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这个黑魔王我不做了

作者:不蓝卡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为收藏文章分类

    这个黑魔王他不做啦


      菲奥娜的五感一直都异于常人的敏锐,哪怕房间里的窗户玻璃很厚实,窗帘也拉得很紧,她还是在朦胧中就捕捉到了从轻缓到急重的雨声。她还有些困倦,不想醒来,但随之感受到的,贴在耳边的心跳声,让她不自觉地聚集起精神聆听。

      砰砰,砰砰。

      规律沉稳的搏动声中,混合着各种脏器的运作和血液的流动的声音,充满了生命力。听上去其实与大多数人的心跳节奏并没有什么区别,但隔着胸膛撞击上她的耳廓时,却仿佛带有某种特殊的,将它与所有人区分出来的冲击感,使她一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被另一个生命的存在感侵袭,是一种既危险又美妙的复杂滋味,菲奥娜近乎享受地静静感受了一会,才惬意地睁开了眼睛。

      入目的是在昏暗中有些模糊的胸膛,心口的位置隐约还残留着齿痕。
      记忆被触发,她回想起了他当时微微抽搐着紧缩的肌肉,掐在她腰上更用力了几分的手指,以及,像野兽一样贪婪、粗野,却又被理智束缚,在放纵和克制之间挣扎的,矛盾又痛苦的表情。

      像被拴上了颈绳,戴上了口套的野兽,目露凶光,涎水滴答,急欲攻击,然而秉性中的凶残野蛮和深入驯化的规矩却在体内激烈地厮杀,最终还是顺服地将下巴放在了猎人的掌心。

      里德尔总以为她习惯了疼痛,所以才无法抵抗快乐,他得意于抓住了她的软肋,却不知道,真正让她着迷又沉醉的,是看到她的每一个微小的反应都能引发他的失控,是清楚感受到他在爆发边缘不得不极力自控的忍耐。

      没有什么比让一辆飞速行驶的火车停在她的足尖,更让她感到畅快淋漓的满足。

      视线上移,菲奥娜对上了里德尔还在沉睡中的脸。
      浓密的微鬈黑发凌乱地搭在宽阔平滑的额头,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两片浅浅的阴影。他有一个希腊式的鼻子,窄而长,高而平,鼻尖的弧度勾得恰到好处,连同鼻翼的轮廓,像一座沉静又冷漠的雪山。嘴唇很薄,唇线清晰而优美,吻上去能感受到与他整个人截然相反的柔软和温暖。

      他拥有一张无可挑剔的,凝聚了造物主最大的善意与恶意的漂亮脸蛋,睡着的时候总会让菲奥娜想到麻瓜神话里的恩底弥翁——因为吸引了月亮女神而陷入永远的沉睡的俊美牧羊人。美总会引来黑暗的觊觎,无有例外。但她可不满足做塞勒涅,只在每个夜晚悲伤地吻他。

      她要撕开死亡的黑幕,熄灭永生的虚光。她要让他睁开眼睛,眼里别无他物,只能看着她。
      她要他,完完全全地,属于她。

      意识逐渐从睡意中剥离,里德尔眼睛还没睁开,身体已经觉察出了空落。手下意识往身边一探,没捞到想要的人,他睁眼从床上坐了起来,视线在房间内扫了一圈,转头就在窗边看到了要找的人。

      菲奥娜侧身坐在窗台上,窗帘稍稍拉开了一条缝,窗外不知道有什么吸引了她,她正静静地凝望着。
      她没穿睡裙,单披了一件薄薄的白色晨衣,及腰的灰发覆在瘦窄的后背上,像丝绒的披帛一样盖住了她,细白的腿懒洋洋地从窗台上垂下来,仿佛两枝莹润的麝香百合挂在窗下。

      房间里还很暗,从窗帘缝隙间透进来的柔和晨曦,唯独沐浴在了她的身上,使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圈朦胧又清冷的灰白色光晕之中,在昏黑的房间中仿佛自成光源,霸道地吸引了他的所有注意。

