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督对食是鲛人

　　间一顺着线索找到河泗镇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场景。

　　一人半高的围墙上颤颤巍巍的地趴着一个少女，一个壮汉试图拽着她的脚，把她从上面拉下来，而阿鲛则在院子中被剩余三人围追堵截，好不狼狈。

　　“你给我下来吧！”老三一脸狞笑，手上一用力，方盈盈重心不稳，尖叫一声落下了围墙。

　　就在她以为自己即将落入魔掌的时候，只听老三一声哀嚎，下一刻蓦然落入一个气息微凉的怀抱，鼻尖充斥着好闻的清爽的味道，方盈盈睫羽一颤，缓缓睁开眼，不禁看呆了眼。

　　间一稳稳落在地上，垂首看向怀中的女子，精致的小脸上满是呆滞，许是被吓傻了，直到他放开她后，方盈盈才如梦初醒，小脸上满是通红。

　　不再管方盈盈如何，间一眼神陡然锋利，抽出腰间匕首在手上旋了个圈后握紧刀柄，俯身前冲对着其中一人狠狠划过，两人交错而过时，瘦子只觉得自己的手臂上骤然一痛，惊诧看过去，那里空空荡荡。

　　间一左脚在地上一旋，右脚顺势抬起踹向身后的人，大哥被踹飞在墙上，落下时扬起一阵尘土。

　　剩下的一人见状双腿颤抖，转身跑到门边，手还未摸上门闩，身子猛然一顿，间一揪住那人后衣领，往后一扯，猛烈地把他摔在地上。

　　那人的断臂落在她面前，阿鲛脸色有些白，她头一次见这么惨烈的场景，胃里似乎在翻涌，她蹲下干呕了许久什么也没有吐出来，半晌，气若游丝地问：“间一，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奉大人之命追查京都拐卖一事。”

　　阿鲛微微点头表示知道了，她目光移向方盈盈，对方一脸呆呆的表情，只知道看着间一，她勉强站起来，看着到了一地哀嚎的人，也不去管他们，自顾自打开那间关着少女的屋子，正对上几双惊恐地眼睛。

　　她们不久前就醒了，外面发生的事情听了个大半，但是谁也不知道究竟是哪边的人胜了，房门猛一被打开，里面的少女瑟缩了一下，见开门的是一个与她们年龄相仿的姑娘，不仅松了口气。

　　大门突然被撞开，阿鲛回首看去，当地官吏举着火把闯了进来，领头的县令进来后四处看了看，他在屋中睡的正香，不知为何忽然感觉周身一冷后就猛然惊醒了，床头上钉着一张纸，正是京都拐卖一事！

　　县令眉头一拧，“你们是什么人！”

　　阿鲛正不知如何解释，一旁的方盈盈站出来道：“我乃礼部侍郎之女方盈盈，被这位侠义之士相救，那群拐子是地上的四个。”

　　县令一听这里面竟然有身份如此不得了的人，当下面色一变，笑呵呵道：“侠士真是侠肝义胆啊。”像是换脸一样呵斥身后之人，“还不快把这四个人绑起来！”

　　那人连连称是，举着火把一溜烟儿小跑过去了。

　　阿鲛没想到方盈盈竟有这样的身份，一时间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官服的人很快把拐子带走了，顺便放出了被关着的姑娘，县令谄媚地笑着：“方姑娘，你看这样如何呀？”

　　方盈盈的注意明显不在他身上，敷衍道：“尚可。”话落，期期艾艾地走到间一身边，目光闪烁，“还不知道公子叫什么呢。”

　　回答她的是沉默，方盈盈久未得到回答，不禁有些尴尬，求助似的看向阿鲛。

　　“你可是要回大人身边？”阿鲛走上来问。

　　间一抬了眼皮，复又垂下去爱惜地擦拭自己的匕首，“大人在哪，我就在哪。”

　　“我和你一起去！”

　　间一擦拭匕首的动作一滞，利落地把匕首放回腰间，抬眸定定地看着阿鲛。

　　“你该回府。”

　　话落，快速扫了县令和方盈盈一眼，似是觉得他们定能把阿鲛带回京都，就不再犹豫，轻轻一跃，霎时间没了影子。

　　“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方盈盈上前追了两步，朝半空中大喊，没有丝毫回应，她抿了抿唇，眼眸中划过一丝失落，转身拉着阿鲛的胳膊，“我看你和她挺熟的，你告诉我他叫什么？”

　　阿鲛瞥了一眼方盈盈，她倒和比京都那些大家闺秀不同，行事极为随心，就是不知道她知道了间一是大人身边的人之后会有何想法，不慌不忙地说道：“他叫间一，是西厂厂督身边最得力的影卫。”

