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塌陷（穿书）

　　原小说对女主家里的戏份描写不多，只知道是对异常护短的父母，和庞大而模糊的家族产业。

　　秦一岑在秦家老宅舒舒服服躺了几天，才从周围人的只言片语和自己梦中原身零散的回忆中摸清，好家伙，这他妈怪不得庞大而模糊呢，这老秦家就是放高li贷的！

　　老秦家祖上开当铺出身，几百年来浮浮沉沉，在这北京城里站住了脚。等到新zhong国成立，科技极速发展，原来的一家家小当铺成了现在的典当行，纷多而隐秘地散落在这皇城底下，汲取着财富与力量。

　　典当行明面上是倒卖二手的铺子，实际上倒手的是庞大的资金流，老秦家明里暗里几百家金融公司，用来放贷收贷。

　　怪不得秦母出行都得带上几个保镖，干这收贷的生意手底下全是人也正常。

　　秦一岑才搞明白原小说里写的秦家逐渐式微是个什么意思，干这行它敢不式微？

　　现在她看身边一个个胳膊比自己大腿还粗的人叫自己大小姐，也有另外一番感触了，好家伙，□□大小姐，带感。

　　“一岑，这是阿姨刚做的杏花饼，你尝尝，还合口味不？”赵阿姨端着个白底青花的瓷盘子，上摆放了五枚精致的宫廷小点，一看就是糕点店里买不到的老式风味。

　　这秦家，真是里里外外透着一股旧社会的气息。

　　秦一岑不喜欢这种干巴巴的点心，她一个生长在wifi下的新社会产物只喜欢软绵绵的奶油蛋糕。但这话不好与关心她的赵姨透露，多伤人心。

　　故还是擦了擦手，捏起一块轻咬半口，碎渣扑了满口，连忙喝了口手边的清茶咽下，笑着道：“挺好吃的。”

　　捏了点心的手指却再次在纸巾上蹭了蹭，留下两个微微油黄的指印，显然是不准备再碰了。

　　赵姨没注意到这些细节，见她爱吃，念叨了一句“爱吃就多吃点，我再给你母亲端一盘过去，她也爱吃的紧。”说罢起身去厨房了。

　　秦一岑被这文绉绉的旧社会语调尬的难受，轻轻撇了撇嘴。

　　这赵姨，听说来了秦家以后就没怎么出过门，整天就在这院子里晃悠，据说是以前小时被拐欺负怕了，再不敢出门，说话就还是老一派的样子。

　　唉，都是些可怜人。

　　“不爱吃就放在一旁，不用非得勉强。”

　　秦一岑身前多了个高大的身影，她懒得费力抬头辨认，也知是赵钦。

　　赵钦是赵姨的孩子，赵姨逃出来时就带了身孕，一直也没下狠心打掉，正好秦家没男孩，秦父就认了赵钦为养子。

　　赵钦比秦一岑大6岁，混血的基因让他出乎意料的高大强壮，长相也混合了欧美与亚洲的特点，眼眶深邃，鼻梁高挺，锋利的下颚角显出一分凛冽，弯曲的黑发又让气质柔和了些，是个不折不扣的英俊男人。

　　“也没那么不爱吃，只是午饭吃多了，放一会再吃。”秦一岑随便解释了下，在赵姨儿子面前何必折赵姨的面子。

　　赵钦对这解释不置可否，弯腰坐在秦一岑身旁，大手拿起一块点心扔进了嘴里咀嚼，漆黑的眼珠直视着面前漫不经心的小女人。

　　“查了么？男孩女孩？”赵钦的目光移到那微凸的肚子上。

　　“女孩。”

　　“那你之后想怎么办？结婚？还是就这样自己养她？”

　　秦一岑手轻抚上肚子，随意看了赵钦一眼，道：“结婚吧，上户口方便一些。”

　　“跟谁结婚？”赵钦很快问道，并没注意自己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

　　秦一岑却对这个问题避而不提，只继续感叹着：“总之不可能让林柏杨当孩子的爸，只要我不承认，法律上他跟这孩子就一点关系都没有。”

　　之前是她迷障了，想着跟别人结婚才能争这孩子的抚养权，这几天问了专业的人，才知道只要自己不承认，林柏杨是没有权利强迫跟孩子做亲子鉴定的，也就是说，这孩子在法律上跟他林柏杨屁关系都没有。