      事实上,这道清瘦薄影没有玲珑有致的曲线,姿态也并不怎么妖娆性感,甚至并不具备大众定义的,充满风情和柔情的女人味,但只是对她投以惺忪一瞥,里德尔的身体和心脏,连同思维和灵魂,都像是罐子里煮沸的水,剧烈地升腾出连绵不断的气泡。

      里德尔本来以为,欲丨望只是一种生理反应,就像热了流汗,冷了颤抖。可菲奥娜的存在让他明白,欲望来源于无法得到满足的空洞,就像饥饿的人看到食物分泌口水,缺水的人在沙漠中会看到绿洲,他看到菲奥娜,就想拥抱她,亲吻她,占有她。
      他没有制作魂器,但他的灵魂仍然缺了一块,只有她能填补。

      听到动静,菲奥娜没回头,只是淡淡地说:“下雨了。”
      里德尔这才注意到,确实有雨拍打在窗户上的轻微声响。
      他掀开被子下床,身上也没穿衣服,拎起堆在地上的黑色睡袍随意披上,走到她身边俯下身,探头凑到她面前,给了她一个过分缠绵的早安吻。

      “不冷吗?”他握住她的腰,感受着微凉的肌肤传递过来的细腻柔滑的触感,掌心控制不住地往下游走。
      “不冷,”感受到他的蠢动,菲奥娜平静地提醒,“可能天色让你错以为时间还早,但一个小时后你就要出现在魔法部的例行周会上。”

      手一顿,里德尔艰难地抉择了一下——来快餐是不可能的,菲奥娜的性格,要做就一定要全套流程一丝不苟地做到她满意。旷工的话,已经在罢工边缘徘徊已久的约瑟芬可能会火速写辞职信——他暂时还不想失去一个能干又心思简单的副手。
      他遗憾地收回手,又仍带不舍地亲了亲她的唇角、脸颊、耳垂、脖子……

      “再继续,就不准停了。”菲奥娜转过脸看他。
      里德尔立刻直起身,往浴室走。
      看着他仓促的背影,菲奥娜笑意隐现。

      洗漱完,里德尔回自己房间换衣服——是的,他的房间到现在为止和菲奥娜的还是分开的,只有在每次结束后,她会宽容地默许他留下来睡一晚。
      ——倒像是给他支付的过夜费。

      里德尔自嘲地想。而他也确实有些难以分辨,他到底是更想和她亲密,还是单纯地想抱着她一起入睡和醒来。
      其实也不需要分清,反正这两件事是连在一块的。

      换好衣服前往餐厅,菲奥娜已经坐在餐桌前,正啜饮着果汁看报纸,见她换了外出的衣服,里德尔一边拉开椅子一边问:“你今天要去哪?”
      他以为她要去见贝拉——她曾经是他的狂热追随者,现在已经改换了信仰,狂热地追随了另一个主人。

      事实证明,贝拉是个纯粹的慕强主义,谁能强大得让她崇拜和畏惧,谁就能获得她毫无保留的爱和忠诚——一如他预料的那样廉价。

      “密斯特路。”菲奥娜喝了口橙汁后回答。
      里德尔眉心微动,挤出一个微笑,“等我结束了,我们一块去?”
      菲奥娜从报纸后抬头暼了他一眼,“不算是一个好提议。”

      里德尔迎着她的目光耸了下肩膀,做出无奈的表情。
      在菲奥娜醒来之前,他曾断言,以他和吉格尔夫妇二十多年的交情,如果菲奥娜要认回他们,他们对他的身份肯定也会自然接纳,非常认可。

      然而,现实给了他一拳重击。
      作为朋友,他们可以对他交予十足的信任,然而作为几十年后认回的女儿的恋人,他们对他就充满了疑虑。当然,他们的友善和教养并不允许他们把这份担忧表现出来,可在里德尔和菲奥娜的眼睛下,他们埋藏在热情下的所有细微想法,基本上就和白纸上的墨点一样无所遁形。

