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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我发现师兄你在感情上是真的很迟钝。”江其青有些无奈,“所以你跟谢师兄还没在一起?”
宋睦被他弄得一惊一乍,心想现在的年轻人对感情看得这么开的吗,上一秒还在跟他告白,下一秒就开始关心他的感情状况。
不过江其青这样直爽,反而让他没那么尴尬了,摸了摸脖子道:“没在一起,我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
江其青的疑惑都写在脸上了,宋睦苦涩的笑了下,说:“意思就是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
“直接问谢师兄不就好了?”江其青说。
“直接问他?”宋睦拉了张凳子坐下,手揣进兜里找到自己的猫尾巴尖,心不在焉地轻轻捏着,“要是说了可能连朋友都做不了,而且我怕他讨厌我。”
江其青皱眉,有些不解,“师兄你为什么觉得他会讨厌你?换句话,你为什么认为他不喜欢你?”
宋睦笑了笑,笑意却很淡,“他察觉到我对他有非分之想,开始躲我了吧。”
江其青不知道在他眼里的谢知礼是怎样,但他知道他眼里的谢知礼是喜欢他的。
他看着宋睦,问他:“师兄知道刚才冯予陆说的,最近一直来琴房练琴的是谁吗?”
宋睦不知道他怎么转了话题,接了他的话:“谁?”
“是谢师兄,你认识的谢知礼。”
江其青垂下眼帘,笑着低声道:“他不会弹钢琴,第一天弹来弹去都是简单的曲子,刚开始连小星星都弹不流畅。”
宋睦看着他,渐渐幻想出那样的谢知礼。
低着头的,笨拙按下琴键,磕磕碰碰弹出一首《小星星》的谢知礼。
江其青说着轻轻摇了摇头,也不知道在遗憾什么,“后来也许慢慢认识琴键了,他一直练着一首曲子。”
“Riopy的《I love you》,他只会弹一段,还弹得特别烂。”他笑了笑,看向宋睦,“明皓师兄问他是要弹给谁听,他没说,我觉得他是要弹给你听的。”
下午的课宋睦没心思上了,他满脑子都在想江其青说的话、想柏帆说的话,如果两个人都跟你说他喜欢你,对你有意思,反射弧再长,情感再迟钝,也该醒悟过来了。
最后一节课宋睦没上,让岑林帮他应声到,他匆匆赶回老居民楼,掏出钥匙开门。
谢知礼看见他,有些惊讶,“你不是要上课吗?”
宋睦摘掉棒球帽,一双猫耳冒出来,喘着气,语气很急,“你先不要进房间,等我一会。”
谢知礼不明所以,看他跑着回来气都还没喘匀,额边都冒汗了,坐在沙发上说:“我不会走。”
宋睦放下帽子进房间,曾经这里是谢知礼的书房,一排书柜贴着墙,书桌上也堆了几摞书,他为了让他睡得舒服,把书桌搬回自己房间,给他换了张大一点的床。
其实有很多细节,但他就是看不见,想不透。
床上的笔记本电脑有他做到一半的视频,是这几天谢知礼躲他让他觉得心烦,没事做很无聊所以才剪的。虽然剪得很随意,但他想,没有什么能比它更好地表达自己的心意了。
把笔记本电脑拿出来,再拉上半开的窗帘,光亮的空间瞬间变得昏暗。
谢知礼问:“这是要做什么?”
宋睦坐到他旁边,在昏暗的光线下看他,“一起看个电影。”
谢知礼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沉默了一会儿,“什么电影?”
宋睦怕他走,随便瞎扯:“奥斯卡最佳外语片。”
谢知礼没说话,侧脸看着他挑了挑眉,宋睦脸上一热,衣服里的猫尾巴拍了一下,他把它扯出来,“反正你没看完不许走。”
谢知礼似乎笑了一下,手腕动了动,“你的尾巴都搭在我手上了,我怎么走。”
“那就一起把电影看完。”宋睦朝他坐近一点,黑尖猫尾把手腕缠得更紧一些。
谢知礼任由他动作,问:“电影叫什么?”
