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长织田先生

作者:十全大补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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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2 章


      餐厅老板的屋子里乱糟糟的,看起来是没收拾过的样子,但幸好没有各种食物残留物。不过,一直泛着一股咖喱的味道。

      看到太宰治嗅鼻子的动作,幸介完全不意外:“咖喱叔叔又在煮咖喱了呀。”

      克已笑着接口:“因为咖喱叔叔一紧张,就会跑进厨房煮咖喱嘛。”

      “感觉被煮进咖喱里了。”优率先跑到餐桌上坐下,“可以帮我盛一碗吗?”

      “喂!”幸介嘴比脑快,“优不会自己去盛吗?太没礼貌了吧。”

      真嗣拦了拦幸介:“没有人能动咖喱叔叔的咖喱啦。”

      “呃……”幸介词穷。

      幸而咲乐开口,转移了话题,给了幸介台阶下。

      “咖喱叔叔,我们带了青蛙饼来。”提到这个,咲乐瞪了太宰治一眼,因为他在车上骗他们便当盒里是炸青蛙。青蛙饼是烘烤食物,根本和油炸不搭边。

      太宰治用手做了个张合的动作,就像青蛙张嘴“呱呱叫”。

      咲乐跺脚:“织田作,你看他——”

      太宰治顺势看向织田作,红发青年意外地沉默。

      “织田作?”

      织田摇摇头,表示没关系。

      “我回去盛吧。”顿一下,织田看向从进屋后,就一直缩在角落里不出声的老板,“可以吗?”

      老板恨不得将自己全部藏起来,因为紧缩的动作,脸部肌肉不受控制地抖动着。在众人的目光下,他终于点了点头。

      织田走进厨房。孩子们窃窃私语。

      太宰治听到咲乐有些担忧的语气:“咖喱叔叔好像更严重了。”

      太宰治的目光落在站得远远的老板身上,他一直游离在众人之外。而孩子们,表面看,好像很担忧的样子。但实质上……

      太宰治觉得,这次的拜访,好像和自己想象的很不一样。

      ·

      虽然说是来拜访朋友,但老板是这种情况,倒反而像是来帮忙的。

      饭后,织田带着孩子们帮老板打扫屋子。

      孩子们留在客厅做一些简单的清理和收拾工作。

      “太宰,可以请你帮忙吗?”

      这可是织田作第一次正经认真地请求,太宰治立刻取消了原本想要和老板叙旧的想法。

      老板的屋子虽小,但附近的风景不错,后面还带着小院子,种了一些食物。看起来疏于打理,长了杂草,蔬果也有了缺水发黄的迹象。

      织田和太宰治去后面的河流打水。

      “太宰……”

      “嗯?”风吹在头顶的树梢,沙沙作响,太宰治偏头看走在旁边的织田作,织田也正同样侧头看他,“织田作,有什么事吗?”

      “你……”织田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犹豫,“你认识……我吗?”

      太宰治被这问题打得措手不及,他以为,织田作最多会问他是否认识老板。同时,太宰治内心,又升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情绪。

      许是担心这个问题给太宰治带来困扰,织田又接着说道:“我是说,认识以前的我吗?”

      织田相当坦然:“我并没有以前的记忆。”

      太宰治小心翼翼地:“那织田作都记得什么呢?”

      “孩子们。”织田直言道,“……还有老板。但我只知道他们是亲近之人,但再具体一些,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织田作,对我的印象呢?”太宰治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织田作愿意和我说这些,至少说明,我在织田作的心里,不是完全的陌生人吧。”

      “……很熟悉。”织田摇摇头,“但我的记忆里,真的不认识你。”

      虽然早有预料,但太宰治还是有那么丁点失望。不过织田作能对他有点熟悉感,已经够太宰高兴的了。

      “我确实是织田作是最好的朋友。”

      ——至于安吾?唔,太宰治从始至终觉得,织田作的至友这个位置都是他的。当然,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或者说,在整个旅行过程中,太宰治根本让坂口安吾的一丝痕迹出现在脑海中。