　　但如果单身生育给孩子上户口，还需要提供生父的身份证明，结论就是无论如何也得找个便宜爸应付过去。

　　秦一岑想了想，还是结婚一劳永逸一些，大不了再离。

　　这几天秦父秦母旁敲侧击问她想不想跟赵钦结婚，那架势大有一点只要她点头，随时都绑着赵钦去领证的意思。

　　对于秦父秦母来说，养子跟亲女儿结婚肯定是最好的结局，看着长大的孩子人品性格都了解，还从小就培养了能力，不怕他不对自己女儿好。

　　秦一岑还在犹豫。

　　她还得再看看赵钦的意思，她可干不出来包办婚姻这种事来。

　　赵钦看面前的女人顾左右而言其他，微微垂下眼眸，道：“林柏杨对你做什么才让你下定决心回来？”

　　秦一岑笑了笑，“对我挺好的，就是突然不喜欢他了呗。”她看向远方修剪草坪的工人，幽幽地道：“我一个秦家大小姐，干嘛非要跟他这个山沟里钻出来的纠缠不清呢？”

　　赵钦眼底幽黑一片，嘴唇微动：“是啊，配不上。”

　　“大哥最近忙什么呢？我看你天天早出晚归的，赵姨都念叨你好几次了。”秦一岑转向赵钦问道。

　　“干爹让我跟着从基层干起，熟悉业务，这两年一直都很忙，是你没注意而已。”赵钦又拿了块点心扔进嘴里。

　　秦一岑挑了挑眉，这是在埋怨自己？

　　笑道：“我之前忙着上学确实没注意过这些，这都多久没回老宅了，住在大平层那都住习惯了，冷不丁回到这地方还真有点不适应。”

　　赵钦作为养子自然是不会跟去大平层的，一直住在老宅的小洋楼里。

　　赵钦不动声色，只平静地看着远处的工人干活。

　　秦一岑只好继续道：“基层都忙些什么啊？怎么干了两年还这么忙？”

　　“基层的业务可多了，这大部分的典当行我都去坐过柜查过账，还有金融公司那边，一些查背景收债的事，事儿又杂又多。”

　　秦一岑来了兴致，“收债？怎么收？”

　　赵钦笑了下，“这可不好跟你说，秦叔知道我跟你说这事非要揍我不可了。”

　　秦一岑撇撇嘴，“那你跟我说说典当行的事儿吧。我天天在这老宅里养胎都要无聊死了。”

　　赵钦端起茶杯抿了口清茶，微蹙眉头，这茶竟还加了糖，他平时只喝浓茶，茶叶浮在上层，茶水是黄腻的颜色，一口下去苦到心底，让他做事更加精神干练。

　　只有这养在深宅不谙世事的大小姐，才有功夫品这般清甜的茶。

　　赵钦想了想，开口道：“那我就随便给你讲讲。”

　　秦一岑好整以暇的扭过身，摆出了听故事的架势。

　　“曾经这北京城城根底下有个姓孙的人家，老孙家表面上经营着几家粮油店，实际底下发财的是倒斗的买卖，那年头法律不健全，倒斗这行火着，老孙家靠一个大斗发了财，再不肯下斗，说是这种死人生意邪乎，怕被断子孙根遭报应。

　　但不知道是真受了诅咒还是怎么样，老孙家三个儿子，先后各种意外去世了。

　　大儿子东北进粮米时被拉钢筋的大货车撞了，钢筋从右眼穿过去，整个脑袋碎的像西瓜似的。二儿子吃喝嫖赌，偷了个有夫之妇，俩人正在床上睡觉被那丈夫捉奸，混乱中一把长刀从子孙袋底下捅上去，直搅的内脏都裂成几瓣。三儿子去世时还小，跟着小孩去护城河里游泳，淹死了，打捞起来整个尸体涨成球，看不出人模样。去世时就大儿子娶了媳妇，那老大被车撞死时媳妇肚子刚鼓起来，也就四五个月大。

　　老孙把这儿媳妇看的跟宝贝一样，生怕出了什么事情，动了自己大孙子，让孙家断了香火。

　　最后儿媳妇难产死在床上，孩子倒是个硬实的，妥妥的生了下来。”

　　赵钦喝了口茶润润喉咙接着道：“可惜，是个女孩。”

