向他。
老将军听了这话发出一声冷笑,“这事谁都明白,不过此刻我们没有粮食,要怎么办?”
沈渔说道:“军中伙食由一天三顿改成一天两顿,我们还能支撑将近十天,十天内,我会想办法筹措粮草。”
那将军不屑的冷笑,“黄口小儿,懂得什么,你有本事筹措粮草?你有个好姐姐,抗旨不遵也不会有事,我们可比不了。”
“是啊。”又有一人接口说道:“沈将军还是南沈国的质子吧?不知道沈将军如今的心是向着我们北乾,还是你们南沈呢?”
军中诸将本就对沈渔毫无战功却身居高位有所不满,这会儿更是揪着他的身份嘲讽不断。
沈渔冷声说道:‘皇上亲命我为西北将军,难道诸位将军是觉得皇上用人不明了?’
将皇上摆出来,众人虽然心里不服,嘴上也都不再敢说些什么。
但抗旨留守,只靠沈渔空口的承诺却是远远不够的,众人不禁都将目光转向了威望最高的狄九凡身上。
狄九凡沉吟良久,并不说话,他看着桌上的那道旨意,此刻绝对比所有人都更为难。
良久,他抬头,声音虽小却坚毅有力,“此时退军,无异于前功尽弃。沈将军,我将自己的一百亲兵交于你使用,十日之内,务必解决粮草之危,否则以军法处置。至于抗旨一事,本将自会请罪,一身承担,与众人无关。”
“本王支持狄将军的决定。”君从嘉说道:“本王奉旨监军,如果皇上怪罪,本王首当其冲,与他人无关,众将听狄将军指挥调遣便可,不用想其他的,若有不从,军法处置。”
狄九凡在军中向来说一不二,他一开口,又有襄王作保,事情也就定了下来。
不过沈渔所想虽好,但又谈何容易,不满意的将军都在等着五天后看沈渔的笑话。
众人领命退出大帐,君从嘉和狄九凡不放心沈渔,留他下来,商议军情。
沈渔将自己的计划和两人说了一下,两人震惊的看着沈渔。
君从嘉觉得这个计划实在太过冒险,忍不住又问了一次,“你要把西仪的粮草劫过来?”
沈渔点头。
还是狄九凡抓住了重点,“你怎么会知道西仪运粮的路线和时间?”
说来这件事也很奇怪,几天之前,他收到了师父派人给他送的信,信上没有说任何事情,只把西仪的运粮的路线及时间告诉了他。
沈渔觉得疑惑,但也想不清原委,只是将上面的内容暗暗记下。
如今事情一出,这条消息还真的派上了用场,想必师父此举确有深意。
“这个消息是朋友所给,定然准确,值得冒险一试。”
狄九凡点头,“进入西仪境内劫粮,还要绕过西仪的大军,实在危险重重,但若是成功,便给我们获得了时机,确实也值得一试。”
君从嘉听了这个计划却是冷汗直流,狄九凡和沈渔一心只想着战事,全然不顾自己的安危,如果沈渔真的出了什么事,他想不到君怀瑾会让多少人陪葬。
“襄王觉得有什么不妥吗?”狄九凡看君从嘉脸色不好。
君从嘉虽然想要阻拦,但深知沈渔的性格,他认定的事情,就算是君怀瑾在此,也难以阻拦,更何况是自己了,但任他去了,自己却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
君从嘉咬咬牙,“既如此,不如我去,你是南沈质子,要是出了事情,难免引起两国争端。”
“不行。”沈渔断然拒绝,“你不熟西仪地理风情,风险更大,况且沈贵妃尚在宫中,我就算出了事,也不会对两国邦交有影响。”
狄九凡看出了君从嘉的不放心,便说道:“若说西仪,没有人比我更熟悉,不如我去吧。”
“绝对不行。”君从嘉急忙打断,“你是军中主帅,怎么能够擅离。”
“不妨事,我如果回不来,襄王按旨撤军就是。”
“那也不行,本王不同意。”
“好了,你们不要争了。”沈渔看着他们俩,觉得好笑,“还是我去吧,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事到如今,虽然谁都不希望有人出事,但却总要有个人去,君从嘉和狄九凡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祈祷沈渔此去一切顺利。
京城里,下起了淅沥的秋雨,卷挟着落叶,复又落在地上。
君怀瑾负手而立,望着窗外点点秋雨,叹了口气。
“你说粮草被烧了?”
凌风站在他的身后,衣服上还带着风尘,靴上沾着雨地的泥土。
“我按照你的计划将粮草屯在青峰山的山洞中,日夜把守,但不知从哪来的百人死士,身上浇着酒和炸药,先把自己点燃,然后扑在粮草上,这种不要命的打法我们实在支撑不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粮草被烧。”
君怀瑾看着桌上那道西北送来的密报,手指在沈渔两个字上不断的摩挲。
“朕得到消息,沈渔要去劫西仪的军粮。”
凌风皱眉:“军粮一事,乃是重要机密,沈渔是如何得知西仪粮草的动向?”
“朕也好奇此事,不过劫粮这种九死一生的事情,沈渔必定慎之又慎,送给他这个消息的人,一定是他极其信任的人。”
“极其信任?”凌风皱眉思索,“难道是他师父楚天阔?”
“或许烧粮一事,也是楚天阔所为。”
凌风曾暗中调查过这个人,但几乎没有收获,如今想来,倒也不无可能,只是若果真如此,那这个人实在太可怕了。
“如果说楚天阔烧了我们的粮草,是希望我们败给西仪,可又为什么要告诉沈渔西仪运粮的情况,让西仪也无粮可用呢?”
君怀瑾也曾想过这个问题,但心中的那个答案,他却不希望是真的。
“或许,那不过是个假消息,沈渔去了,不但一粒粮食也得不到,反而还会遭到埋伏。”
凌风听得一头雾水,“沈渔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楚天阔的事,楚天阔为什么要算计他。”
“沈渔只是个引子,他的真正目的,是要引朕出来。”
凌风恍然大悟,“楚天阔当年为沈渔治伤,救了他一命,如今要派上用场了。”
“是啊,他猜到沈渔涉险,朕不会弃沈渔于不顾;粮草被烧,朕也不会弃大军于不顾,如此双管齐下,朕是必要去一趟西北了。”
凌风默然,“可这明摆着是一个陷阱。”
君怀瑾长叹口气,将桌上的密报扔在火盆里,“明知是陷阱,却也要纵身一跃了。”
“这太危险了,或许有别的办法?”
“他是有备而来,朕又怎么会毫无准备,北乾的每一寸土地都是朕的,在这里,想动朕,没那么容易。”
“确实也只能如此了,大军现在急需用粮,再筹粮运过去是来不及了,只能让边城尽倾城之粮供给前线大军,但这样的事情,只有你亲临,才能畅通无阻,不至于耽误时间。”
君怀瑾没有说话,他看着淋漓的秋雨,只希望沈渔能够等他到了,千万不要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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