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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清晨,水面上萦绕着缕缕雪白似纱的薄雾,翠绿色的竹叶上缓缓滚动着一颗小水珠,渐渐地变得浑圆剔透,调皮的挂在叶尖上荡阿荡,颇为悠然自得。
咚!饱满的水珠终于厌倦了荡秋千,在河中荡起一圈圈涟漪。
一只头顶金黄色羽冠,身披五彩缤纷羽毛的鸟儿穿林而出,稳稳地落在一间竹屋前,安适如常,淡黄色的嘴不停地梳理着颈间棕黄色的羽毛,打理了好大一会终于觉得满意些了,懒懒地舒展着翅膀,仰天叫了几声。
须臾,竹林里扑扑作响,成群结队的鸟儿陆陆续续地集结在彩色鸟儿的身旁,三三五五聚在一起,或窃窃私语,或朗声大叫。
顷刻间,原本冷清的门前热闹非凡。
屋子的轩窗被一小根竹节支撑着,漏出大概手掌宽度的缝隙,鸟叫声一波一波的从窗缝向屋内袭去。
屋内的屏风将房间一分为二,屏风外的布置极为简洁清爽,中间的位置摆放着一张竹制方桌,桌上的器皿也都是用竹子做成的,不同色阶的绿摆放在一起,给人感觉极为舒适。靠近门的一面墙依次挂着背篓,蓑衣,绣花袋,各式各样的工具。
屋外断断续续还有鸟儿飞来,每落下一只鸟儿,鸟群都会小碎步的向圈外移动一点点。
鸟叫声逐渐从唧唧喳喳堆积成愈演愈烈的刺耳尖锐。
屏风内的叶子念感觉整个屋子站满了鸟儿,自己好像置身于鸟群里了,这种感觉随着向自己步步逼近的鸟叫声越来越真实,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四下看了看,空空如也,并没有一只鸟儿。
叶子念伸了伸胳膊,闭上眼重温了一下睡饱的满足感,掀开被褥翻身下床。
走到窗边,拿起小竹节握在手心里,探头向外查看。
一团五颜六色的鸟儿在眼前跳动。
叶子念将食指放在薄薄的粉唇上点了点,纠结道,额...应该是都到齐了吧,开饭!
转身将装有大米的袋子抱在怀里,打开门,抓起一把撒在门前空地上,鸟群瞬间飞扑过去,叶子念又抓了几把,分散地撒满空地,嗯,看起来不拥挤啦。
她掂了掂米袋,束好袋口走到门槛前坐下,侧倚在墙上,看着门前这群每日准点来叫醒她的鸟儿。
可能撒地过于多了些,忙着进食的鸟群中彩色鸟儿蓦地抬起头,歪着脑袋疑惑地盯着叶子念看,黑豆般的小圆眼睛有星星点点的光在里面闪啊闪的,好像在说你今日有些反常啊。
叶子念被看的陡然一愣,这充满问号的小眼睛,难道它察觉到这是最后一顿饭了!?
