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买不起an眠药的日子

作者:南野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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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86 章


      孙敬阳的讲课进度一向很慢,到现在,手里还堆了几张卷子没讲,唠唠叨叨又是半节课。

      晚秋仍有几天闷热天气,而柏桀又惯爱穿长袖外套,难免热了些。

      老师不去看后排,语文又是柏桀擅长的科目,自然是懈怠偷懒了去,侧过身子便趴在桌子上不动了。

      “热了?”

      杜若探过身子去轻声问着。

      “嗯…”

      柏桀轻哼出声,声音小却不失奶气,杜若听得心里直痒痒,这才想起来,柏桀年纪小,再加上身体差发育慢,似乎还要过两年才到变声期。同届的男生有些已经声音低沉得像个大人了,他竟是一开口还是娃娃音。

      “把外套脱下来我给你拿着?”

      杜若看着他毛茸茸的后脑勺,只觉得可爱到心痒痒,可碍于在上课,想去揉一揉又怕他恼火。

      “嗯?不要。”

      柏桀又哼哼一声,似乎是困了,低头往臂弯里又钻了钻。

      杜若看着在闷热的晚秋入睡的柏桀,一时不知是该开窗还是该关窗。

      最后迟疑了片刻,还是悄悄把手伸了过去,轻轻拉开了柏桀身上校服外套的拉链,察觉到他不悦,杜若开口轻声哄着。

      “把拉链拉开,一会儿闷坏了,乖。”

      身后窗户紧闭,却传来阵阵凉风。

      杜若扯了块硬纸板,在柏桀身后轻轻扇动,却也不敢用太大力,他的小柏身子差,受不住太冷的风。

      身上的闷热一扫而空,柏桀在一阵阵温柔的风中入睡,看得站在后面的张春阵阵眼红。

      “老师,老师!”

      “老师啊!”

      这位不怎么服气的二傻子站在后面挥舞着双手,大声叫喊着不服。

      杜若担心地看了看柏桀,看到他并没有被吵醒,这才有些无语地看着后面那位张大傻。

      “你要上厕所?”

      老师停下手里的粉笔,转过身看着张牙舞爪的张春,眼里有着和杜若一样的无语。

      “老师,这题我会,答对了能回去坐着吗?”

      话语一出,周遭人啼笑皆非,这题问的是《祝福》的作者姓甚名谁,别说他会了,就是路边随便揪出来一个,八成也能脱口而出:鲁迅,原名周树人。

      “那你说吧。”孙敬阳对他也是无奈,他教的每一届都有这么一个看着不大聪明的学生,可奈何,张春似乎是个加强版的,不光是看着不大聪明,看不着的时候更是不大聪明。

      “啊!那个,就,鲁迅嘛,原名那啥,周………周树人那个。”

      结结巴巴的也算是说对了,孙敬阳也就摆摆手示意他回去了。

      张春乐得眉飞色舞,拿着卷子晃晃悠悠地走到柏桀身旁,刚想一嗓子叫醒这呆毛,一道凌厉的目光看了过来。

      张春愣住,欲哭无泪,看着自己被霸占的宝贝座位,凄凄惨惨地走到柏桀的座位坐下,唉声叹气。

      “整点好人出,张春。”

      张春不悦地转过头,发现齐浩正靠着窗户看着自己,膀大腰圆的体育生眼里带了一丝不屑,看得张春一阵头皮发麻。

      这要是换别人,他可不得跟人干上一仗?可偏偏对方是齐浩,光是体型就压他一块头,他哪还敢说话。

      真不知道柏桀天天都是怎么过来的,身边坐了个大块头齐浩,还整天被杜哥压榨着。

      张春暗戳戳地想着,默默往一旁挪了挪,试图离齐浩远一点。

      想完他才发觉到不对劲。

      刚刚他站在柏桀身边的时候,是不是错过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画面?杜哥刚刚在干嘛?

      带着疑惑和满脑子的不敢相信回头,张春又一次看到了不可思议的画面。

      那个占了自己座位的破呆毛趴在桌子上睡觉,而杜若竟然拿着一块硬纸板在给他扇风,那个眼神那个动作,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于是张大聪明一瞬间顿悟:这不就是爸爸看儿子的眼神吗?难怪杜哥突然对柏桀这么好,原来是这呆毛认贼作父了!

      以张某的文化水平,可以想到认贼作父这种词,可能也算是一种质的飞跃吧。

      于是张某人看着自己身后的画面,越发地觉得顺眼了许久,这不就是一幅父慈子孝,岁月静好的和谐画面吗?

      杜若看着他来来回回的,已经回头看了好几眼了,终于,张某人的又一次回头引起了杜大佬的强烈不满。

      “你到底要干嘛?后脑勺落桌洞里了?”

      杜若开口怼了他一句,却惹得张春笑嘻嘻地回了一句。

      “爸爸,给我也扇扇呗。”

      杜若白了他一眼,拿着硬纸板拍到他脸上,没好气地呛了他一句。

      “滚!”

      张春笑嘻嘻地接过硬纸板,屁颠屁颠地回了句。

      “好嘞,爸爸。”

      杜若无奈地看着那块被拿走的硬纸板,往后倚着椅背,歪头浅笑着看着熟睡的柏桀。

      这小孩,睡得真香,这都没吵醒?

      正想着,身边的小呆毛轻哼了一声。

      杜若本以为柏桀是被吵醒了,谁知他动了几下,把头歪向他这边,又继续睡了过去。

      好家伙翻了个身。

      柏桀也不知道自己睡了有多久,他每天晚上熬夜帮杜若整理笔记,基本上是凌晨一点睡,早上四点起,困得闭上眼睛就能睡着。

      “小柏,小柏?”

      睡意朦胧中,他听见杜若在叫他名字,明明没有醒,却还是无意识地轻哼应了一声。

      “下课了,吃午饭了。”

      “嗯~不吃了,睡觉。”

      杜若无奈失笑,抬起手轻揉着他的小脑袋。

      “听话,起来,我把饭买回来了,起来吃一口再睡好不好。”

      柏桀闻言,睡眼朦胧地起身,一根呆毛直直地屹立在头上,很是倔强。

      杜若伸手轻拍了两下那撮呆毛,也没能让它屈服,只得先打开饭盒,让柏桀吃饭。

      饭盒打开的一瞬间饭香四溢,柏桀咽了咽口水,顶着呆毛,有些呆滞地看着那盒烤肉拌饭,明显是没睡醒,却还是死死地盯着那盒饭。

      “来,宝宝,张嘴。”

      杜若夹起一块肉,一手递给小馋猫,一手在底下接着,防止肉掉到地上。

      他当然是知道即使是小朋友也该学会自己吃饭了。

      可他能拿柏桀有什么办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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