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这个黑魔王我不做了

作者:不蓝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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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黑魔王他不做啦


      在一众食死徒中最先窥探出端倪的,是谢丽尔·普威特。

      普威特是她的夫姓,婚前她姓斯拉格霍恩。没错,就是霍格沃茨的魔药学教授——霍拉斯·斯拉格霍恩的姓氏。
      但她其实和斯拉格霍恩并无血缘关系,她的父母都是麻瓜。

      十二年前,里德尔在魔法界创办了抚育院,专门收容在麻瓜社会里生活艰难的小巫师,偶尔也会有失去双亲看顾的魔法界出生的小巫师。
      谢丽尔那时候八岁,就在她快要被赌鬼父亲打死的时候,魔法部的巫师破门而入带走了她。

      她被送到了抚育院,得知了自己是一名女巫,之后没过多久,她就被斯拉格霍恩收养了。

      如果投机也是一项才能,毋庸置疑,斯拉格霍恩在这方面拥有无可比拟的天赋。他当时虽然不知道里德尔真正的布局图谋,却本能地察觉到微妙的风向变化,立刻收养了一名孩子以示对里德尔实施的政策的支持。

      而且由于他向来喜欢在已经露出苗头的人才身上下注,懒得培养一个才能未知的婴儿,所以,可以说是非常幸运的,他挑中了谢丽尔。
      这个幸运是对他们双方而言。

      被分到拉文克劳的谢丽尔七年内都保持着全校最优的成绩,毕业后她进入了魔法部,又很快当上了部长的秘书,嫁给了纯血二十八家之一的伊格内修斯·普威特——因为她前者的身份,几乎没有人敢说普威特家是纯血叛徒,反而羡慕伊格内修斯能娶上一位能干又漂亮的妻子。

      斯拉格霍恩为自己精准的眼光感到志得意满,谢丽尔也因为借了斯拉格霍恩的姓氏而得到里德尔更多几分的看重。
      她为此感到无比庆幸。

      不是因为得到了晋升重用,而是因为,早在进入抚育院的第一天,她就决心要倾尽所有去报答那位让她重获新生的大人。

      感受到心口微微发烫的时候,谢丽尔正在温柔地看着丈夫抱着刚刚病愈的儿子,两人一起坐在圣诞树下拆圣诞礼物。

      她一开始其实没有结婚的打算,她对婚姻并无向往,但当她发觉里德尔不希望和秘书产生桃色绯闻,使男女关系成为大众嘴里的话梗,便火速让自己从单身变为已婚。

      她挑选丈夫的能力大概承袭了养父发掘人才的本事,精准地挑中了性情温和的伊格内修斯。他年纪比她大了一轮,对年轻的妻子在事业上有旺盛的拼搏心这事很包容,心甘情愿地待在家里照料家庭,如同一个完美的女主人帮助丈夫打点各种人情往来。

      比如现在,她就可以不用担心圣诞晚宴没人主持,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家。

      之所以不据实以告,是因为除了食死徒的内部成员,哪怕是至亲至爱,也不被允许知道这个隐秘组织的存在。
      对里德尔下达的每个命令,谢丽尔都会坚决且完美地执行。

      到达里德尔庄园后,谢丽尔被家养小精灵带到偏厅等候。
      她有些奇怪,她本来以为既然在这种时候被叫过来,肯定是有要紧的任务要交代给她,但看里德尔迟迟没有出现,又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没有胡乱揣测,谢丽尔静下心耐心等待。
      偏厅里有两扇窗户向着花园的一隅,刚好可以看到花圃的一个角落,她就把目光投注到花圃里种着的圣诞玫瑰上打发时间。

      就在放空走神的时候,冷不防有一只手从视野之外探了进来,伸进花圃之中。
      谢丽尔悚然一惊。

      那是一只小小的、白皙的手,一眼就能分辨出必然属于十三、四的少女,纤细的手指看起来似乎比它掐下来的那朵圣诞蔷薇的花茎还要柔嫩脆弱。
      而那人摘下一朵尚不满足,手指在累累的花朵之间继续游移,动作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迟缓,像是在比较哪一朵更加鲜艳。

