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随遇而安

　　O.W.Ls越来越近，日子每过一天，神经就又被拉紧一分。教授讲课的速度越来越快，还马不停蹄地布置论文和习题。雨果和绿蒂忙得昏天黑地，他们有级长工作在身，还得按时参加魁地奇训练，只能每天熬夜赶复习进度，白天靠咖啡或绿茶提神，俨然是莫逆的“难兄难弟”。莉莉几乎赔上所有课余时间待在图书馆写作业、去庭院背书。魔药这门课对于她来说简直是过不去的坎，越学越糊涂慌乱，习题永远剩最后三分之一的难题推不出答案。安西尔就挑着她能弄懂的部分讲，再将他去年的笔记借给她，时间久了，她才摸出一点应试门道，至于药剂在锅里冒烟时的美妙氛围，就不必领会了。
　　“这题算了，浸渍不考难题，考了也不打算让你做出来。”说着，他用羽毛笔在那一小问上点了一个标记。
　　“每次周末作业都用三分之一篇幅出难题，再用三分之一出高难题真的大可不必。”她冷冷地抱怨着伯斯德教授的严格与不通人情。
　　“再忍忍，考完出去玩吧。”他看了她一眼，又埋头在草稿纸上给她画图。
　　春假一点也不好过，他们留宿学校，在羊皮纸和书堆中筋疲力尽地挣扎。不过学院杯总算接近尾声了，格兰芬多队总分大幅领先，很有希望拿下了今年的冠军，没枉费雨果和绿蒂为此煎熬了那么长的苦日子。公共休息室里出现成堆关于巫师职业的小册子和传单，花花绿绿一大片，争相向少年们展现自己的前景与吸引力。难得写完作业的休息时间，大家便窝在软椅上随意翻看。假期结束的时候，四月到了中旬，公共休息室布告栏贴出告示：所有五年级学生须与院长面谈将来的就业问题。莉莉排在星期三下午三点，雨果是星期五晚上七点。
　　莉莉将手中的小册子和传单抛到桌子上，瞥见旁边另一沓宣传册的封面印着一排简洁的黑色字母，带着雷电闪烁的特效：伏地魔时代不再，但打击黑魔法的路还很远！“这不是雨果的‘崇高理想’吗？”她低声自言自语。像罗恩、哈利一样做一个傲罗，是雨果自懂事以来就放在心里去努力的理想。
　　“你说对了，”雨果使劲勾住她的肩膀，直到把她的腰都压弯，再把她拎起来。她见怪不怪，也由着他闹。他径自拿起册子——傲罗的要求之严苛，他早已心知肚明：踏过考试成绩这道高门槛后，必须在傲罗指挥部经受一系列严格的训练和测试，不到最后关头，随时都有可能遭到淘汰。
　　“我觉得这对于你来说，还不算太糟？”莉莉大概扫了几眼宣传册上冷静客观的介绍，“你一直很清楚这条路有多难。”
　　“我不会放弃，永远不会。”他眼中露出几丝严肃的神情，抬手松开了对她肩膀的钳制，开始挥动魔杖收拾被宣传单堆得满目狼藉的桌子和软椅，将杂乱无章的物品摆放整齐不知什么时候成了他身为级长的习惯动作。
　　“无论遇到怎样的挫折，都会当成没有回头路那样，一直走下去吗？”她低着头闷闷地说，仿佛不是在跟他对话。
　　“起码你会一直支持我啊，还有罗丝、爸妈、哈利姑父都会支持我。”他半开玩笑地说着，故意将传单糊到她脸上，刺鼻的油墨味立刻熏得她咳嗽不止，她毫不客气地将没有轻重的巴掌挥到对方身上。
　　毕业典礼前夕，格兰芬多按照惯例给七年级的学生办毕业派对，整个学院齐心协力，弄来了一大堆的食物、饮料。到处都挂着鲜艳的彩带与横幅，整个公共休息室比平时热闹好几倍，欢乐的呼声刺激着耳膜。
　　阿不思给大家敬了许多杯蜂蜜酒，而雨果不知从哪弄来了火焰威士忌——大概是前几天去霍格莫德时在猪头酒吧偷买的，这让罗丝不太高兴，但是她即刻选择原谅他，并第一个把杯子递过去。阿不思甚至给莉莉倒了浅浅两口酒液，接着自己再对杯子嘬一口。
　　“胆小鬼！”雨果大声嘲笑着阿不思，同时，面子驱使他喝下一大口酒，效果明显，他的脸颊即刻变得通红。