宋睦没给它起名字,想了一下,说:“十八,就叫《十八》。”
十八,遇见谢知礼时他十八岁。
宋睦揉了揉耳朵,点亮电脑屏幕,有些紧张地说:“我开始了。”
视频开始播放,画面一片黑,没有声音,一张白纸出现,一行字随着笔尖跃然纸上——你说,‘自由吞没或托起,全凭爱的自由’。
宋睦曾经跟他说过他妈妈不想他学摄影,随口的一说他也没在意,谢知礼却跟他说:“自由吞没或托起,全凭爱的自由”。
纸张渐渐淡去,一段远拍切入。梧桐树下,阳光与铃声,谢知礼走在斜坡路上,下课的人群往下走,而他往上走,人群经过他,光影落在他身上。
镜头远远跟了一段路,一声德语响起,是宋睦的声音——“早晨。”
这是宋睦第一次拍谢知礼,偷偷摸摸,小心翼翼。
画面一转,音乐响起,小提琴声轻柔欢快,穿着短袖的谢知礼拿着雪糕,咬了几口眉头舒展,对着旁边的人说话。
“夏日。”
小提琴声渐渐加快,轻灵的音符连串跳动,几个片段快速闪过——下楼梯绕过转角的谢知礼、一个人走在走廊上的谢知礼、雨幕下撑伞的谢知礼。宋睦的声音也跟着快速说着:
“阳光、微风、雨天。”
而后小提琴声一顿,加快的琴音重重落下,画面定住,坐在图书馆低头看书的谢知礼突然抬起头,眼神直直地看向镜头。
“你看见了我。”
所有声音与画面离去,安静一瞬,高潮过后的小提琴声重新响起,画面出现一个背影,站在梧桐下的谢知礼背着书包,风吹过有叶片掉落,路上没有人,他回过头,朝镜头看了过来。
“午后。”
琴声渐渐低下去,轻缓而温柔地奏着尾声,树影下的谢知礼走在前方,远处白云朵朵,隐隐能看见他在浅笑。
“天空。”
最后画面从远处落日开始,随着相机的移动,镜头掠过阳台、植物。一只手撩开遮阳帘,拉开一点让光线照进来,镜头往里走,最后落在睡着的谢知礼脸上,那只手隔着一点距离轻轻地点在他眼睑上,一声低低的笑声响起,手指慢慢划过鼻尖、脸颊,最后落在嘴唇上。
余晖洒在谢知礼脸上,仿佛能看见他脸上细细的绒毛,那手指还在隔空描摹唇形,没发现镜头里的人慢慢睁开了眼。
时光宛如就此停住,余晖落进他眼里,他看向镜头,当看清宋睦的瞬间慢慢地笑了起来。
最后一声也随之落下——“黄昏。”
视频结束,客厅又变得昏暗下来,两个人都没说话,宋睦搭在他手腕的尾巴轻轻扫了一下,被谢知礼抓住握在手心里。
宋睦舔了舔嘴唇,缓缓开口:“你看懂了吗?”
他感觉心脏跳得很快,不像任何一次紧张时刻,“我看了你书柜上的一本书,是一本诗集。”眼睛适应环境,他看着谢知礼,“其中的一首诗,里面有一段是这样写的:‘我想做所有,不定的,围绕你的:风景,光,大气,海鸥,天空,船,帆,风......’”
谢知礼转过脸来,轻轻捏了捏手里的毛绒尾巴,“安赫尔·冈萨雷斯的诗。”
宋睦被捏得呼吸骤乱,红着脸抓住他的手。
“我可以亲你吗?”谢知礼问。
“嗯?”宋睦的猫尾巴被一下一下的揉着捏着,刺激得他精神恍惚,腹部紧紧绷着,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谢知礼反抓住他的手腕,炽热的手心贴着皮肤,重复了一遍:“我想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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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吞没或托起,全凭爱的自由”出自路易斯·塞尔努达的《如果人能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