      她是谁?
      谢丽尔几乎要从沙发上跳起来。

      里德尔庄园里,除了拥有它的主人便只有服侍的家养小精灵,即便这个时候有和她一样被传唤过来的食死徒,也不应该会是个小姑娘,更不可能这么放肆地在花园里摘花。

      她尚且在惊疑不定之中,突然又有另一只手从更高一些的位置落下来,十分干脆地摘了一朵看起来开得最饱满的圣诞玫瑰,然后递到了那只细白小手的手边——以一种几乎是献殷勤的姿态。

      谢丽尔觉得有些头晕眼花,进而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那只送花的手上,分明戴着所有食死徒都熟识的碧绿色戒指。

      直到偏厅的门被打开,里德尔迈着略显轻快的脚步走进来,谢丽尔仍然仿佛身处五里雾中。
      她机械地行了个礼,抬头对上那张向来神情莫测,此时却仿佛年轻小伙子般意气风发、过分明朗的脸,心里的咯噔一声接着一声,响得跟踢踏舞一样。

      “抱歉打扰了你的圣诞假期,谢丽尔,找你来是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做。”里德尔含笑说。
      “谨听您的吩咐,大人。”谢丽尔心神一肃。

      “对于时下流行的面料、衣裙的式样,以及各种生活用品,诸如女孩子的洗浴用品、缎带首饰之类的,我不是很了解,麻烦你帮我挑选一整套过来,风格——”里德尔顿了顿,沉吟了片刻,“算了,各种风格都备齐了吧,用不上也没关系。”

      “……大人?”谢丽尔茫然道。
      里德尔说的每个字她都能听懂,但连在一起,就仿佛变成了另一种从未听过的陌生语言。

      她的任务难道不应该是秘密关注某些人的行踪,或者向一些成员下达他的刺杀命令,或者去调查某些事情的真相、布下一个隐秘的局吗?
      买——买什么?

      “嗯?”里德尔笑意收敛了一点。
      谢丽尔打了个激灵,连忙说:“明白了,大人。衣裙的身量大小能否告知我?”

      一张纸条飘浮着送到了她的面前,谢丽尔拿起来一看,上面详细写着各种尺寸数据,不过一扫,她就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果然是个小女孩。

      就听面前根本不应该跟这几个数字搭上关系的男人继续说:“谢丽尔,我之所以找你来,是因为相信你的办事能力,同样,也相信除你之外,暂且不会有任何人听闻有关于此的半点风声。你明白吗?”

      里德尔表现出来的看重让谢丽尔感到激动又骄傲,但在弯腰应声的同时,她还是忍不住想,这个“暂且”是到什么时候?到时候又要让人知道什么?

      谢丽尔一向不喜欢同僚中那些总是妄自揣度大人心意的人,但自那天以后,她总是会无意识地去琢磨这件事。

      那个女孩是谁?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大人身边?大人又为什么对她如此亲密和宠爱?大人为什么要暂时隐瞒她的存在?又准备在什么时候以何种名目宣告她的身份?

      谢丽尔想起在她小时候,养父斯拉格霍恩曾无意中提起,里德尔在学生时代曾有个恋人的事。虽然没有说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他口气唏嘘,透着点惋惜,大概是没有什么好结果的。

      联想到那个女孩大概的年纪,谢丽尔隐隐有了猜测。
      这让她不免有些欢欣。

      一个组织的领袖如果迟迟没有继承人出现,对内部的稳定性总是有些微妙的影响。等到以后正式宣布,食死徒们大概会对大人更忠心几分吧。
      谢丽尔热忱地想着。

      然而第二个察觉到不对劲的约瑟芬·布尔热瓦就没有这么开心了。

      自从圣诞节假期结束后,里德尔对魔法部的工作明显懈怠了很多。虽然他原来大部分精力也并没有放在魔法部,所有日常事务都是由她来负责,但好歹还会坐镇在魔法部摆摆样子,接见一下比较重要的人士,以部长的身份出席某些场合。

      但现在迟到早退是常态,偶尔还会请假旷工,对外的借口是要参加国际上的会议,可约瑟芬清楚,哪有那么多国际会议,有也大多数亚德利去参加。

      没了里德尔在,约瑟芬的副部长身份只能镇得住普通的部员,像阿布拉克萨斯和沃尔布加这种本土世家出生的纯血巫师,她的话就很难得到他们的重视了。

      她知道他们很多人都在好奇她的身份,为什么一个来历不明的法国女人会得到里德尔的重用,并成为魔法部的副部长,如果不是她古板无趣,一心埋头于工作,还不知道要编造出多少流言蜚语。