我没打算瞒你们的,想等你们吃完再说的。叶子念一脸真诚的说。我要出家做比丘尼了,就在那边的山上。叶子念朝着静心寺的大概方向指了指,看着不远处成片的竹林脑海中不觉出现了此刻应在敲钟击磬的山寺。
我很向往那样的生活,清净修心,积德行善,终此一生。
几道模糊的黑影闯入还在发呆中的叶子念的视线,已经有吃饱的鸟儿拍打着健硕的翅膀飞回竹林了。
害,我在说什么啊,他们又听不懂。
叶子念拎起怀里的米袋,已经有些温热了,放在冰凉的鼻尖上贴了贴,一股暖气覆盖在鼻子上,暖暖的,真不想拿开。
叶子念不舍地解开袋口,将剩下的米全都倒进了青竹盆里,抖了抖放在门的旁边。
站起,拍了拍身后的尘土,转身进屋。
匆匆清洗了一番,收整好行李,用布将屋内大大小小的物件盖好,仔细检查完退身扣好门锁。
风迎面吹来一股湿漉漉的白雾,可以嗅的到空气中的冰冰凉凉的水气。
叶子念踏上竹桥,嘎吱嘎吱瞬间响起。
想当初,这座竹桥还是杨柳帮忙建的呢。那个时候的叶子念坚决要在此安家,耗费多时才建好,竹舍周围环境清幽僻静,唯一不足就是每次去镇上都要泛着小船才能到对岸。
有一次叶子念晌午从镇上卖完荷花酒回程途中淋了点小雨,一向身壮如牛的她不知怎的就发热了,浑身酸痛地躺在床上,就连下床喝口水的力气都没了,迷糊中好像有人拿着灯盏不停地在自己眼前晃啊晃,刺眼但是又睁不开。叶子念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听杨柳说是他抱着自己一路颠簸去了镇上医馆捡了一条命,从此杨柳便以救命恩人自居,在叶子念那蹭吃蹭喝不给钱。
病好了之后,杨柳想让叶子念搬到镇上住但最终还是拗不过她,只得帮她在此建了这座桥,时不时地过来看看她,顺便蹭走几坛新酿好的荷花酒。
从竹桥上向下看去,水塘里还特意留有几根干枯的荷叶杆,一副盛景后衰弱残败的模样。
我还回来的,又不是再也不回来了。叶一念自我安慰道。双手拽紧竹篓上的背带径自的向前走去。
越过竹林,跨过小溪,走进深山。
一阵百啭千声,叶子念惊叹于这婉转悦耳的叫声,抬头寻找到底是什么样的鸟儿才能叫出这么好听的声音,山林空旷,显得置身其间的叶子念格外渺小。
好像是竹林与这深山的交界处,身后大概一里的地方,要回去看吗?踟蹰片刻,叶子念思忖道,还是算了吧,赶路要紧。
叶子念手里攥着野果边走边吃,一路上随手摘了不少野果,这个时节还能有野果呢,看来这山间鸟兽生活的很是安闲自在啊,也难怪一路上什么飞禽走兽都没遇到,不必为食物奔波,真好!叶子念如是想着,继续前行。
这...神仙居住的地大概也就如此了吧。叶子念插着腰仰望着面前这高耸入云的山峰。自我安慰道,没事,正好刚刚吃饱,不就爬山嘛,有的是力气。
半山腰的时候,叶子念捶着酸痛的后背,眺望着像蛋黄一样的夕阳,不免感叹,今日的太阳应该也挺累的吧,陪着自己爬了一天的山,啧啧...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双手在胳膊上搓了搓,这么下去不行啊,会得风寒的,要加快速度了,太阳下山之前一定要赶到寺院。
一扇朱红色大门渐渐映入眼帘,总算是到了。朦胧雾色笼罩下的寺庙显得格外肃穆庄严,叶子念几步上前叩了叩紧闭的寺门。
良久,细碎的开门声,一位身着蓝色僧袍,面容姣好的小师父咋一下看到叶子念十分惊讶。
小师父单手放在胸前施礼道,施主请进。
一路沿着青石路来到厢房,小师父将叶子念领进屋内便去请示庵主了。
叶子念端起温热的茶杯,几杯下肚胃里暖和了许多。
她的小腿微微有些肿胀,捏着揉了揉,拍打拍打舒服的多了。
好整以暇,环视四周。
厢房内的布置齐齐整整,古朴雅致,满屋的的檀香味让人觉得很安心,有种定心凝神的效果。
坐了许久,小师父还未归来,叶子念揉了揉饥肠辘辘的小肚子,从竹篓里挑了几颗野果,在裙子上蹭了蹭,嘎嘣一声,甚是香甜。
竹篓里的果子被她吃的所剩无几了,弯腰将竹篓大致收拾一番,放在了一侧。
托腮望向寂静漆黑的门外,微微升上来了些倦意。
施主,施主。被人推了推肩膀的叶子念睁开朦胧的睡眼,见是小师父,含糊不清的嗯了一声。
施主,庵主有事外出了,大概还需三五日才能归来,寮房已为施主收拾出来,请随贫尼前往。
叶子念摇摇晃晃的跟着小师父来到寮房,跟小师父简单道了个别,直接扑倒在了床上,被褥上的清香氤氲而来,意识更加混沌了。
哐当一声,小师父吓得连忙转身。
只见那人,姿态...甚是不雅地趴在床上,已然酣睡如泥。小师父不禁淡淡的笑了,轻声退出房间合上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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