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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戏
劝说妈妈去商城一事完成，言舒打了个电话给舒颜报喜，两人在电话里聊了会儿天，开心地起飞。
周五早上沈文丽心情好，特意起了个大早给女儿和丈夫做早餐，吃完又给言舒扎了个发型。
安山小学是县城里最大的一个公立小学，96年，学校里的孩子们大多数穿着普通，打扮朴素，男孩子们清一色黑色短发，女孩子们除了马尾就是麻花辫，夏天会梳一个丸子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言舒就不同了，沈文丽生来就是个心灵手巧的主儿，只要早上不睡懒觉，或是心情好，总是会把女儿打扮地漂漂亮亮地去学校。
对待女儿，沈文丽从来不马虎，她自己的衣服都是在地摊上随便买的，而言舒穿的衣服鞋子，都是特意带孩子去童装店里买的好料子衣裳。
沈文丽和言立扬没离婚之前的童年生活，家里虽然没那么有钱，舒颜却觉得自己泡在蜜罐里，妈妈的陪伴是后来日子里，爸爸赚到的钱无法弥补的。
背上书包套上小裙子，言舒欢欢喜喜上学去了，一整天脑海里都是带妈妈去商场逛街的喜悦，好不容易等到放学铃声响起，一溜烟就钻出了教室，陈惠惠本来还想约她一起去广场跳绳呢。
一路狂奔到家，开门后，言舒直接被气哭。
“妈妈！你不是答应我了吗？为什么反悔了呀！”
言舒欢欢喜喜回到家，书包还没放下呢，沈文丽就给了她当头一棒。
她说：“言言啊，妈妈觉得还是不要去商场逛了，家里衣服够穿，没必要再花那些冤枉钱。”
言舒瞬间失了理智，冲进客厅望着她：“冤枉钱？什么是冤枉钱？给妈妈买衣服一点也不冤枉！”
言舒不能理解，难道那天她哭了那么久，那些泪都白流了吗？
沈文丽无奈，蹲下来揉揉女儿的脑袋：“好了，听话，以后少听你那些同学说坏话，他们要说就让他们说，嘴长在人家身上我们也管不着。只要你学习用功，妈妈什么流言蜚语也不在乎了。”
言舒气得眼眶通红，她扑倒沈文丽怀里哭诉，然而不知道沈文丽到底是遇到什么事了，为什么会突然变卦，这个原因她永远也不会知道，因为沈文丽不跟她讲，连商量的余地也没有。
她斩钉截铁：“真的不去了，爸爸厂子里最近效益不好，我们两个不能再浪费他的钱。”
“不要不要……一定要去，你不能骗人，不能骗人的！呜呜呜——”
任凭言舒如何哭泣如何劝说，沈文丽终究狠下一颗心，不再开口承诺什么。
言舒推开她，哭着跑出家门，书包都还没来记得放下呢，还在背上，于是掏出里面的bb机给舒颜留言，说话时声音都一抽一抽的。
“舒颜，妈妈骗人，她不要跟我去商场了，呜呜呜——”
她实在是太没用了，连这点小事都能搞砸……
“怎么回事，你现在在哪里，我来找你。”
“我在小区门口。”言舒吸了吸鼻子，小手抬起在白皙的小脸上抹了把泪：“舒颜你现在在忙吗，如果忙的话就不要过来了。”
反正就算过来，妈妈也不会松口。
“不忙，你在门口等我，我很快就到。”
说完，舒颜直接搭了辆摩托车去安乐小区，十分钟就到了，远远地就瞧见言舒小小的一团站在小区门口的树下，身影落寞极了。
“舒颜！”小姑娘朝她哒哒跑去，抱住她的腰不撒手，原本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眼泪也重新涌了起来。
“妈妈她骗人！明明都答应我要去的，可是今天放学后，她就找借口说不去，我好难过，为什么啊，大人总是爱骗人，我讨厌他们！”
舒颜无奈，大掌轻轻抚摸她滑溜溜的脑袋，等到小姑娘情绪稍稍平复下来，牵着她去了王叔叔家的茶馆。
点了两杯柠檬水，酸酸甜甜的饮料入口，言舒心情稍稍舒缓平静了下来，眼角还挂着两滴泪珠，眨巴一下，就掉在了桌上，她一手拿杯子，一手揉眼睛，看起来委屈极了。
把事情的原本经过从头到尾给舒颜说了一遍，她沉默了许久，想了半天，直到柠檬水都喝光了，才想到。
“这样，我给你出个主意。”
舒颜把唇附到她耳边，说了几句，言舒听完蹙紧了秀眉，圆嘟嘟的脸都皱在了一起：“这样行吗？”
“行不行你先试试，不行再说。”
“那好吧。”