      其实她的身份也没什么不可告人的,只是要是被外人知道了,多少会给里德尔带来点话柄。
      从布尔热瓦这个姓氏上,他们打探不出什么来,但如果知道她的母姓是罗齐尔,恐怕很多人就会恍然大悟。

      她的母亲,正是格林德沃最重用的圣徒之一——鼎鼎大名的波佩·罗齐尔。
      至于她的父亲,除了布尔热瓦这个完全调查不出来什么东西的姓氏,她也对其一无所知。

      在小的时候,约瑟芬甚至怀疑自己是罗齐尔和格林德沃的私生女,不过后来她搞明白了,那根本不可能。与其猜想格林德沃会弄出个私生女,还不如期待哪天里德尔冒出个母不详的后代。

      之所以她会跟随里德尔,也是为了和那个把格林德沃当神一样崇敬的女人较劲——论起挑英主的能力,她自认为还是要强过自己母亲的。
      至少现在关在里面的是格林德沃。

      当然,里德尔私下答应她,在监狱里给她母亲最好的待遇也是一个原因。

      她讨厌那个从来不把女儿当回事的女人,但她更希望那个寡情的女人能好好活着,亲眼看到她的女儿是如何把她没有做到的事情做得比任何人都要完美。

      ——而不是如今被魔法部的公务搞得焦头烂额的样子!

      约瑟芬终于忍不住去找了谢丽尔。
      她也不是很喜欢这个秘书,不是同为女人的嫉妒攀比,而是她总觉得能在谢丽尔身上看到自己母亲的影子。

      不过私人情绪不影响工作态度,她们表面上的关系还算融洽,毕竟在一个组织里,女性总是要天然团结在一起的。

      面对她开诚布公的询问,谢丽尔只是微笑摇头,表示她也不清楚。
      约瑟芬立刻明白,这不是她不知道,而是里德尔不希望他们知道。

      既然食死徒内部似乎并无成员被调动,派瑞特斯那只嗜血的鬣狗也还是懒洋洋地在家里打盹,应该就不是要紧的正事了。
      可如果不是要紧的正事,里德尔到底又在忙些什么?

      这位大人除了晚上找不着人,向来没有私事,难道还能真的弄出来个私生子不成?
      约瑟芬半是无语半是不满地想。

      两位女士还在谨慎地观望形势,被约瑟芬当做风向标的派瑞特斯却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里德尔庄园——确切地说,没走进,他被挡在了竖着尖刺的铁栅门外。

      他有些惊讶,又不是很意外地扬眉,若有所思地一笑。
      在以前,里德尔庄园不存在任何防卫禁制,毕竟一个只有恶龙偶尔蹲守的空荡巢穴,既不用担心有觊觎的盗贼,同时也非常欢迎任何敢于屠龙的勇士。

      ——恶龙不需要食物,等在洞穴外的秃鹫却渴望血肉。

      就像现在,长时间没有什么新鲜事调剂心情的秃鹫很无聊,恶龙的洞穴还反常地关门挂锁,不免让秃鹫想要进去一探究竟。
      难道洞穴内多了什么需要严密看守的珍宝?

      越界的心蠢蠢欲动,派瑞特斯咬着拇指上的手套尖,淡色的瞳孔因为兴奋而扩张,又因为恐惧而收缩。
      他一直想和里德尔认真地交一次手——他清楚结局不会有悬念,但他想看看自己到底能逼出里德尔多少实力。

      就在他思忖着到底要不要趁这个机会试探一下里德尔时,家养小精灵出现在了铁栅门内。

      “派瑞特斯先生。”它低头垂手,姿态恭敬,“主人外出不在,您有事的话可以改天再来,或者让我代为转达。”

      他当然知道里德尔不在。
      不然他怎么会这个时候过来。

      盯着庄园内的主楼看了两秒,派瑞特斯决定离开。
      他现在和里德尔的合作关系还算愉快,暂时没有破坏的必要。

      正要转身,门内突然出现了另一个家养小精灵。
      里德尔庄园有两个小精灵吗?

      派瑞斯特回想了一秒钟就放弃了。
      巫师们谁会记得留心小精灵有几个,长什么样子?