      换成别人,里德尔根本不会在意他们的想法,更不担心他们会对他造成阻碍,但凡事只要和菲奥娜牵扯上关系,那就不容许他疏忽对待了。而且,事实上那二十年里,那对夫妻也承载了他对菲奥娜的些许感情寄托,这使得他对他们也稍稍多了一点别人无法得到的温情和宽容。

      “那我结束后去接你。”
      “嗯。”
      里德尔突然觉得,他们俩这样倒有点像违逆父母意愿坚持要在一起,并私下偷偷约会的少男少女。暗自品味了一会这种古怪的小情趣,他的心情又愉快起来。

      抬眼见菲奥娜的唇边也掠过一缕微笑,他忍不住问:“看到什么了?”
      菲奥娜笑而不语,把报纸递给里德尔,里德尔接过来一看,就见正中的版面上放了一张照片,正在接受记者采访的约瑟芬托了下眼镜,表情严肃。

      再看文字——
      记者:“布尔热瓦副部长,在您看来,成为一个杰出的、令人敬仰的、伟大的领导者,必须具备的成功要素是什么?”
      显然,这个记者想婉转地拍一下里德尔的马屁,顺便给面前的副部长提供一个表现的机会来博取她的好感。

      约瑟芬略一沉吟,坚定道:“不要靠近爱情,会让下属变得不幸。”
      里德尔:“……”很难不赞同。

      见菲奥娜还饶有兴致地望着他,里德尔脑中一个闪念,开口道:“你想不想去见见格林德沃?”
      菲奥娜微讶,“去瑟库姆锡兴监狱吗?”

      嘴角扯开一个别有意味的弧度,里德尔用暗示性的语气轻声说:“不,我把他放在了一个更安全,更隐蔽,绝不会让他有机会逃脱的地方。”
      湛蓝色的眼睛里流露出思忖的神色,大概是觉得凭空的猜测无意义,菲奥娜很快就停止了思考,转而提醒:“你还剩下二十分钟。”

      脸上的故弄玄虚立刻被要按点上班的苦闷取代。
      迅速解决了早餐,里德尔在离开前吻了吻菲奥娜的脸颊,又想到什么,商量般地说:“让派瑞特斯跟着,嗯?”

      虽然在麻瓜世界不可能出现足以威胁到菲奥娜的事,但他无法用亿万分之一的概率来说服自己放心,他连魂器都要布下重重诅咒保护,更何况是比魂器还要重要的菲奥娜。
      至于为什么是派瑞特斯,一方面是纳吉尼不方便跟着,另一方面,派瑞特斯本来就是他的一把刀,以前用来刺杀,现在充当护卫,都很好用。

      菲奥娜斜了里德尔一眼,“他现在到底算是你的人,还是我的人?”
      “这个世界上没有是不是你的,只有你想不想要的。”飞快地亲了亲菲奥娜的发心,里德尔掐着点道别,“我走了,等我接你。”
      菲奥娜抬头啄吻他的下巴,“等你。”

      幻影显形在密斯特路三号,菲奥娜发现这边也在下雨,她刚要举起魔杖,头顶就凝聚出透明的屏障。
      回头看了眼随她一起出现的派瑞特斯,她淡淡说:“你可以找个地方躲雨。”

      被雨打湿的脸上挂着懒散的笑,派瑞特斯慢悠悠地说:“对面的那幢房子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你可以试试。”
      轻声说完,菲奥娜转头推开院门走了进去,而直到她敲开里面房屋的大门,为她遮雨的透明伞盖才无声无息地消失。

      吉格尔夫妇看到她十分惊喜,尽管相认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吉格尔太太每次看到她,都还是情不自禁地牢牢攥紧她的手臂,手指因为情绪激动而微微哆嗦。

      菲奥娜微微有些排斥这样亲密的身体接触,但她没有拒绝——她连□□都能平静忍受,又怎么会无法接受倾注了满腔爱意的拉扯。尽管——这片发自内心的爱意并不是完全地指向她,而是可以投射在“女儿”这个身份之下的任何人身上。
      她对此并不怎么在意。

      “汤姆呢?”吉格尔太太一边泡茶一边问。
      “有个会议。”菲奥娜吃着老汉斯甜品店里的泡芙说。
      吉格尔夫妇自以为隐秘地交换了个眼神,吉格尔先生清了下嗓子,“魔法部——类似于我们这边的政府是吗?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汤姆就是你们巫师世界的首相?”