　　罗丝喝了一点酒便晕乎了，挤坐在雨果和莉莉中间，将他们紧紧地拉向她。雨果因为个子高了不少，腰被压得很弯，觉得非常不适却也没有挣脱，只是顺从地挨着她，听她嘱咐他们以后好好听课，好好学习，听她讲他们之前一同在学校里的经历，说着说着，她竟然哭了起来，“在霍格沃茨的日子那么简单快乐，居然要结束了，真舍不得你们。”
　　雨果别扭地撇过脸，莉莉则急忙抬手为她擦泪，哄孩子般说，“没关系啦，不要哭了，我会给你写信的……你也会写的，对吗雨果？”突然被点名后，雨果愣了一瞬不知所以，回头见着莉莉拼命使的眼色和罗丝期待的眼神，才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阿不思挤过来将罗丝的酒杯塞回她手里，用自己的玻璃杯在上面轻轻磕了一下，发出的清脆声响很快吞没在大家的欢呼与笑声中。罗丝破涕为笑，终于不再提分离这个话题。

　　结束O.W.Ls考试踏上回家的火车，他们都感到如释重负，那些繁重的课业终于告一段落了，不管考得怎么样，夏日把自由的时光还给了他们。
　　哈利加班留在部里吃饭和过夜，金妮两天前出差去巴西，詹姆正和他的朋友们骑扫帚旅行到波兰——这就意味着，到家当晚只有莉莉和阿不思两个人一起吃饭。这是场足以拉响警报的灾难，莉莉能在厨房打打下手，但她还不能在家中使用魔杖，阿不思更是对做饭一窍不通。正当他们在火车上毫无头绪地计划着晚上去哪吃饭时，罗丝高兴地答应放下行李便到波特家给他们做饭，莉莉直接扑到罗丝身上，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
　　当阿不思安顿好行李，又把一团糟的客厅收拾干净，莉莉也从浴室里走出来的时候，门铃被按响了。她顾不上头发还在滴答淌水的狼狈样子，便匆匆打开家门，门外的罗丝穿着浅蓝色的牛仔外套，对她笑得开朗又可爱，而新鲜的牛肉、蔬菜等等丰富的食材，都被雨果拎在手里。
　　罗丝得意地说，“我带他去麻瓜超市买的。”接着，她走进厨房，轻车熟路地开始摆弄厨具，半小时后，厨房里已经飘出了煎牛排和烤土豆的香气，一盘蔬菜沙拉从厨房里飘出来时，差点撞到阿不思的脸上。
　　罗丝的手艺比起以往又有了长进，这顿没有大人打扰的晚饭吃得格外有滋有味，甜点才刚消灭干净，罗丝就神秘兮兮地把莉莉招呼到客厅，在她的小皮包里摸索了一会，拿出一个只有几根银色线条装饰的深褐色盒子，塞进莉莉手里。
　　“这是妮卡买给我的连衣裙，我还没有穿过，比一比已经短了，”罗丝打开盒盖，露出里面迷人的深蓝色布料，笑着说，“大概她记的是我两年前穿的尺码吧，我想，拿给你正合适——你不是说明晚有个约会吗？”
　　莉莉见到漂亮的连衣裙已经两眼放光，不知道如何表达，只是受宠若惊地看着罗丝点头。昨天安西尔说要约她出来，问他干什么，他却装得神神秘秘，只说记得换上麻瓜的衣服，到了就知道，她的胃口早被吊得足足。
　　“谢谢你，罗丝，真是太及时了。”莉莉把连衣裙拎了起来，面料的触感柔软而舒适，褶皱袖的长度到肘部，裙摆大概及她膝盖，还配黑色编织皮带。
　　当她穿着那条裙子，踩着夕阳撒了一地的橘红走出家门时，内心的欣喜简直无可比拟。她忍不住对即将要到达的地点产生许多揣测——甜品商店？还是咖啡馆？直到安西尔高挺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才停止，他身上是宽松的长袖和黑色牛仔裤，跟平时看起来似乎很不一样，只是她难以描述。
　　“你今天看起来……”他向后退了一步，望着她思索着。
　　“怎么样？”她心情极好，笑吟吟地接口问道。
　　“很像个麻瓜——拜托，别打我，你的高跟鞋没事吗？”
　　“没事，”她仰起头看他，满不在乎地说，“不要小瞧我。”
　　“那么，把手给我，”安西尔学着年轻绅士的样子，向她伸出一只手，轻快地说，“千万抓稳，落地时记得屈膝。”
　　莉莉还没反应过来，所知道的就是用力抓住她唯一能够着的手，全身肌肉紧绷着，在一个能把人压迫变形的胶管里穿行，几次差点脱手。