      “曲奇?”先出现的小精灵惊讶道。
      后来的小精灵“嗯”了一声,姿态很有些倨傲,矜持地说:“女主人说,放他进来。”

      女主人?
      派瑞斯特惊讶。
      原来里德尔的母亲还活着?

      “可是,主人离开之前……”
      “这是女主人的吩咐。”
      “……”

      两个小精灵之间,明显是后来的那个掌握了话语权,或者说,它口中的女主人比起里德尔,要更有威势。
      门很快打开了,派瑞斯特走了进去。

      他跟在那个叫曲奇的小精灵身后,含笑温声问:“里德尔夫人之前住在哪里?”
      小精灵回头,用一种古怪的眼神望了他一眼。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先生。”它口气僵硬地说。
      派瑞特斯也没指望能从小精灵的口中打探出什么来,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把自己的白手套整理到最服帖的状态。

      小精灵把派瑞特斯带到了庄园靠后的一幢附属建筑里,过去从来没有食死徒踏足过这里,所有的会议和宴会场地都在主楼,而他们中没有人会在庄园里随意行走。

      这幢小楼环境清幽,装潢陈设非常雅致简朴,但这并不意味着寒酸,事实上,光是铺满了整个走廊的深红色土耳其地毯,一道道门洞上垂下来的紫色丝绒门帘,几乎所有墙壁上都贴着的橄榄绿绸缎壁衣,就足以让阿布拉克萨斯都眼红咋舌。

      周围越走越静,派瑞特斯恍惚有种离开了里德尔庄园,到了另一个更神秘、更莫测的空间的错觉。
      一开始还有些轻忽的心态终于摆正起来,他像误入了不属于自己的领地的狼,机警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和小精灵的动向。

      小精灵在走廊最深处的一个房间门前停下,轻轻敲了两下门,然后回身说:“请进吧,先生。女主人在里面等你。”

      派瑞特斯站定,对着紧闭的房门注视了一秒,突然生出一股莫名的迟疑。
      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下,光线柔和的走廊里没有其他人。

      也没有里德尔。

      派瑞斯特伸手转动把手,推开了门。

      门内是间圆形的书房,正面有一圈宽大的转角沙发,沙发后环绕着一圈窗户,窗外是一个美杜莎造型的喷泉,正在徐徐喷射出别致的水花。一边是顶天立地的书架墙,上面摆满了各种书籍,另一边是一面联通着花园的百叶移门,此时移门拉开着,露出了栽种着无数奇花异草的漂亮花园。

      而在敞开的移门旁边,半垂着的蓝色丝绒窗帘下摆着一张扶手椅,一道纤细的身影侧身对着派瑞特斯坐在扶手椅中,面前放着一个画架,正在徐徐涂抹花园里的景致。

      那是一个十四岁左右的少女。
      古怪的烟灰色长发,皮肤是充满了光泽的白皙,穿着在阳光下滚着珠光的珍珠红绸裙,执笔的手指细而长。背后繁丽的鲜花点缀着她镀了一层银白色光圈的周身,看起来像是一幅温柔的古典风格的油画。

      ——如果不是在她的脚下,盘踞着一条比她腰还粗的庞大蝰蛇的话。

      “派瑞特斯先生,”她合上书,转过脸望了过来,昳丽的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她淡淡地说,“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她的语气让派瑞特斯觉得异常耳熟,他琢磨了一下,恍然大悟。

      这种轻柔的嗓音和冷漠的口吻,与里德尔不说是一模一样,起码也有□□成相似。不同的是,比起她来,里德尔竟然都显得更有些人性化的情绪。

      目光从她脸上移到她的脚边,派瑞特斯终于明白刚才那个小精灵为什么表情那么奇怪。
      原来里德尔庄园里的女主人不是里德尔夫人,而是里德尔小姐。

      派瑞特斯习惯性地露出温柔的微笑,“你好,小姐,我想应该是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才对。毕竟是你邀请我进来的。”
      “看来你没有话要说。”她微微点头,再开口时,却发出了一声短促而邪异的轻嘶。

      危险!
      意识还没反应过来,身体的本能却发出了警报。派瑞特斯顺从本能的预判,向旁边翻身一滚,一手撑在地上抬起头来,就看到那条一动不动仿佛在睡觉的蝰蛇已然窜到了他刚刚站的位置,咬空了的蛇口露出了尖锐的獠牙。

