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姑娘的城

　　“小姐！”五六岁的小姑娘哒哒哒跑过木走廊的声音撞破了午后的宁静。
　　“小姐！您猜奴婢看见了什么！”
　　玉姨将还未站稳的小姑娘扶住，嗔怪的看了她一眼。
　　“跑得这么急做什么？白露？不知道的以为你火烧屁股了。”
　　徐尧将刚刚在和玉姨下的棋盘偷偷打乱，顺便抬眼问小姑娘。
　　“你看见什么了呀？这么兴奋。”
　　“好看的人！那皮相！啧啧啧，戈兀百年难出一个！”白露激动的整个圆滚滚的脸都红了，猫眼上冒出细碎的光芒。
　　“今年新买的一批奴隶里头，有一个超级好看的，小姐你要不要去看！”
　　“真有那么好看？”
　　徐尧有些感兴趣，她和白露一样的，都极为喜欢好看的东西，好看的人。
　　“奴婢什么时候骗过您呀！真的！特别好看！”
　　“这要是弄到我们这里来，日日可以看，奴婢这辈子值了！”
　　真的这么好看？
　　“那你快带我去看看！还等什么呀！”
　　玉姨摸了摸徐尧的脑袋：
　　“小姐别心急，要去先把披风穿上，别受凉了。”
　　“我晓得的！玉姨快进屋去！暖和暖和！”
　　徐尧胡乱将披风穿上，便拉着白露的手跑了出去。
　　两个五六岁的小姑娘跑在路上，身上玲琅的首饰叮叮当当的，碰撞出极好听的乐章。
　　——
　　白露将徐尧带到新来的奴隶训话的地方。
　　“小姐！就是这！”
　　训话的管事看到了，立刻小跑着上来：
　　“小姐来此有何贵干呀？”
　　徐尧踮起脚尖寻着那“好看的人”，随口答道：
　　“来这要个人！”
　　管事见了徐尧的动作，便心知肚明，识趣地退到一旁去了。
　　徐尧终于找到了那个皮相好的。
　　这真的不难找。
　　牛乳一般白的皮，颜色很淡且薄的唇，线条极其好看的凤眼，就算才四五岁，也不难看出这日后得美成什么样子。
　　就是瘦的皮包骨，身上糊着一层脏兮兮的东西，也丝毫不影响这好看的过分的皮相。
　　徐尧手指点点那人。
　　“诶，你出来。”
　　那人慢悠悠地出来，应当是很久没吃饭没力气，有些吃力地跪在徐尧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开口，声音有些干涩沙哑，不过毕竟是四五岁的小娃儿，听着倒是有几分奶。
　　“贱仆无名无姓。”
　　无名无姓啊……那应当是个孤儿什么的。
　　“那你便跟我的姓好了。”
　　那人猛地抬起头，眼中盛满震惊之色。
　　在大朝（zhao）姓氏是极为重要的，同姓的一般同族，若是这一族有权势，那这一个姓便极为尊贵。
　　“徐姓高贵，贱仆……”
　　“我说什么便是什么，谁管他高不高贵。”
　　至于这名嘛……
　　“我叫徐尧，尧舜尧舜，你就叫徐舜吧！”
　　徐尧徐舜，还怪好听的。
　　“别跟我讲什么配不上，我说你配你就配，别人说的那些劳什子话都别管。”
　　一大堆迂腐的老规矩，烦得很，她做什么还不需这些来管。
　　徐舜看着眼前的姑娘，她的脸颊比一般的女孩子要瘦，但因为年纪小，还是有些圆润的，眼睛狭长，线条很好看，是一双勾人又威严的凤眸，嘴唇红润，穿着滚着烫金纹路的白衣，头上插着一只金贵的步瑶，上头缀着无数珍贵的玉石。
　　他与她，天差地别。
　　徐舜深吸一口气。
　　“贱仆感谢小姐赐名。”
　　“你别自称贱仆了，怪不好听的。”
　　也不知是谁给取得这个自称，听着像放屁似的。
　　“那小姐想让仆自称什么？”
　　“嗯……”徐尧挠挠下巴，想着她认识的其他公子的自称。
　　自称自己的名字吧，他名字是个单字儿，不好听。
　　“不如叫子舜吧！子舜就当做你的字！”
　　这个时代的字没那么严格，就自己觉得好听就成。
　　自称……自己的字么？那只有世家的公子才行吧？
　　也是，她那种地位，估计身边全是世家的权贵公子小姐什么的。
　　“贱仆……子舜遵命。”
　　“那你以后便是我的人了！”徐尧高兴地站起来，带起一阵叮叮当当。
　　“以后受了欺负不必忍着，直接报复过去。”都跟了她的姓，就成了她半个儿子，不是，弟弟了，自然是不能让他受委屈的。
　　“我去帮你把奴籍消了，你日后就当我的侍卫。”
　　侍卫和奴隶性质不同，奴隶说白了就是一附属品，她徐尧的弟弟，怎么能当附属品。
　　徐舜磕了个头：“谢小姐。”
　　“快起来吧，一直跪着可不好受。”
　　“是。”
　　那时两人都年幼的很，什么也不懂，只知道心里有什么慢慢萌芽了，将那坚实的土松出点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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