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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满楼
静谧安然的午后，两条灵蛇你挪我移轻巧的配合着，推搡开了江虞卧室的窗户，一阵午后的秋风拨弄起窗边的风铃，屋内流动起一片的清脆铃声。
这日江虞一口气睡到了下午，让这几日忙着安排的她实实在在的松了一口气。
温皇的计划顺利进行，这几日江虞私下安排了商会的势力暗中支援了百武会，本来打算尝试接触正气山庄，谁知史家眼下竟然连几个像样的管家都没有，偌大的宅邸空空荡荡，财产竟然还有大半都在去年合并的钱庄里，听管理者讲这笔财产已经多年未动宛如被人遗忘，让江虞实在颇有些有力无处使的感觉，只得退而求其次的先支持一下百武会。
起身穿衣，趴到窗前狠狠地吸了两口新鲜空气。
“云医姑娘又贪睡了。”楼下传来一老者的声音。
江虞瞧见是养蚕人正搀扶着采桑姑往上瞧，看起来这对老夫妻刚好出任务回来：“桑姑蚕翁莫笑我了，这不是因为这两日实在太忙了嘛。”
“哈哈贪睡好，年轻人就该多睡睡。”桑姑随即摆了摆手露出一幅都明白的神色。
江虞也摆了摆手，她还是十分喜欢还珠楼里充满江湖气又不乏人情味的感觉。想起还珠楼现在颇有些尴尬的处境，又悠悠的叹了口气。
略略收拾带着事先处理好的各种肉类食材，往深谷中去。
峡谷内的网中人正百无聊赖的用蛛丝玩弄着刚捕猎到的狍子，将它吊在悬崖高出来回晃荡，那狍子发出渗人的嘶鸣吱吱乱叫，网中人也似是听不见一般。
今天是那个小丫头来送血的日子，网中人想了想觉得小丫头会带来孝敬，实在没必要吃这只狍子随即便将狍子用蛛丝团团裹住又扔回了头顶的蛛网上。
这几日他常常想起那个让他感觉柔和亲切的渺小人类，这种陌生的情绪让网中人感觉十分的不适应，却也不觉得厌烦。听见洞外传来的脚步与呼唤声，网中人下意识立了起来迈起八条蛛腿登登向前跑了十几米，旋即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过于热情又飞速退回十分闲适的趴到了草床上，过了会又稍稍调整了坐姿。
听着室内的动静，早把视角锁定蜘蛛的江虞，对洞内发生的情景不由得一阵好笑，为了这只蜘蛛的威严，江虞略略整理了表情才拨开蛛丝走了进去。
“按照约定，我来看你了。”江虞随手取下背上的箩筐，里面装满了各种肉类，用了平时用来喂养蛊毒的药材研制。整整一筐，看起来十分沉重，引得网中人朝着她纤弱的身板来回打量，目光狐疑。
江虞尴尬的笑了笑，她其实是空手下来，快到山谷里才把东西拿出来背好的，倒也没费多大的力气，想了想便从怀中取出一个透明的琉璃小瓶，内中是鲜红色的液体，正是江虞许诺的血液。
“嗯。以你的实力血液应该能直接消化。”江虞走过去抚了抚蛛腿“我感觉你还是比较喜欢吃生的，就照着天蛛喜欢的口味来准备了一点吃食。”
江虞仔细打量了下洞内发现还是比较注意卫生，有刻意清理污垢的迹象，随即笑的十分慈祥，看的网中人一阵无语。
眼下时间充裕江虞便也起了想跟这只叫邪郎的蜘蛛交流的想法：“你会讲话吗？”
网中人拨弄了下草垫上的小瓶，沉默。
江虞随即取出玉笛轻轻吹奏，一只通体瑰紫色的奇异蜘蛛便出现在江虞身侧，江虞随意从背包中取出了些处理好的肉松递了过去，天蛛亲昵的接受了投喂随即乖巧的缩小身形爬扶到江虞肩上，这才与网中人眼眼相对，天蛛随即不敢置信的瞧着江虞，以为自己要被眼前明显比自己要强大不少的蜘蛛替换掉，眼中饱含委屈眼见便要哭出来了。
感受到天蛛传来的情绪，江虞立即意识到它误会了，随即解释道：“我在努力引导它从良呢，天蛛你要做好榜样。”
天蛛闻言立即端正坐姿上下打量起网中人，网中人对突然出现在自己地盘里的天蛛产生了浓厚的敌意，碍着江虞，只冷冷的瞪着它。
江虞开口问：“你能听懂它讲什么吗？”