　　“老孙有钱，60多岁又找了不少女人，没一个怀得上种的，这孙女就成了唯一的香火。

　　孙女一天天长大，老孙早早就给她寻摸个老实本分的男人招了赘，誓要把香火沿下去。

　　结婚没一段时间，孙女的肚子就大了起来。

　　那本分的男人却受不了周围人的眼光偷了一大笔老孙的钱跑了路。

　　老孙眼里只有曾孙，也不去管那男人，产业荒废了也无所谓。

　　曾孙子平安生了下来，孙女却瞧上了另外一个男人。老孙疼本家人，咬着牙卖掉所剩无几的产业，把孙女看上的男人又花大价钱招了赘。

　　这下日子清贫了些，孙女却过的开心，这一开心不要紧，肚子又大了。

　　那时候计划生育正开始抓得严，孙女第二个孩子没生下几天就被告上法庭，她气不过四处申诉反被抓进了大牢里，老孙狠着心卖掉了珍藏的古董，也就是早年倒斗得的一直没舍得卖的宝贝，到处打点，孙女的刑期才从三年减成一年。

　　那头老孙能忍饥挨饿，招赘的男人可忍不了，没几天就把孙女先头生的曾孙给悄咪咪卖了钱，老孙知道时一口气没上来，中风躺床上再也没起来。

　　孙女一年以后出来，知道自己爷爷中风起不来炕，半年前就因为没人喂饭活生生饿死了，大儿子还被卖了，拎着菜刀就要去砍那男人。

　　那男人是个机灵的，抱着襁褓里的亲儿子在面前一挡，亲儿子脑袋都开了花，他扔掉孩子夺门而出。

　　那孙女也是个心性坚定的，抱着凉透的儿子哭了半晌，趁着天黑把儿子往护城河里一扔，跟左邻右舍说那男人抱着孩子跑了。”

　　秦一岑感叹道：“真是个女强人啊。”

　　赵钦接着道：“这下老孙家就剩孙女一个人，老孙这么多年的家业也败光了，这时孙女第一个男人回来了。

　　原来那男人跑了以后担惊害怕生怕老孙找人杀他，净往老农村里头钻，跟农村一个寡妇有了首尾过日子，谁知那寡妇是个千人尝万人骑的，有xing病，给他也染上了病，他不敢去医院治怕被逮，让这病活生生把那儿都拖烂了。

　　等到觉得风声过去，去医院时，那儿已经不好使了。

　　这时他才想起自己还有个儿子来，带着大笔钱又回来了。

　　孙女没告诉这男人儿子早就被卖了，只哄着他说儿子被第二个男人抱跑了。

　　孙女左右什么都没有了，就想一了百了，骗着那男人拿钱出来说是要去赎儿子，实际带着钱又来把老孙卖的古董给赎了回去。

　　老孙当初一直没舍得卖那古董也是因为不知道听什么人说，那是个厉害的物件，放在墓里可保下辈子平安。”

　　秦一岑听到这里噗嗤一笑，“放在墓里都能被倒斗还保个屁的平安。”

　　“孙女回家就把等在家里的男人一榔头锤死了，抱着那古董就跳了护城河。

　　但实际上她第二个男人一直偷偷跟着她，见她跳了河，心中一块大石头落地，当晚上就看准她跳的位置找人打捞，愣是把那古董又捞了上来，转手又给当成了钱。”

　　秦一岑挑眉道：“那男人就没什么报应？”

　　“有啊，这才是邪门的地方。

　　那男人当晚当成钱，去喝酒，经过护城河时竟脚滑掉下去淹死了。”

　　秦一岑很满意：“天网恢恢，报应不爽啊。”

　　“等等，我还没说完，你还记得那孙女的大儿子被卖了么？

　　那大儿子被卖时才五六岁，他新家里也是些好人，临死前告诉他是被拐到这的，他无牵无挂以后就一心找自己原家，跌跌撞撞又回到了北京城。

　　现在，那大儿子就是秦家一个典当行的掌柜，干了十多年了。

　　而当初典当那古董的地方，就是他那家典当行。”

　　秦一岑疑惑道：“他也想找那古董？这么执着？”

　　“那古董早就流落海外了，他也就是在那待个念想，按他的话说：就是找个自己的根。”

　　秦一岑“啧”了声，“故事是挺离奇的，合着整个故事里就典当行一家得着好了。对着同一件古董挣了好几次钱不说，还白捞个衷心的老掌柜。”

　　赵钦笑道：“可不是？所以大小姐家大业大啊。”

　　秦一岑抬眼对赵钦抛了个媚眼，“大哥干基层可真是白瞎了这说书的天赋。”

　　赵钦嘴角上扬，干了杯中早已凉透的清茶，一口茶水甜到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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