      一击不成,蝰蛇迅捷地游动起来,向一道闪电一样再次朝他劈来。
      派瑞特斯连忙举起魔杖,对着蝰蛇念出攻击的咒语,这条蝰蛇显然拥有比人更出色的战斗意识,它折身避过了咒语,粗大的蛇尾却劈向派瑞特斯的脚踝,派瑞特斯一跃而起,一手轻敏地攀住了天花板上的吊灯拉锁,晃荡着挂了上去。

      “小姐,这么任性可不太好。”他笑吟吟地说着,另一只手上的魔杖再次对准了底下昂着的蛇头。

      “粉身碎……”
      “统统石化。”
      另一道咒语更快地击中了他,来自那个他完全没有防备的柔弱少女。

      派瑞特斯浑身僵硬地从吊灯上一头栽了下来,刚好被底下竖起身体的蝰蛇卷住,一圈又一圈地从脚裹到脖子,缓缓绞紧。

      空气被挤出了肺叶,骨肉在巨大的压力下发出咯吱的声音,派瑞特斯眼前隐隐开始发黑,模糊地看到坐在不远处的少女放下魔杖,又拿起画笔认真地调着颜色。

      微风轻吹,珍珠红的裙摆像贴在他脸上的蛇信,与拖长在地板上的影子一起扭曲地晃动着。

      要死了吗?
      派瑞特斯心中生出一股荒诞之感,他用充血的双眼死死地盯着那个女孩,直到眼前陷入一片昏黑。

      “菲奥娜!”
      房门突然打开,箍紧在派瑞特斯身上的力道突然一松,却没完全放开他,派瑞特斯骤获空气,几乎要被空气又杀死一遍,剧烈地咳嗽着。

      进来的人完全没有看他一眼,脚步匆匆地掠过他,像一阵飓风席卷到了少女的身边。
      “怎么样?”派瑞特斯听见一向喜怒难辨,高深莫测的男人用担忧的语气一迭声地问,“还好吗?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如果你把抓着我手臂的力气松一点,我就再好不过。”女孩扔开画笔,漫不经心地说。
      派瑞特斯眨了眨被生理性的泪水糊住的眼睛,看到那个女孩侧头对屈膝半跪在她身边的男人笑了一下,抬手抚了抚他鬓角的乱发。

      “不是明天回来吗?”她问。
      里德尔没说话。
      “除了防卫咒语,还有感应魔咒?”她又问。

      “你不应该放人进来。”里德尔避而不答说。
      “不应该放人进来,也不应该走出去,”她收回手,声音冷淡,“汤姆,你要把我像鸟一样关在笼子里吗?”

      里德尔的手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一样紧跟了上去,牢牢地握住她想要收回的手。
      “当然不是,我只是想等局势更稳妥一点的时候……”他加快语速解释。

      “这是你的问题,”她打断他,派瑞特斯注意到里德尔的手微微一僵,女孩却恍若未觉,继续说,“我从不要求你为我做什么,但你至少不应该拿你没有解决的问题来限制我。”

      好不客气!
      派瑞特斯惊了一下,呼吸还没平复,就下意识屏息,目光密切地观察着背对着他的里德尔的反应。

      他以为会迎来一场雷霆震怒,毕竟自他认识这位大人以来,从来没看到过有人能用这样的态度驳斥他——可能有,大概死了。
      但不长不短的沉默之后,里德尔低了下头——似乎是轻吻了一下女孩的手背。

      “别太苛责我,菲奥娜,”他轻声说,语气近乎愀然,“这二十年施加给我的恐惧,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消释的。你该知道,直到现在我还在每晚惊醒,悄悄走进你房间,只是为了看看你是不是还在。但注视着你睡着的样子,我又难以遏制把你叫醒的冲动,想确认你真的能够醒来。菲奥娜,我没有办法承受,哪怕只是一个不切实际的设想——只要想到会有我无法预测的危险降临到你身上,使你再次离开我,我就恨不得控制所有的麻瓜首相引爆最恐怖的炸.弹,只有你和我,只有我们,躲进最深最深的海底,不受任何人任何事的打扰。”

      虽然不清楚前因后果,但里德尔用低沉柔和的声音说出这样一番恳切又深情的话,连被称为“冷血鳄鱼”的派瑞特斯都略有一丝动容,他却看到那个女孩笑了笑,目光依旧是淡淡的。

      “既然你连我醒来的代价都无法承受,或许让我一直沉睡才是更好的选择。那样我就像玻璃瓶里的永生花,毫无枯萎的风险,永远都在你的掌控之中。”她似有厌倦般地把脸侧向花园,不再看里德尔。