‘主人，它没讲话，但是我觉得他想让我滚。’
“嗯...”江虞这才发觉自己因为平日被蛊虫们的热情冲昏了头脑，下意识忽略了野生生物的领地意识，这只蜘蛛明显有很高的智慧，随即开口对网中人道“它是我的伙伴，我唤它出来是因为想要和你交流。”
“不用它。”网中人冷冷的开口，言下之意不需要它也可以交流。
“你会讲话啊。”江虞见他开口十分惊讶，随即释然毕竟90级的蜘蛛呢，会讲话怎么了。
江虞朝着天蛛微微点了下头，天蛛也不恼怒，乖巧的自江虞身上越下，学着人类的模样朝着两只前腿朝着江虞做了个拱手礼，随即消失。
网中人沉默片刻开口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江虞略一思索：“你应该能感觉到我的特殊。”
网中人大大的蜘蛛脑壳上下摇了摇，模样凶煞瞧着却乖巧。
江虞下意识想要伸手摸摸大蜘蛛，又忍了下来，总感觉表现出智慧以后，再这样做会有点别扭。
忍住想笑的冲动继续道：“其实我受到了很多很多来自你们的照顾，有些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有些是牵着许多人命的大事，这样多的善意给了我，虽然我一人之力有限，但还是希望能尽我所能的优待和回报。所以见到你的时候，我才会帮你。”
“哼，天真。”网中人一声嗤笑后又是一阵沉默。
“确实有些托大，但你并没有伤害我。”江虞今日并未穿男装，一身女子便于出行的装扮，白色的袍摆上绣着银色的小巧竹叶，乌黑的墨发随意束在身后，唯一的鲜艳便是耳边的瑰蓝蝴蝶正随着她微微侧头的笑意摇曳着。
网中人下意识将视线自江虞身上移开，顿了片刻才道：“网中人不会欠你的人情。”
江虞本待点头应下，又猛然意识到这只蜘蛛的自称：“你...你是网中人？”
网中人点点头，见她讶异的模样随即有些后悔这样简单的自爆身份。
“那个天下第一邪，跟黑白郎君打架的网中人？”江虞不敢置信的又问了一句。
网中人见她并未露出恐惧之色，又耐心的点了点头。
江虞猛地低下头双手按住太阳穴，大脑中一片乱麻，眼睛恨不得将地上盯出一个洞来。当初那只小蜘蛛，说的天下第一应该是网中人吧，那个石寒尘才是路过的啊... ...眼下是黑龙与白狼恢复的关键时期... ...江虞抬了抬眼，对面网中人瞧不出什么神色。
网中人见江虞有些扭曲的表情，心下略略有些不适，只沉默着等待。
江虞有些苦恼的开口道：“真是没想到。”
“嗯。”网中人见她神色，以为她是后悔救了自己这个在中原名声甚差恶人随即便要转身离开“网中人的承诺不会改变。”
江虞眼见网中人有了打算离开的神色，猛地一把抓住网中人的一只后腿，整个人被网中人带着向前差点一把扑到了地上。
“你要做什么？”网中人见她死死抓着蛛腿只得停下脚步。
“什么我做什么...你这是要去哪里？”江虞问出口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表现让网中人误会了些什么。
“我不是那个意思啦。”江虞连忙解释道“外面局势太乱，我只是担心多了一个你，会添加太多的变数。”
网中人见江虞松开手，便又坐了下来思索片刻后：“彻底恢复之前我不会离开。”
江虞神色更加晦暗了点：“喝了那瓶血你基本上就彻底恢复了。”
网中人闻言取出血瓶一饮而尽，一阵淡绿色的雾气渐渐汇聚在他的周身形成一个巨大的白色蛹茧，江虞制止未果只得端坐在一旁，偶尔在网中人消耗过大时补一个灵蛊，帮助回蓝。
约过半个时辰，一阵邪异的气息过后，白色蛛丝层层散开，显现出一个一身黑色戎装人影，鬓发直直垂在胸前，蛛网纹饰的发冠竖起一头墨绿色的长发，似垂未垂纤长睫毛压着一双深红色狭长眼眸，眉间与眉尾皆生的纤细，笔挺薄唇，面庞娇小，观之竟有些妖娆的秀美。
这样出众的模样，江虞都忍不住多瞧了两眼，直在心中暗道妖怪这一类果然生的好看。