      “差不多。”
      其实还要更复杂,但菲奥娜和里德尔都无意和他们解释清楚,因为仅仅是这一个身份,已经足够让这对夫妻如坐针毡了。

      这就是里德尔的思维误区了,他本以为这个身份能让他们更加高看他一眼,然而对于全然只为女儿的幸福考虑的父母来说,一个掌握了过高权柄的恋人,反而让他们心生忧虑。他们担心自己的女儿在这段关系里,能否拥有与他平等的地位,又不免忐忑,假如他们的感情出现裂痕,她是否具备可以与之匹敌的能力。
      里德尔对着菲奥娜可以不要脸,面对吉格尔夫妇,他还是放不下自尊来深情剖析解释一番,只得任由他们去猜忌。

      “你们——”吉格尔先生有些吞吞吐吐,吉格尔太太见他说不出来,急得只好自己接话,“你们有订婚或者是结婚的计划吗?”
      没有任何停顿,菲奥娜回答:“没有。”

      “没有?”吉格尔太太提高了音量,吉格尔先生也变了脸色,吉格尔太太想说什么,又深吸了口气,缓和下心情,勉强笑着说,“没有也正常,毕竟你因为生病昏迷了二十年,真正的年纪还不到二十呢。再等两年也好。”
      “以后也不会有。”菲奥娜打破了吉格尔太太的自我安慰。

      “为什么?”吉格尔先生也忍不住开口,“汤姆的年纪可不小了。”
      要是某人听到这句话,心情应该会不太美妙。菲奥娜愉快又遗憾地想。她还挺喜欢看到他敏感又不安的样子,然后再把他哄高兴的。

      “婚姻,是一种宣誓忠诚的契约,靠社会法律和个人道德来保证契约的可靠程度。”喝了口茶,菲奥娜慢慢地说,“打破它,就和打碎我手里的茶杯一样容易。”
      她没有看吉格尔夫妇,目光转向窗外,看着院子里的橡树在暴雨中颤抖,树下的秋千轻轻摇晃。

      “在巫师的世界里,有无数种更牢固的契约,它们凭借魔法,有的作用于血脉,有的扎根进灵魂,一旦违背,就要付出惨痛的代价。然而,就算是强大、最严苛的魔法,如果决心想要背约,所要面对的,也不过是死而已。”

      “不过……是死而已?”吉格尔太太喃喃重复,吉格尔先生努力维持镇定,“所以,你有更高的要求?”
      菲奥娜轻轻颔首,微笑道:“我不相信任何外在力量施加给人的束缚,我只相信由我自己掌控的东西——从身到心,从生到死,他都必须且绝对地,只属于我。”

      这番惊人的言论令吉格尔夫妇有些难以消化,见气氛变得局促起来,菲奥娜便提前告辞。
      临别时,吉格尔太太突然抓住她的手,神色慌张,语气却异常坚定,“不管怎么样,菲奥娜,只要被伤害的不是你,你做的任何决定我都支持。”

      菲奥娜望了吉格尔太太一会,笑着说:“放心吧,妈妈,没有人能够伤害我。”

      离开的时间比预想的早,菲奥娜想了想,拿出魔杖挥动了一下,“呼神护卫。”
      杖尖喷出一股银色的气体,随即凝聚成形,一只小小的,银白色半透明的蜘蛛出现在雨幕中,错眼看去,倒像是由它编织了一张连接着天地的弥天巨网。

