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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疾
江虞缓步踏入血色琉璃树，今日内中却是意外的敞亮，内中不再昏暗，反见环境拟出红霞，落日正挂在琉璃树尽头，将一树的雪色琉璃串尽数染上红色。默苍离的身影勾勒在夕阳下，显得有些消瘦。
江虞在默苍离的身后驻足：“我以为我会被关在门外。”
“杏花与你达成了什么协议。”默苍离淡漠的开口，太阳温暖的余晖似也未曾给面前这个人镀上一丁点暖意。
“杏花？冥医前辈？”江虞惊讶的侧了侧头“真是个可爱的名字。想来只有先生一人这样叫他，冥医前辈很苦恼吧。”
“若是专门来此谈心的，你可以离开了。”
“有何不可呢，反正所有人都拿您没办法。”江虞转身坐到琉璃树下“我看的到... ...这些珠串每一个都是一个人。按理说我并不该知晓，是因为先生记得他们每一个人，我才会知晓他们是谁。”
默苍离安静的立在一侧，轻轻的擦拭着镜子。
江虞沉默片刻，开口却是惊人之语：“苍离先生，俏如来会成为下一个雁王吗？”
默苍离回头瞥了她一眼：“你认为他会成为下一个雁王。”
江虞抿了抿唇：“也许雁王也并无不可，只怕他会成为下一个默苍离。”
默苍离沉默片刻方才开口道：“他是俏如来。”
江虞露出有些惊讶的神色，这句话应该算是赞扬了：“先生对他...很有信心？”
“你不是很确定。”
江虞沉默了下来，确实如此，不过这是因为主角定论。排除这一点，她其实并不中意墨家的行事作风，她将视线移到默苍离的身上，这个人似乎已被打磨的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
将崇尚光明的璞玉良才，一个一个都丢进这个名为墨家的深潭，投身在看不见的光明之中太残忍了，风将树梢上的琉璃串吹得琳琅作响，江虞只觉得莫名悲凉：
“... ...真的值得吗？”
默苍离静坐擦镜答的很干脆:“太久了，你的问题早就已没有答案。”
江虞侧了侧头，看了看默苍离的等级：“若我想要破局，先生会在此杀我吗？”
“是你亲口开启了这一局。”
江虞顿了顿开口道：“说难很难，其实简单，若救命水真的是救命水，这个局就不会发展到不能收拾的地步。”
“你付不起代价，否则方才你便会出手，或者是你想要在此送命。”
“... ...”
“局已无解。”
“先生知晓冥医前辈... ...”
“你已经选择了袖手旁观。”
“... ...这也许并不冲突。”江虞忽的笑了：“如若有缘，来日我送先生一份礼物吧。”
“不需要。”
“也许先生能够得到一个短暂的答案。”
而真正的答案又是什么呢，这世间可存在真正的答案吗？时间消磨一切，终究还是会走向同样的结局。
江虞行出血色琉璃树却见冥医等在前头。
江虞呵呵一笑,开口道：“啊，是杏花前辈。”
冥医本来紧张的面色都僵住了：“额，谁告诉你的？？默苍离？？？”
“是啊，苍离先生讲的呢。”江虞狡黠的笑着。
“嗯...你们谈的什么。”冥医的表情有些复杂。
“谈的有一点头绪了，但还需要想想。”江虞上前拍了拍冥医的肩膀“千万别忘了我给杏花花的锦囊。”
“啊，闭嘴。你是后辈，前几日还教你医术，不叫一声师父就算了！别那样叫我。”冥医当即炸毛。
闻得师父二字，江虞的面色忽的便苍白下去，温皇的伤势，中原的牺牲，苗疆的内战，云城的困局，这些事情统统都需要钳制与解决... ...确实不是说笑的时候。
“啊...”冥医见她这般模样颇有些为难，憋了半天只得开口道“你要是一定要叫，也不是不行。”
“是我唐突前辈了，对不住。”江虞闻言苦笑一声“我得离开一阵子了，至于亡命水... ...”
“哎对，你试过了？”冥医当即严肃了神色。
江虞略略思索：“很难，想要去除亡命水的效果，至少要达到两项，一是全身麻痹，并且要同时切断神经联系；而是拥有剧毒与重塑生机的药引，毒要足够损坏神经，生要足够愈合身体。”
冥医并不讶异江虞的答案：“这我清楚，但第一个并不难做到，第二... ...这相当于真正的救命水了，根本没有这样的药引。”
江虞抿了抿唇：“也许可以，但现在的我，还做不到。而且救一个人耗费甚巨，时间跟材料都来不及... ...”
二人相对而立，都沉默下来。
“太勉强了，幽冥君研究了一辈子的亡命水，还是没得到一个结果。”
“何必强求一个结果呢？若真研制出这样的神药，又是一场风波。”
“啊... ...苍离也是这样讲的。”冥医神色有些萎靡“难道亡命水的研究真就是一场祸端吗？”
江虞摇了摇头：“研究都是值得的，否则人类社会哪来的进步呢。至于祸端... ...那是因为冥医前辈你太弱了。”
“你在讲啥... ...”