　　“西……西厂？”方盈盈傻在那里，她什么都想过，可是万万没想到他竟是那人阉贼的人，她有些纠结，她承认是害怕那个阉贼，可是她也舍不得那个影卫。

　　阿鲛不再管她怎么想的，径直走向县令，“县令大人，可否给我配一辆马车？”

　　县令见她和礼部侍郎之女的关系非同小可，连连答应，不多时，外面就出现了一辆马车。

　　“你去哪儿？”方盈盈转眼一看阿鲛上了马车，不由得问道。

　　“我要去凉州，你也赶快回京都吧，说不定礼部侍郎还在惦记你呢。”话落，马车嘶鸣一声，伴随着马车夫的一声“驾”，车轮咕噜噜转起来，离开了这个镇子。

　　方盈盈在后面看着阿鲛逐渐远去，犹豫了半晌，决定先回一趟京都，爹爹许是真的着急了。

　　*

　　她和大人所隔不过不到半天的时间，且大人车队人数极多，怎么也要行的比她慢，是以阿鲛也不着急，她总能追上大人。

　　暗沉的天际隐隐露出一丝鱼肚白，阿鲛掀开车帘，遥望东方，迎着那一抹微光略微眯了眯眼。

　　“姑娘，你看前方！”

　　马车夫的声音传来，阿鲛顺着他的声音看去，前方一队马车缓缓行驶，阿鲛微微挺直上身，仔细看了几眼才分辨出马车上的“西厂”二字，她眉间逐渐舒展开来，眉目间含着几分笑意，总算是追上了。

　　“什么人！”

　　还未走近，就有拿着长剑的侍卫拦下了他们。

　　阿鲛自马车上下来，盈盈行了一礼，“这位大哥，我是来寻都督的。”

　　那侍卫冷着眉眼，厉声道：“都督岂是你等想见就见的？还不快速速离去！”

　　“这位大哥，不瞒你说，我其实是都督的贴身侍女，期间遇上了些事这才没有在车队中，不若你去通传一声，都督见了我定会识的。”

　　那侍卫犹豫了一下，终是不愿意惹了大人身边的人，开口道：“你等着。”

　　“不用通传了，她确实是大人的贴身侍女。”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传来，侍卫见到来人恭敬地行了一礼。

　　二三抱着胳膊，一柄长剑锢在他怀中，整个人懒洋洋地斜倚在那里，见阿鲛投来目光，不禁咧嘴一笑，眼中流光溢彩，不像个影卫，倒像个阳光开朗的少年郎。

　　阿鲛眼睛一亮，“二三！”

　　欣喜的声音让二三脚下一顿，他掏掏耳朵，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二三跟她多熟似的。

　　“大人可在那里？”

　　二三懒懒点头，侧过身子让她过去，“你找大人做什么？”

　　“求大人让我留下来。”阿鲛径直走过二三，一点也不看他，往最奢华的马车走去。

　　没良心的，他可是帮了她。

　　心中虽这样想，可那双眸子里的兴致盎然怎么也遮不住，目送阿鲛停在大人马车旁。

　　马车内光线稍暗，一股幽幽的兰花香弥漫整个马车厢，魏出端坐于内，双目阖上闭目养神。马车外发生的事情他都听见了，对于阿鲛跟上来的举动有些讶异，昨晚间一回来后他就知道那桩案子差不多要了了，按他的猜想，阿鲛此时应该在回京都的路上。

　　他听见她和侍卫的理论，也听见了二三和阿鲛的对话，现在她就站在这辆马车前，却安安静静的一句话都不说。

　　魏出睁开眼睛，目光瞥向旁边的窗子，眼神幽深地仿佛能透过帘子一样。隔着一帘，阿鲛绞着衣角，颇有些紧张，期期艾艾开口：“大人……”

　　里面并未有回声，但阿鲛知道大人一定在听，她有些挫败，“奴婢可否与您同去凉州？”

　　“可。”

　　“啊？”阿鲛一脸茫然，在她所想的任何回答中，绝对没有大人如此利落的答应，她甚至已经想好了该怎么解释一定要跟着大人了，结果到头来却没有用上。

　　反应过来后，阿鲛大喜，“多谢大人！”

　　另一辆马车上，都御史看见这一幕，不禁有些愤愤，冷哼一声，“成何体统！”

　　二三在远处站着，凭借良好的耳力听清了二人的对话，顿时有些不可思议，他忍不住掏掏耳朵，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大人有这么好说话吗？

　　“二三。”

　　“来啦大人！”听见大人唤自己，二三颠颠地跑过去，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你去安排她乘坐的地方。”

　　“是，大人！”二三回答得响亮，转过身确实一张苦瓜脸，为什么这些活都是他来做啊。

　　“跟我来吧。”一句话说的有气无力，让阿鲛忍不住侧目了几眼。

　　考虑到阿鲛是个姑娘，不方便和他们这些大男人窝在一辆马车里，就让福来腾出马车和他，间一同一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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