      “我去别的地方逛逛,我想你知道在哪能找我。”轻声说完,菲奥娜一甩魔杖,幽灵般的蜘蛛就攀爬着雨丝,迅速消失在了天际。
      撑着吉格尔太太给的雨伞,菲奥娜沿着马路往一个方向走去,派瑞特斯不言不语地跟在她身后。走了没两步,一团银光斜飞过来,化作一条半透明的蝰蛇落在菲奥娜的面前。

      “我知道,”守护神发出了里德尔轻柔的声音,“不会让你等很久的。
      注视着蝰蛇在雨中消散,菲奥娜笑了笑,继续往前走。

      “施展守护神咒时,您在想什么,小姐?”派瑞特斯好奇地问。
      菲奥娜没有回头,漫不经心地回答:“答案不是再明显不过了吗?”

      沉默了一会,派瑞特斯问:“为什么?”
      “嗯?”
      “为什么您会选择大人?”
      “你的问题有点多了,派瑞特斯。”
      “您可以惩罚我。”

      菲奥娜站住,转头看着派瑞特斯,他还是挂着散漫的笑,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丝毫端倪。她的目光落到他执伞的手上,反问:“那你为什么一直戴着白手套?”
      “这算是交换?”
      “可以这么理解。”

      这个问题对派瑞特斯来说似乎过于尖锐,他握着伞柄的手松了又紧,菲奥娜静静地望着他,既不催促,也不因他暗沉下来的神色而大发善心地转移话题。
      过了好一会,在一辆轿车飞驰而过时,派瑞特斯用咒语挡住即将飞溅到菲奥娜身上的水,他舒缓了表情,松散一笑。

      “并不是什么值得保守的秘密,您有兴趣,早就可以问我。”说着,他抬起没有拿伞的那只手,张口咬住指尖的布料,将手套一点一点地扯了下来。
      手套下的很难说是一只人类的手,看起来更像是一根被火灼烧过的漆黑树枝,表皮干裂,手指枯瘦而扭曲。派瑞特斯相貌英俊,皮肤苍白,这样一只狰狞丑陋的手靠在脸边,对比之下更是触目惊心。

      他紧紧盯着菲奥娜,她的视线依旧落在他的手上,眼神没有闪躲,表情不变,语气也毫无波动,“怎么弄得?”
      派瑞特斯笑了,温柔地说:“我出生在俄罗斯一个非常偏僻而封闭的小镇,幼时无意间显露魔法天赋时,刚好被教堂的神父看到,他认为我被邪魔附身,在全镇人的面前把我的手按进了火炉里。”

      菲奥娜点了点头,没有追问后续,非常守约地回答了派瑞特斯的问题:“我选择他,是因为他是完整的。他不曾被任何人所爱,也不曾爱过任何人,他可以完完整整地属于我。同时,他又是破碎的。他破坏一切,又被世界破坏得支离破碎,可以任我拼凑。”

      派瑞特斯陷入沉默。他慢慢地把手套戴回去,像是有些心不在焉,“您说的这些……我倒是没从大人身上看出来。那么,和所谓的‘爱情’——”他微微一顿,嘴角扭曲地一撇,“——无关,是吗?”

      菲奥娜抬了抬眉毛,对这个问题表示不解,“这难道不是所谓的‘爱情’吗?”不等派瑞特斯回答,她又微微一笑,“不是也无所谓,维系我和他的东西,不需要依照世人的定义。”

      里德尔在书店里找到了菲奥娜,派瑞特斯在他出现的一瞬间就知机地离开了。
      “怎么没多待一会?”
      “聊完了。”

      里德尔看了菲奥娜一眼,猜测着会是什么话题让他们不欢而散,想来想去,也只可能是关于他的。
      不好追问,又担心她心情受影响,他转移话题道:“走吧,我带你去见一见格林德沃。”

      菲奥娜对此确实有点兴趣,跟着里德尔幻影随形,出现在了一片风景优美的山谷里。两人往山谷的最高最深处走去,在一个略有些陡峭的山崖边停下,那里有一幢造型像是山羊似的三层木屋,从斑驳的墙体看,这间屋子应该有不短的年份了。

