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 Joconde

　　　林岚再次回法国的时候学乖了，也是手头宽裕的缘故，租了间近地铁的studio，带电梯的。

　　拉着箱子进电梯的那刻，忍不住想起自己第一次来法国的场景。

　　想着离“故居”不远，签完合同收拾完行李后，她就准备去那附近吃饭。法航的飞机配的是她不爱吃的面条，她当时也没吃多少，这会儿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广东福建一带的中餐在巴黎很受欢迎，尤其是甜辣口，不仅她这个南方人爱吃，不少法国人也时不时打打牙祭。

　　心满意足地出了饭馆，听着老板娘熟悉的那句“au revoir”，林岚飞了一天的疲惫都似乎轻了许多。

　　故居在巴黎十一区，欧式老建筑，九层高，没有电梯，当年她为了省钱住在顶楼的保姆房，8平米，厕所都是公用，虽然其他住户都有自己的独立厕所。

　　站在楼下想了三秒，还是决定离开，废话，螺旋式扶梯，窄台阶，谁再走谁傻x。

　　看着天色已晚，成群的鸽子在夕阳下飞来飞去，想了想，还是忍住疲惫去了“美丽城”。

　　“美丽城”是法语直译，当年班上有个男生经常问基友“去不去大漂亮采购？”，想想还是学生时代好，不过她现在也又是学生了，也不差。

　　美丽城在十三区，有名的异族聚集地，不止中国人，犹太人，阿拉伯人都有，起初这里是犹太人发展起来的，后来被中国商人占据。

　　时隔多年，美丽城的“旧人”还是在街头徘徊，这是些回不去家的中国女人，只能靠着皮肉钱供给国内的家人，又或许早就没家了。

　　在这里购物，像是回到了小时候跟妈妈逛超市，一切马云带来的便利在这都不存在，刷卡永远是最有效的办法，除非你想一路叮当作响。

　　回去的时候，恰好赶上地铁高峰，咬牙提着两袋子重物到家时，林岚已经手指都懒得动一下。

　　昏昏沉沉间，她睡了过去，梦里还是几年前的巴黎。

　　那是她大三交换的时候，提前定好房子的她，到地方傻眼了，拎第一个箱子上到九楼的时候，她忍不住蹲在门口嚎啕大哭。

　　哭的楼下刚出门的男生都忍不住上楼看看。

　　“呃，小姐，你还好吗？”

　　林岚被声音吓到，瞬间哽住，但一时受不住，被呛住，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嗝。

　　“嗝…没事。”排了排没几两肉的胸脯，累的顾不上形象，抬起袖子往脸上抹了两下，这才看清声音的主人。

　　从模糊到清晰，一个棕发，褐眼，的外国男生正在楼梯拐角望着他。

　　就好比你家的猫虽然不知道你长得具体什么样，但美丑这个概念物种皆有。眼前这位显然不属于丑的一列。

　　瞬间，色欲战胜了劳累，羞耻战胜了难过，林岚下意识地露出个自以为大家闺秀的笑容，殊不知油头、脏面的她已经根本没有形象可言。

　　“没事，就是刚下飞机搬箱子搬得太累了，但楼下还有一个，可是我完全没力气了……”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这样吧，我帮你搬另一个，就当我送新邻居的礼物。”

　　看着眼前的男生，一时间分辨不出来年纪，欧美人年轻的时候长得极具欺骗性。想了想，还是疲惫战胜了礼貌，点了点头。

　　“那麻烦你了，谢谢。”

　　“没关系。”说着，男生就噔噔蹬下楼了。

　　见男生下了楼，林岚第一件事是掏出包里的镜子，被里头蓬头扣面，满脸泪痕汗水的女人，忍不住嘴角一抽。

　　赶忙掏出湿巾，擦了一遍后，又扑层散粉。末了，又拿梳子理了理头发。

　　不多时，男生吭哧吭哧地提着另外一个箱子上来了。

　　她也是尴尬，忘了自己那箱子有30公斤，连忙过去接住。

　　狭窄的楼梯不足以同时站两个人，男生就在八层半的位置站着。

　　“抱歉啊，忘了跟你说我箱子很重。”

　　“没事，就当去健身房了，呼，还真是重。”男生头上冒着汗，林岚翻翻包递过去纸巾。

　　“真是太感谢你了，要不是你，我可能要歇好久才会下去提，对了，我叫林岚，你可以叫我Lan。”

　　“哈哈哈，我叫Cme, 你是中国人吗？”

　　“是的。”

　　“你来自哪，北京或者上海？”

　　“长沙，湖南省会。”

　　“哦。”

　　几句对话后，开始沉默起来，顶楼天窗的光打在两人身上，光影疏离间，有些缱绻的意味。

　　先打破沉寂的是男生，“我准备去上课，今晚我请你去吃附近的中餐怎么样？”