最后的计划开始实行，两人从茶馆分别后，言舒回了家，到家后脸色一直耷拉地很长，俏生生的小脸黑沉沉的，一看就知道心情不好。
到了傍晚，言立扬回了家，沈文丽便把炒好的菜端出来，喊言舒出来吃饭。
房间里的言舒没回应她，沈文丽暗自好笑，这妮子是生她气了呢。
无奈叹口气，去敲门，房间里头没动静，便移到门把手上一转，好家伙，转不动，言舒居然把门给锁了！
“言言，出来，吃饭了。”
“不吃。”言舒终于回了句，却让外面的沈文丽眉头蹙地更紧，回头看了眼言立扬，那男人也疑惑地望着她。
“言言怎么了，不想吃饭？”平时吃饭不是最积极了吗，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言立扬看了眼桌上放着的饭菜，都是言舒爱吃的，有荤有素，还有个西红柿蛋汤，可以说很不错的菜色了。
不论沈文丽怎么敲门怎么说好话，言舒就是不肯出来，最后她没了辙，去自己的房间拿备用钥匙，拉开抽屉，却发现钥匙没了。
沈文丽好气又好笑，径直出来去了隔壁继续敲门：“言言，备用钥匙是不是被你拿了？”
言舒没吭声，眼神怨愤，坐在书桌前握着铅笔，尖锐的笔尖把草稿本都划破了。
沈文丽真是拿女儿没办法，言立扬工作了一天回来也饿了，没工夫等言舒出来，夫妻俩先吃饭，给言舒留了点饭菜，可一直到两人都吃完了，言舒在窝在房间丝毫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言立扬奇怪，拿了根牙签剔牙，边问她：“言舒今天怎么了，你们母女俩闹矛盾了？”
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一回家言舒那小脸儿都笑成了一朵花。
这件事沈文丽并不想跟言立扬说，随意找了个理由糊弄过去，想着等过会儿饿了言舒自己会出来找吃的，于是把给她留的一大碗饭菜端去了厨房，用一个盆盖住，免得苍蝇蚊子挨着。
饭后夫妻俩聊了会儿天，打开电视看了会儿西游记，今天沈文丽心思都在女儿身上，没跟言立扬吵架，虽然看着他又把臭袜子乱塞，衣服乱扔就来气。
忍住！不要发怒，她今天不想吵架！
九点后，沈文丽从房间里出来，客厅里一片漆黑，安静地可怕。
她打开一盏灯，进了厨房，打开灶台上盖着的盆，里面的食物一点儿也没动，那块最诱人的红烧肉静静躺在碗面，还是她放下时的位置。
“唉。”
看来今天的做法真是伤到了言舒，可昨晚跟言立扬侧面敲击了一番想买点化妆品和裙子打扮，遭到了他的嘲笑，说什么都一把年纪了，心思好好放在家里，把家里操持好就行了，学人家年轻小姑娘化什么妆。
那话听得沈文丽怪难过的，好不容易升起来的自信心就这样轻松地被他打碎。
算了，也许言立扬说的也对，一把年纪了，这不是过的好好的吗，操什么心要去改变呢……
沈文丽怀着心事回了房间，一晚上没睡好。
而这边，在房间里闷了一下午的言舒，无聊地头上都快长草了，好想出去看看电视，天知道刚才听见西游记的声音她有多馋，愣是趴在门板上听完了一集。
躺在床上准备睡觉，言舒庆幸还好刚才回家的时候舒颜给自己买了碗凉皮和冰粉，她现在一点儿也不饿，嘻嘻~
……
第二天沈文丽起了个大早，来到厨房揭开盖子，昨晚的晚饭依旧没人动过，看来言舒是来真的了。
无奈叹气，现在才六点不到，她要做一顿丰盛的早餐，不信言舒那饿了一晚上的丫头不吃。
可沈文丽千算万算，是算不到还有个舒颜的存在，在食物这件事上，她根本不在怕的！
如果说以前没有舒颜的日子里，绝食这种事情她是肯定干不出来的，因为绝了之后也没钱出去买吃的。
可现在有舒颜了，饿了直接去找她，什么好吃的没有？
言舒边刷着牙边哼哼两声，这下她可要让妈妈知道说谎的代价！
到了吃早餐的时间，夫妻俩坐在餐桌上，迟迟等不来言舒，言立扬要去厂子里，时间耽误不了多久，便没等女儿，沈文丽看着丈夫开始用餐，心里也跟着着急。
“言言，出来吃早餐了？” 刚才明明都看到她出来刷牙了，怎么一溜烟的工夫又进房间了。
备用钥匙被她拿了，门也打不开，可真是愁死她了。
沈文丽从来不打女儿，即使言舒这种行为让她手有点痒痒，可一想言舒绝食的原因是为了什么，她就更下不了手了。
言立扬吃完饭言舒还是没出来，临走前他深深看了眼沈文丽，总觉得女儿的反常跟妻子拖不了关系。