      山谷里没有在下雨,但天色也很阴沉,房子的所有窗户都黑黢黢的,一楼的窗户还拉上了百叶帘,从外面看不到里面的半点情形。

      格林德沃在这里?菲奥娜瞥了眼里德尔,又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别说摄魂怪,这里连一个看守巡逻的人都没有,房子看起来也没有施展强大的守卫咒语,就是一只兔子,都能很轻松地蹦走,又怎么能限制一名威名赫赫的可怕黑巫师?
      但——如果禁锢一个人的,不是外在的力量,那就只能是情感上的枷锁了。

      看到菲奥娜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里德尔无奈地笑了下,走上前去敲门。房子里面没有动静,但他像是笃定里面有人,不急不缓地又敲了三下。

      片刻过后,门打开了,与此同时,一道绿光急射而出,里德尔反应迅敏,立刻召唤出一面坚实的盾牌挡住,并把菲奥娜拉至自己的身后。
      盾牌消失后,里德尔举着魔杖对着半开半掩的门,门内透出了半张被阴影笼罩的脸,以及一根同样对准外面两人的魔杖。

      “你许诺过——”门里的人用缓慢的语调轻声说,“不会再有第四个人知道我在这里。”
      “这个诺言至今仍然具有效力,”里德尔并不紧张,一派悠闲道,“我和她不可分割,你完全可以把我们看成同一个人。”

      门内的人阴沉地说:“奉劝你,不要和我卖弄你那拙劣的文字把戏。”
      “那么,你又能如何呢?格林德沃先生。就算我真的昭告全世界,你能把我怎么样?”

      这句挑衅意味十足的话,让本就紧绷如勒马缰绳一样的气氛瞬间断裂,咒语还没放出,杀气已经像砍刀一样劈了过来。
      然而不等两人有所行动,又一个人幻影显形到他们之间。那人凝重的脸色在看到里德尔和他身后的菲奥娜时稍缓,又看了眼门后,他沉沉地叹了口气。

      “汤姆,不告而来不符合拜访的礼数。”
      “你说得对,阿不思。”里德尔语气客气了一点,露出一个温文尔雅的笑,“不过,或许符合探监的礼数?”

      菲奥娜从里德尔身后走出来,对着邓布利多微微欠身,“好久不见,邓布利多教授。”
      发须皆已全白的邓布利多勉强笑了笑,“你好,菲奥娜,我也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再见到你。”

      或许是不耐烦他们的寒暄,门里的人甩上门,踩着不爽快的脚步声离开,邓布利多看了紧闭的门一眼,再次叹了口气。
      “好了,进来吧,不管你们是不是来做客的,我想菲奥娜肯定会喜欢我的燕麦糖饼干的。”

      与房子外面的简陋相比,屋内的布置和陈设既精致又华美,无论是墙布和窗帘的配色,还是装饰器具的摆放,都在漫不经心中透出优雅的格调。只是,怎么看都不太符合邓布利多的风格喜好——尤其是那个摆在壁炉上的镶金的长管土耳其水烟筒,上面还用摩洛哥皮革卷成了蛇形。

      里德尔往那瞥了一眼,笑着和菲奥娜说:“别的或许瞒不过你,但你绝无可能猜到,全世界待遇最好的监狱,就是霍格沃茨的校长的家。”
      不等邓布利多说话,菲奥娜就批评了里德尔的行为,“汤姆,收一下你轻佻的态度,对邓布利多教授,我们难道不该保持应有的尊敬与感激?”