      “我是什么样的人?”织田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没有记忆他也能好好生活——至少在“认识”太宰治之前,是这样的。

      但当老板叫出太宰名字时,有什么东西就改变了。

      他是什么人?他和太宰有什么样的过往,织田有一点点想知道。

      一点点就够了。

      “很好很好的人。”太宰治说,他尽可能地将自认为美好的词放在织田作的身上。

      织田听得很不真实,不得不打断太宰治:“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织田作救了我。”太宰治脱口而出,虽然只是把受伤的他带回家。

      织田眉头紧紧皱起,根本没有一丝相关的记忆。

      太宰治安慰道:“不记得也没关系。只要织田作活着……”

      “什么?”织田当然听清楚了,但是反应过来话里的隐含意思,他有些疑惑。

      在织田作跟前意外放松的太宰治:糟糕,说溜嘴了。

      “呃……”认为真相会刺激到织田作的太宰治斟酌着说辞。

      织田耐心地听着。

      直到太宰治脚一崴,织田吓了一跳,连忙伸手要去拉他,结果两人的脚下霍然出现一个大洞,两人一起跌进了突兀出现的坑洞里。

      这个坑洞的深度比较微妙。两人一抬头,还能看到头顶外的草皮,是一个,举起手,却堪堪错过能勾住洞的边缘借力上去的高度。

      幸而他们有两个人。

      织田率先蹲了下来,回头,太宰治已经做了同款动作,也正侧着看他。

      “你先上!”

      “我不想踩在织田作的身上。”

      两人对视了一会,织田先败下阵来。按住踩在肩膀上的织田作的脚,太宰治站了起来。随后肩膀上一轻——

      织田作的手伸下来。

      太宰治将自己的手放进其中,随即顺着力道翻了上来。

      你看,人间失格并没有起效。眼前的织田作不是异能产物,也不是他的幻觉。他是真正的织田作。

      两人身后的屋子忽然传来倒塌声。

      太宰治下意识地想,又来?望一眼天,天上飘着清淡的几朵云,并没有下雪。

      这样想着,屋子乱古堆中飞出一只大老鼠。

      “夏目、夏目!”嘴里嚷着“夏目”,大老鼠向着太宰治和织田冲来。两人就地一滚。大老鼠耸耸鼻子,又冲着织田冲去,嘴里的叫喊声一直没有停止过。

      织田撑在大老鼠的背跳了过去,躲过一次攻击。

      太宰治的手摸向怀里。

      大老鼠立起来,嘴里念念有词,地面上接二连三地出现大的坑洞。

      太宰治终于知道刚刚的坑洞是怎么来的了,但脚下站立不稳,再次掉进了洞里去。一时之间,并不能爬出来。只听到大老鼠的声音——

      “夏目、夏目、友人帐、友人帐……”

      “抓到你啦!”

      他听到外面孩子们呼喊“织田作”的声音。太宰治无法形容这一刻自己的心情。他的手插入坑壁的泥土中,一步步艰难地从坑底爬了出来。

      地面上全是乱糟糟翻开的泥士。远处只余下老板坐在坍塌的碎砾上。

      “织……织田作,被带到哪里去了?”太宰治抓住老板的胳膊,询问织田作被带离的方向。

      “织、织、织田作……”

      老板低垂着头,太宰治只能看到他亮堂堂的头顶。对方断断续续地重复了一遍织田作的名字后,猛然抬头。

      扭曲的颧骨和撕裂的嘴唇,没有一点作为正常人的样子。

      太宰治猛地松手。

      不知从身体哪个部分发出的“嗬嗬”声,“老板”说道:“没有、没有……没有织田作……怪物,怪物,都是怪物!”

      太宰治后退一步。

      “怪物怪物怪物怪物怪物……”

      太宰治眼神一冷,一脚将眼前的东西踹飞了出去。

      他得去找织田作。

      太宰治闭了闭眼,吐出一口气,艰难地辨认出一个方向,转身离去。

      他得去找织田作。

      那是织田作啊,他坚定地相信着这一点。

      他得去找织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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