网中人察觉自己与外界的灵气似乎比以往多了一点联系，动作顿了顿凝聚出一副通体碧色的面具稳稳的带到面上开口道：“你的血液真特别。”
“嗯，我的蛊也是这样讲的，不过到底是什么特别我自己道不是很清楚。”江虞有些试探的目光瞧了过去。
“要我在这里待多久。”网中人冷冷的开口。
“你肯就太好了。”江虞面带喜色“也不会太久，最多二十日，嗯...我有时间可以来找你，会让天蛛给你来送一点吃的，不至于太无聊。”
“不必。”网中人话语刚出又有些后悔，
“嗯，好吧。”江虞见他语气肯定也觉得跑来见人有些别扭，便也未在多言“我会在谷口留一点能掩盖气息的蛊虫，不深入枫谷当不会有人发现你。”
网中人只微微颔首，到底是未能将反悔的话讲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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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还珠楼观枫台上，百里潇湘正与赤羽信之介对面而坐。
“为何不见云医在楼主身侧？”赤羽信之介略略打量观枫台，他清楚那日江虞早他一步便入了神蛊峰，以这些日子西剑流搜集的情报推断，她必然与温皇达成了共识，而这个共识是什么便可以利用。
“难道不是军师特意在这个时间前来吗？”百里潇湘手持酒杯随意道。
“是吾多此一问了。”赤羽折扇微转“楼主依旧心事满怀。”
“每一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
“环绕于心的秘密须寻得出口，积压于心易成心病。据我观察，楼主你已经病入膏肓。”
“赤羽大人是有意成我良药。”
“楼主不是已有一贴良药。”
“多看大夫总是没错。还要看赤羽大人，是否让我说出心中之秘的价值。”
“不知楼主所言的价值，是重情还是重利。”
“人情虽重，但对死客而言，利益同样诱人。”
“若人情与利益冲突呢？”
“人有所为有所不为。”
“嗯。”赤羽低头思索“这是避责之词吗？”
“是原则亦是保命之策。”
赤羽状似随意道：“两贴良药一贴将性命交与他人，一贴自己掌握，想来楼主并不难抉择。”
百里潇湘想起江虞那日的劝诫，心下又犹豫：“她的劳苦，众人皆见。”
“楼主何妨试上一试。”赤羽察觉计已授出便道：“对于天下第一剑的任飘渺，楼主是以情论还是以利计呢。”
“专业的买卖人，总是与客户站在同样的立场。”百里潇湘并未过多思考江虞之事。
“吾与任飘渺，楼主又会做和选择呢？”
“赤羽大人是要逼我表态吗？”
“两贴药剂，楼主只能择一而行啊。”
“赤羽大人真是性急。”百里潇湘眉头蹙起，将杯中烈酒饮进。
赤羽目光落想那日江虞所坐的位置不可置否的笑了笑：“楼主还有思考的空间吗？”
百里潇湘静坐了良久才开口道：“赤羽大人在此，便已是吾的选择了。”
“任飘渺的下落，有一个方向值得注意，我想，云医已经在那个所在见过他了。”
“... ...”百里潇湘垂眸不言，只静静听着赤羽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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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羽信之介：我这里有一双小鞋。
江虞：****！
江虞是真心捞百里潇湘，至于温皇是不是真的答应放一马，这个嘛... ...大家都清楚。所以烧香的选择其实没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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