      里德尔撇嘴,又硬扭出一个微笑,“你说得对,事实上,正因为我惦念阿不思对我们的帮助,我才知恩图报地,冒着声名狼藉的风险,把格林德沃先生从瑟库姆锡兴监狱偷渡了出来,让他免于摄魂怪的亲吻和狱卒的羞辱,舒舒服服地安置在了这里。”
      “汤姆。”菲奥娜加重语气。

      里德尔摆正表情,在沙发上坐下来,亲和友善地问正在泡茶的邓布利多,“不叫格林德沃先生过来一起喝茶吗?”
      “我想他可能需要休息……”

      “并不需要,”邓布利多的话被打断,格林德沃从楼上缓步走下来,“既然这里是全世界待遇最好的监狱,我认为我应该享有见客的特权。”
      对这个制造了巫师界长达三十年动荡的传奇人物,菲奥娜不免仔细地多看了两眼。他很高,身形不算魁梧,哪怕年纪已近百岁,挺直的脊背让他看起来仍然颇具压迫感。

      他的五官很深刻,即使皮肤已经松弛,容颜已经衰老,还是能看出年轻时候的俊美风姿,眼角的皱纹也盖不住清明而锐利的眼神,视线扫过时,自带一股久居上位,生杀予夺的凌厉威势。
      “虽然我倒不认为这里是监狱,”他施施然地坐在了靠着壁橱的扶手椅上,嘴唇上翻出一个讥诮的弧度,“更像是麻瓜的动物园,谁都可以来把我当个稀奇乐子看了。”

      格林德沃说话时看着里德尔,里德尔看了看菲奥娜,含着笑没搭腔,他便又把目光对准菲奥娜,见她也直视着他,便抬了抬眉毛,与她对视了一会。
      他的话是对里德尔说的吗?菲奥娜扫了眼把茶杯塞进格林德沃手里的邓布利多。不,他真正在意的听众只有一个。

      借着递茶的动作,邓布利多安抚般地在格林德沃的肩膀上按了一下,随即又把茶点送到里德尔和菲奥娜面前。
      “在这种天气过来,总该有什么原因的,汤姆。”他说。

      这种时候,说只是心血来潮哄女孩高兴,那就把人得罪到死里了。里德尔自然没这么耿直,他圆滑地一笑,“确实有件不大不小的事需要和你商议一下。”
      见里德尔往她手上瞄了一眼,菲奥娜大概猜到了他要说什么,果然,他慢条斯理地继续说:“老魔杖——我不知道它现在的归属权到底在你们哪一个手里,不过留在这里总归让我放心不下。我当然相信格林德沃先生不会不顾你的声誉,做出点什么显示自己的存在感,不过,要是被落到别人手里,借机生事,总是一场不必要的是非。”

      邓布利多沉默了一下,格林德沃把杯子放到托盘里,发出不轻不重的一声脆响。
      “我说过什么?”他没看里德尔,转向身边站着的邓布利多,不无轻慢地说,“他不会忍受得了这个诱惑的。”
      “那么,老魔杖又是怎么到你手里的呢,格林德沃先生?”

      里德尔无声地笑了起来,格林德沃朝发声的菲奥娜望去,眼睛眯了眯,“你还没做自我介绍,女士。”
      “菲奥娜·吉格尔。”
      “我还以为要称呼你里德尔夫人。”
      “那我是要称呼你为邓布利多先生,还是称呼邓布利多为格林德沃先生?”

      两个加起来都快两个世纪的老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菲奥娜微笑,“所以,不要把父系社会的冠姓权拿来当作羞辱女性的手段,这样只会给男性也带来不必要的枷锁。”

      两位年迈男性又维持了一段时间的沉默,最后邓布利多体贴地又往菲奥娜面前加了几块饼干,“这个燕麦糖饼干味道是挺不错的,对吧?”
      “是的,您做的吗?”
      “不是。”
      “那是格林德沃先生做的?”
      “……汤姆,你是说你想要老魔杖?”