江虞竖起手指：“嗯... ...打个比方，倘若亡命水的计划是由苗疆皇族发起，集中苗疆有名得大夫统一进行秘密研究，那这个研究成果也没多少势力敢去眼红。”
冥医听着她颇为天真的言论：“那这药若是完成，同样会用于战争，倒霉的不都是中原人。”
“呃... ...这是立场的问题... ...但也不能排除它会在其他方便更有用处... ...”江虞沉默下来，和平对曾经的她而已是常态，但对于眼下的中苗不过是闻之者众,而见之者鲜矣。
“我明白你的意思... ...哎。”冥医也叹了口气“成与不成，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
————————————————
是夜，江虞本打算离开葬骨岭返回云城，方行至葬骨岭外围的一处山脉，四周却有些安静的异常，江虞隐藏的步伐顿住，起身跃上树梢，未过多久，身侧便悉悉索索的响了起来，江虞的身体微微僵硬，她的身侧，前方后方皆是魔兵。
江虞还记得默苍离白天讲过的话‘魔世方受到重击，三日内不会再进攻’
今日方才是第二日，但是魔世进攻了，那么这是怎样一回事。此事默苍离必然可以料到，他故意这样说，是要中原在毫无防备的状况下受袭！？
江虞无声无息的潜伏在树梢上，她现在是治疗心法，进退皆难，等待魔世大军全部进入明显来不及了。江虞骨笛一转，便见幻蛊，她已经变成了一个普通的魔世士兵，与周围之人并无二致。
江虞化蝶出现在魔世大军之中，突然出现的江虞明显有些奇怪，她身侧一个魔兵有些疑惑的揉了揉眼，好在魔兵人数不少，又是黑夜，几个人数错身之间，江虞便已不再显眼。
江虞随着大部队前行尽量默不作声的蹭到队伍的侧面，一个疾步便向前飞出，远离了魔世大军。
江虞大轻功疾步往天擎峡而去。
天擎峡的驻兵因着昨日的胜利显得有些懒散，江虞擒住一人衣领问道：“俏如来呢？”
“啊？”那人被问的怔了怔“怎样了？俏如来方才与郭筝往那边上头去了。”
江虞方欲开口，却又顿住，魔世举兵进入葬骨岭，这局是要葬骨岭的伤员全军覆没？若救，亡命水一事便瞒不住了。
江虞抿了抿唇才开口：“魔世进军了，赶紧备战，我去找俏如来。”
葬骨岭的人... ...只能死。
江虞随即转身而去，行至山腰便见一处山洞，江虞脚步一停，贸然进入这样一个不晓得是否有出口的山洞并不稳妥。然而身后却已有魔兵潜伏而来，江虞利用系统之便略略扫视，根基高的有四人。她脚步不再停顿，闪身进入山洞之内。
“郭筝！郭筝啊！”
俏如来的声音回档在石洞之内，江虞的身形停顿在独眼龙的刀前。
“怎会是你？”独眼龙刀尖对着江虞。
江虞盯着面前戒备的金刀：“出去才有时间解释，现在快走。”
俏如来抱着郭筝的尸体，他的身体在微微发颤，白发垂在颈间，蹙眉悲泣，泪珠滚滚而下。
江虞见状欲言又止，身后魔兵已经涌入洞中。
“俏如来！史家的狗子，你悲愤也无用，这回你逃无生路。”杀生鬼言
【您已进入战斗状态！】
江虞看着自己切换心法被打断的进度条，一股气梗在喉头。
俏如来转身见魔世众人围拢顿时如遭雷击：“众侠士... ...”
江虞回身对着一众魔将笑了笑，她的笑容极是温柔，似乎围拢而来的不是魔将，而是一群索要糖果的孩子：“谁会死在这还未必呢。”
“水姑娘，本君劝你投降吧。以后我杀生鬼言！追随魔世，大有前途。”
江虞缓步退到独眼龙身后，她行至俏如来面前，郭筝的剑落在脚边，看他颈上刀口的方向应该是自尽。
“他背叛了中原。”江虞并没有多余的情绪“站起来俏如来，你没时间在此耽搁，葬骨岭与天擎峡还需要你。”
“云医姑娘... ...我... ...我要带郭筝离开... ...”
江虞闻言便有些气愤，侧头看了他一眼。
只见白发的僧人跪坐在亡者身边，他身上零星的血迹更如雪沾朱砂，悲怒之间眼眶微微发红，泪水尚且盈于眼睫，实打实的我见犹怜。
江虞呵斥的话停在嘴边，转身又叹了口气：“天擎峡，葬骨岭还有许多郭筝。”
“是... ...还有要做的事情... ...我是领导者。”俏如来颤颤悠悠的站了起来“我要冷静，要冷静...”
江虞见他有些失控的模样叹了口气，默苍离这一局将逼人至此等境地。
“说这么多也没用，反正你们也要被消灭消灭再消灭！”杀生鬼言闪身在魔兵之后叫嚣着。
江虞行至独眼龙身侧传音入耳：“我现在没有攻击手段，但是可以辅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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