      “菲奥娜。”里德尔轻晃了一下她的手。
      女孩不搭理。
      “菲奥娜——”又是一声讨饶般的轻唤。
      女孩置若罔闻。

      房间里安静下来。

      浑身鸡皮疙瘩直冒的派瑞特斯认真地考虑,要不要干脆让缠在他身上的蝰蛇绞晕了他算了。
      他如果犯了错,可以接受钻心剜骨,但真的不想再旁观这种黏黏糊糊的恶心戏码。

      过了一会,里德尔叹了口气。
      哪怕是旁观的派瑞特斯,都从这声叹气里听出了妥协的意味。

      “是我做得不对,你别生气。”他好声好气地哄劝着,“好了,你把头转回来,看看我。”
      女孩并没有矫情地僵持,撇过脸来看了他一眼,又受不了般地挪开目光,“打住,又来了,不许摆出这种表情。”

      里德尔轻笑了一声,“好了,和解了,嗯?”
      “嗯。”
      女孩——菲奥娜的声音里终于有了温度,这让她绵软的嗓音一下子就温柔了起来。

      她抬起没被握住的那只手,手指卷了一绺凑在她手边的脑袋上的鬈发绕了绕,细声说:“一切都过去了。我很珍惜我们现在的每一天,焦虑和恐惧不值得成为扰乱我们的因素。”说着,她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轻轻地说,“好不好?”

      “好。”里德尔柔情无限地说。

      大人,你也太好说话了!你们到底谁在哄谁?
      派瑞特斯忍不住腹诽。
      他也终于反应过来,这两个人的气氛,绝不是他以为的父女,但——

      派瑞特斯又仔仔细细看了菲奥娜一遍。
      这个年纪——可以说是犯罪了吧?
      他一直以为里德尔的心里不存在男女之情,没想到,居然是癖好异常吗?

      派瑞特斯在心里偷偷咋舌,那边的两个人也终于温存完,把注意力放到了他身上。

      “他是怎么回事?”里德尔拖过另一把椅子坐在了菲奥娜的对面。
      “我也没想到,二十年过去了,你这个乱收下属的小爱好还没有改。”菲奥娜瞥了里德尔一眼。

      听了她的话,里德尔突然笑了起来,那是一种既愉快又得意的笑容,仿佛一个偷亲了恋人一口的青春少年。

      “所以,你又想帮我教训手下了?”他笑得声音都飘了起来。
      菲奥娜拿起画笔继续未完成的画,“也可能只是关久了太无聊了。”

      里德尔显然不相信这种说辞,望着她冷淡的面孔又笑了一会,才转头看向派瑞特斯。
      “我早提醒过你,派瑞特斯,”他悠然地说,“胡闹要有个限度。”

      派瑞特斯忍不住为自己辩解,“大人,事实上,我只是在您的庄园门口往里看了一眼,难到就这一眼,就足以判定我的罪行了吗?”

      “我不会,”里德尔心情很好地含笑道,“她可以。”
      派瑞特斯:“……”

      说完,里德尔又看向菲奥娜,“你想怎么处置他。”
      “随你。”显然,她现在对派瑞特斯的兴趣还没有手下的这幅画高。

      里德尔思考了起来,手指不自觉地又转起了戒指。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他直视着派瑞特斯,恢复了惯常的冷漠口吻,“第一,真正地效忠我,第二,死。”

      派瑞特斯知道,里德尔之所以一直容忍他偶尔的不驯,是因为他很好用,不管是暗杀、审讯,或者是制造恐怖事件,他都是一把非常好用的刀,而里德尔又有自信这把刀不会割伤自己,在没有物尽其用之前,他不会去花时间找新的武器。

      但眼下,里德尔明显已经无所谓他是不是还有用处了。
      只因为他冒犯了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孩。

      自由,亦或是死亡?
      派瑞特斯看着正在专注地描摹一朵花瓣的菲奥娜,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
      “温蒂特·派瑞特斯,向您献上我所有的忠诚,大人。”他微笑着说。

      如果牢笼足够的大,那也算是另一种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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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算是简要介绍一下里德尔几个原创人物的手下,不然总觉得设定不太完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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