      里德尔笑容满面地点头,轻快地说:“是的,顺便,如果能把隐形斗篷也给我就再好不过。”
      “隐形斗篷?”邓布利多微顿,“你指的是死亡圣器里的隐形斗篷?”
      从他的反应里得到了答案,里德尔把隐形衣的下落锁定在了波特家,随意地说:“普通的就行。”

      没人被他糊弄过去,格林德沃冷冷地说:“怎么,你连老魔杖都不满足,还想集齐死亡圣器,成为死神的主人?”
      “我只是对任何别人无法做到的事情都很感兴趣而已,”里德尔慢吞吞地抽出魔杖,杖尖在格林德沃和邓布利多之间游移,“比如说,把死亡圣器作为组织的符号的某位领导者,却没能集齐死亡圣器——听起来就足够有挑战性,不是吗?”

      按下凛然色变的格林德沃,邓布利多拿出一根接骨木魔杖,平静地迎上了里德尔的目光。
      “对你而言,真正具有挑战性的事应该是打败我,汤姆。”

      从邓布利多的家里出来,雨云已经飘到了这边,整个山谷被打得湿漉漉的。里德尔用刚到手的魔杖凝聚出伞,撑在了两个人的头上,步履悠闲地行走在山谷间。

      默然地走了一段路,菲奥娜终于整理完思绪,抬头,“邓布利多打败格林德沃后,一开始是关在纽蒙迦德,是你故意用他的手下逼迫他越狱想杀了他?”
      “没错。”
      “邓布利多出面要你放过他?”
      “确切地说,他恳求我让他免于一死。”

      里德尔回想起当时的场景,仍有些惊奇。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在全世界所有巫师看来势同水火,是生死仇敌的两个人,居然存在着那么隐秘暧昧的牵扯。他当时才明白,为什么重生前,格林德沃至死都不愿意说出老魔杖的下落。相比起来,他在世人面前戴着的虚伪面具,揭开来都不如邓布利多所隐瞒的真相叫人震惊。

      想着,里德尔略带了几分得意地笑了起来,“然后,我就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菲奥娜微微点头,“是可以称之为绝妙。”

      叫世人眼里毫无瑕疵的英雄,当世最伟大、最德高望重的白巫师,亲自看守由他打败的,犯下了累累罪行的、最邪恶的黑巫师——就像让一只牧羊犬不再驱策羊群,而是看管饿狼。
      偏偏他们既是死敌,又是爱人。
      一个囚牢,关住了两个人。

      得到她的肯定,里德尔心情更愉快了一些,就听她又问:“你真的想集齐死亡圣器?”
      他低头瞄了眼灰蓬蓬的脑袋,看到她正举着手看手上的复活石戒指,他松开魔杖任由它浮动在半空中,拉住了她的手,十指相扣,两枚戒指轻轻地贴在了一块。

      “顺带做个实验而已。”
      “主要目的是什么?”
      “就是想要换根魔杖。”

      菲奥娜对里德尔投以询问的一暼,里德尔抹去她鼻尖被风吹过来的水珠,含笑轻声说:“凤凰的羽毛太常见了,还是夜骐的羽毛更适合我一点,你觉得呢?”
      贴身的魔杖似乎微微发烫了一下,菲奥娜仰头望着在透明伞盖下缓缓旋转的魔杖,半晌,点头微笑。

      “确实,再没有比它更适合你的了。”
    插入书签 

    ←上一章  下一章→  
    作 者 推 文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
    关闭广告
    关闭广告
    支持手机扫描二维码阅读
    wap阅读点击:https://m.jjwxc.net/book2/5214407/95
    打开晋江App扫码即可阅读
    关闭广告
    ↑返回顶部
    作 者 推 文
    炸TA霸王票
    地雷(100点)
    手榴弹(×5)
    火箭炮(×10)
    浅水炸弹(×50)
    深水鱼雷(×100)
    个深水鱼雷(自行填写数量)
    灌溉营养液
    1瓶营养液
    瓶营养液
    全部营养液都贡献给大大(当前共0瓶)
    昵称: 评论主题:

    打分: 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更多动态>>
    爱TA就炸TA霸王票

    评论按回复时间倒序
    作者加精评论



    本文相关话题
      以上显示的是最新的二十条评论,要看本章所有评论,请点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