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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她做过生意,贩卖水果,腰上绑着油腻腻的围裙,推着小吃车在学校门口吆喝,曾经她也是那校门里的一员,穿着宽大的蓝白校服,梳着简单的马尾辫,以为迟到罚站,忘带作业就是顶天的事儿了,整日不知疾苦却偏偏多愁善感,
她一个单身姑娘,年轻是最好的资本,有过流氓骚扰,出现过憨厚的老实人追求,日子简简单单又忙忙碌碌的过,
孩子上了户口,陈妈给取的名字,叫陈良,愿他心存良知,不弃善念,也和陈凉的凉谐音,陈妈潜意识里觉得,名字相近,俩人的关系或许可以也相近一些,
陈妈给买了书包,买身新衣服,送他去幼儿园,陈良很聪明,长的眉眼清秀白白嫩嫩的,陈妈挺喜欢这孩子,就是看着陈良这长相,怕是随了那个不知名的禽兽爹,因为不得不承认,陈凉没陈良长的好看,
看着曾经青葱般的手指生出老茧,二十三岁的陈凉捧着镜子拔白头发,钱永远都不够花,而她还年轻呢,
陈凉抚上自己的脸,即便春夏秋冬从来都是擦大宝了事,但是因为这具身体的年纪,她脸上的皮肤依旧细腻,只是,最近好像长鱼尾纹了,好像肤色有些暗黄,嘴角冒出一颗痘痘,
她对于终将逝去的年轻感到恐惧,对于陈良更加怨怼憎恨,小男孩儿对母亲天生的崇拜,陈良捧着幼儿园期末考试发下来的满分试卷给自己的妈妈看,
陈凉只看到这个孩子像吸血鬼一样,不仅吸走了自己最美好的青春岁月,吸走了自己兢兢业业赚取的钱财,还会吸走她以后的人生,
他长的一点都不像她,
陈凉抚上陈良的脸的时候,小男孩儿那一刻是欣喜的,他知道自己的妈妈每天早出晚归的推着小吃车在东城小学门口的那条小吃街上卖串串炸馍,他明年就要升小学了,他放学要去帮忙,他要推荐全班的同学都去妈妈那里买,
陈凉的指甲抠进男孩儿脸上的皮肉里,他微微皱起眉头,有些疼,但是不敢喊,也不敢把脸挪开,只睁着黑葡萄般的眼睛定定看着自己的妈妈,那眼睛黑白分明,像水洗过一般,
陈凉只后悔自己刚剪过指甲,抠了半天,才起了点皮,她没有去管他,跪趴在地上翻找出藏在床底的箱子,
里面都是她高二那年的书,人教版第四版的,现在的语文书都出在第八版了,在这些东西上面,才真正感受到了时光飞逝日月如梭,
她手里有一张名片,是在摆摊的时候曾经小学同学刘敏给她的,一张夜总会的名片,说她条件这么好,摆摊干苦力实在屈才了,这种事情只有上了年纪的大叔大妈们,实在没门路了才干,
你还年轻呢,你打扮打扮,肯定比我漂亮,夜总会没有你想的那么肮脏,不过就是陪着客人聊天解闷,捧场逗趣罢了,几句话的功夫,万把块就到手了,不比你一个月工资多嘛,
人家手指缝儿里随便漏出来些,够咱们这种普通人家一辈子快活了,
陈凉其实有些心动的,她也想买名牌包包,也想每天不重样的穿时髦衣服,她跟着那刘敏去看过,确实并没有多乱,
而且她觉得自己应该可以做到,刘敏连初中都没上完就辍学混社会了,陈凉见过她不化妆的样子,黑瘦黑瘦的,眼睛小,鼻梁塌的很,她好歹高中读过俩年,不比刘敏差哪儿,
她承认,自己被那一次偶然相遇,一个光鲜亮丽的时髦女郎和一个灰头土脸的摆摊小贩强烈的视觉对比给刺激到了,
不过陈妈肯定不会同意,陈凉了解自己妈妈,她心底深处是一个保守妇女,根本接受不了夜总会陪酒女这种字眼,更别提自己女儿跑去干这个了,去路边讨饭都比这个强,
可这世间就是笑贫不笑娼的,陈凉将放高中课本的红富士苹果箱子搬到院子里,一本一本拿出来晒,今天太阳很好,这书放太久了容易受潮发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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