厂里的事情多得让他没时间去关心她们母女俩，换好鞋便开门要走，谁知房间里的言舒听到他开门的动静，刹那间便打开了门。
“爸爸你要去上班了吗？那我也要出去！”
“言言！”沈文丽见女儿终于出来，忙上前握住她：“你去哪里，快来先把饭吃了。”
言舒狠狠挣脱开她的钳制，像一阵风，顷刻间就窜到了言立扬跟前，鞋子也没换，直接拖了拖鞋光着脚就出去了。
“言舒！”夫妻俩的声音同时想起，言立扬看了眼沈文丽，垂头问她。
“你要去哪里，怎么鞋子也不穿？”
言舒人小小的一只，脚也是小小的玲珑可爱，十颗圆润的指头蜷缩像粉色的圆珠子，可怜可爱。
她咬唇，语气满是委屈：“我的鞋子破了，没法穿。”
“说什么混话，你不是好几双鞋子吗，都坏了？”
言舒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指着鞋架第二层：“鞋子都破了，我扔掉了，只剩下一双没破地那么烂的，正打算也下去扔掉呢。”
她把家里仅剩的一双鞋拿起来，举到言立扬面前：“爸爸你看，我的鞋子太破了，都没法穿。”
言舒语气又乖又委屈，听得言立扬眉头越皱越紧：“家里又不是没钱给你买鞋子，你妈怎么回事，没鞋穿了赶紧带你出去买啊，光着脚怎么出门？像什么样子！”
“言言！”沈文丽见状赶忙走上前，把她手里的鞋子夺下。
这双鞋是去年她带言舒去外面童鞋店买的，粉色的板鞋，质量她特意看过，很好的，就是穿个四五年都绝对没问题，怎么好端端的就破了这么大个洞？
鞋边的泥也很多，不知道去哪里走过，脏极了。
“怎么穿地这么破了，前几天不还好好的吗？”她的目光从破洞的板鞋上移到门口的鞋架，“你的其他鞋子呢，怎么都没了？”
“都坏了，妈妈你最近都不关心我，我的鞋子都好破了，一点都穿不了，就被我扔掉了。”
不可能，沈文丽蹙眉，昨天买菜回家还注意了一下鞋架上的鞋子，第二次明明还有两双鞋摆着，怎么今天就没了。
“真扔掉了？”
言舒眼神极为真诚，点点头：“都破了，肯定扔掉了！”
那些鞋子是真的被言舒扔掉了，趁着昨天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跑到小区楼下扔到垃圾箱里了，她一点儿也不心疼，反正也是穿了好几年的旧鞋，早该换了。
“鞋子坏了就赶紧带她去买一双，光着脚怎么出门？”言立扬没好气地拍拍女儿的肩：“先进去吃饭，吃完饭让妈妈带你去买鞋。”
“真的吗，真的可以给我买吗？”言舒扬起脑袋，天真地问道。
言立扬蹙眉：“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鞋子都破成这样了，不买穿什么？”
言舒立即把目光投向沈文丽，“妈妈，你真的愿意带我去商场买鞋子吗？”
一听商场这两个字，沈文丽哪里还有什么不知道，她被自己的女儿摆了一道。
抬头看了眼言立扬，他的眼神里果然带上了一丝不悦：“你这妈怎么当的，女儿鞋子都破成这样了，还让她将就着穿。”
一天天的在家里，这妈怎么当的，家务活干不好女儿好歹要照顾好吧，这都是什么事儿！
知道丈夫误会了自己，沈文丽心累地都懒得解释，揉揉眉心第一次知道自己女儿居然这么聪明，当下便没了辙，答应：“好好好，你先进去吃饭，吃完饭我带你去买鞋子。”
如果不答应的话，言立扬怕是要数落她虐待女儿了。
话落，言舒兴奋地跑去餐桌前吃早点，言立扬这才满意地舒展了眉头，感情昨天言舒赌气不吃饭是为了买鞋。
也真是……
临走前言立扬冷着脸叮嘱沈文丽一句：“对女儿花钱就不要那么省，家里又不缺这点钱，要是传出去了别人怎么看我们。”
沈文丽直接白了他一眼：“知道，这种事情不需要你说，赶紧走吧。”
她心烦，知道言立扬误解了自己却不想跟他吵，出口直接赶人走。
言立扬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眼吃早点的女儿，终于带着他的公文包下了楼。
言舒也没想到，去商场的原因最后会演变成这种方式，不过只要目的达到了，谁又在乎过程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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