　　国内上课的时候，林岚的老师说过，法国男孩子请你吃完饭就代表着他对你有意思。

　　见色起意的林岚，脑海里想着都是“我是为了练法语”，脱口就是：“好，没问题。”

　　男孩笑了笑，“那晚上见，岚。”

　　听着脚步声渐渐变小，林岚开门进了将来一年要住的地方，一眼能扫完的房间，天花板呈斜角状，底下是一块浴帘隔成的洗澡的地方，剩下的被床冰箱和桌子塞得满满当当。

　　翻出行李箱里的床单扑到垫子上，林岚躺在床上掏出手机在姐妹群里发起了消息。

　　巴黎先疯队（3）

　　林岚：姐妹们，我到住的地方了。

　　郝荻：怎么样，顺利吗？

　　林岚：荻荻，你在熬夜下去，会没头发的。

　　郝迪：没事，比祥祥多就行，到那怎么样？

　　林岚：别提了，我本来以为我行的，搬完一个箱子就绝望了，幸好有个帅气的法国小哥帮我，晚上还约了晚饭。

　　郝迪：可以啊，刚到法国第一天就有艳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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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聊完天，洗了个澡，褪去疲劳的林岚半跪在床上，推开了悬在床上方的窗户。入眼的皆是风景，没有高楼大厦的阻挡，能清楚的看见市中心道上的巴黎圣母院。

　　“Enchanté，Paris.（幸会，巴黎）”林岚双手倚在窗台，天空渐渐从橘红晕染成靛蓝。

　　楼下的小酒馆（bistrot）也开始热闹起来，突然，她在底下看见一个眼熟的身影。看着对方走进公寓大门，她迅速找到一件纯白羊毛夹克，里面套了件显白的淡咖色高领毛衣。

　　门被敲响，急忙涂好口红，扬起一抹自己觉得十分大家闺秀的笑，开门。

　　“晚上好，Cme。”

　　“晚上好，岚，你看起来很美。”

　　心里一万只土拨鼠狂叫，面上淡然一笑，“谢谢。”

　　“走吧，我带你去那家中餐。”说着后退一步台阶。

　　“好，等我下。”进门迅速穿鞋，理了理发型，再推门出去。

　　楼梯不能并排，两人一前一后边聊变下。

　　“岚，你是来上学的吗？”

　　“对，我在附近的高商做交换，你呢？”

　　“哦，我今年大一，读工程的。”

　　眼睛一亮，林岚心想：小奶狗啊，我可以！

　　中餐馆离得不远，大概五分钟脚程，老板是两个中年阿姨，一见到寇莫，便操着一口带着广东口音的法语问道：“寇莫，来啦，这谁啊，女朋友？”

　　“不是，我邻居，但我希望她能成为我女朋友。”说着看了眼林岚。

　　虽然早知道外国人的直白，但她还是一时难为情起来，见此，寇莫笑了笑，“没事，你先点菜吧。”

　　漫不经心的点了几个菜，在跟阿姨说堂食过后，两人做到了靠窗的位置。

　　一坐下，两人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还是寇莫先打破沉默。

　　“岚，我刚才不是开玩笑，我确实喜欢你，你可以不答应，但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虽然跟两个好友学的一嘴的我可以，但林岚本质上还是个保守的人，面前这张脸确实好看，她也心动，但她还不会第一天就确定关系。

　　开口道：“事实上，我也有点喜欢你，但我还是想再多接触下，毕竟性格合不合得来更重要。”

　　对面听完一时没有回应，就在林岚担心寇莫生气时，男生笑出了一口绚丽的大白牙。

　　“这就行了，反正你住在我楼上，以后有很多机会……”

　　耳边突然一阵铃声响起，所有回忆就像泡影一般破碎，林岚被电话吵醒了。

　　来电显示：老妈。

　　迅速接通，放到耳边。

　　“岚岚，你到巴黎了吗，路上顺利吗，公寓怎么样，电梯能用吗……”一开口就是喋喋不休的关心，少时恼人，现在却觉得窝心。

　　“妈，我现在在公寓，一切都很顺利，你早点睡吧，那边该凌晨了吧？”

　　又被叮嘱了一堆注意事项，挂断已是半小时后，看着外面天色，林岚拿出手机给郝荻发了消息。

　　林岚：睡没？

　　郝荻：没呢，在蹦迪，刚坐下休息。

　　林岚：您老倒是老当益壮。

　　郝荻：比不上你修身养性，到巴黎了？

　　林岚：嗯，你什么时候来？

　　郝荻：后天的机票，明天睡一天，今晚让我最后浪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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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业后，林岚和郝荻去了非洲淘金，准备挣够留学学费，今年已经是毕业后的第三年，加上父母的赞助，两人终于递交了申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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