　　皮肤终于感受到了清凉的晚风，还不习惯高跟鞋的她差点直接坐到带着地上，还好紧紧拽住了安西尔的手臂。嘈杂热闹的音乐从这条无人小巷的尽头拥挤着涌向他们，只露出一角的绚烂彩灯与夕阳交相辉映。莉莉大口地吸着凉爽的夏风，为了克服呕吐的感觉，不敢开口说话。安西尔倒是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幻影移行后的不适反应，随后高兴地说，“欢迎来到伦敦酒吧街！今晚有个热闹的露天派对，我猜你还没有见识过吧？”
　　莉莉皱起眉，诚实地摇摇头。
　　安西尔更加满意了，拉起她的手走出小巷，瞬间被一阵又一阵不断掀起的音浪包围。周围的麻瓜大多都是二十岁左右的样子，每个人穿得光鲜亮丽，其中不乏活泼美艳的年轻麻瓜女孩，纷纷转头盯着他们看。
　　他们到最近的吧台坐下时，一个妆容精致、穿着一袭抹胸裙的漂亮女孩大大方方地坐到安西尔身边，仿佛把莉莉当成了空气。她笑得谄媚，用极具诱惑力的嗓音说，“你好帅哥，不如你跟我们去前面跳个舞，喝杯酒如何？”她把手肘放到桌上，纤细的手指不时滑过自己的脸颊和脖颈，指甲上的红油鲜艳刺眼。一股奇怪的香水味钻进莉莉的鼻子，她忍不住撇过脸暗自打了个喷嚏。
　　“我的荣幸。”安西尔笑着说。莉莉则在旁边到处张望，假装对周边的新鲜事物很感兴趣，耳朵却紧紧地捕捉着他们的对话，心里乱糟糟地十分不安。这是伦敦最繁华的酒吧街之一，两边都是装潢考究、亮堂宽敞的酒吧或商店，他们联合办了个露天派对，把店里折叠桌椅纷纷拿出来摆在街边，又在两张木桌间撑起一把鲜艳的大伞，这一条街望下来，不同规格样式的遮阳伞和照明灯混合在一起，也别有一番狂欢热闹的气息。
　　“……抱歉，我不能。”正当莉莉盯着一个橱窗看得出神时，听到安西尔这样说道，她迅速收回了视线，回到眼前的两个人身上。
　　那麻瓜女孩看起来也不大介意，“没关系，想好了随时来找我，祝今晚愉快。”她用眼影和睫毛膏装饰得完美无暇的眼睛瞟了莉莉一下，扭动着婀娜多姿的身段，融入前方欢舞的人群。
　　“嘿，”莉莉用手在安西尔眼前挥了挥，强迫他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抿起嘴角笑得有些僵硬，“我才是你的约会对象，别看其他女孩，我知道她们比我漂亮。”他却一言不发，甚至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起身随着刚刚那个女孩消失的路线，闪身钻入人群，渐渐没了踪影。
　　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愣愣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嘴巴都忘了闭上。他这是什么意思？约她出来然后直接把她晾在一边？这未免太过分了……耳边的音乐依旧嘈杂热闹，强烈的孤独和失落感却不受控制地从她的心底溢出来，似令人作呕的液体，迅速漫遍全身。她开始低下头揪起漂亮裙摆上的薄纱，脑子里赶不走安西尔向那个女孩靠近的画面，一时间窘迫得不知如何是好。
　　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响在莉莉面前发出，她猛地抬起头，便看到安西尔冲她笑得灿烂，他一只手拿着一支高脚杯，而她的面前正放着另一支，里面装着分层清晰明了的彩色液体，美得她发出一声惊呼。
　　“你还没有成年，所以给你带了彩虹酒，”他放松地坐了下来，“度数很低，甜味，不会有问题的。”
　　莉莉凑上前嗅到了清甜的酒香，杯子最底层是鲜嫩的橙，倒数第二层是葡萄紫，接着是朗姆棕，最上面应该是薄荷酒，因为是鲜艳的嫩绿色。“谢谢，”她有些不自然地伸出手，轻轻握住了高脚杯细长的颈，“你有……英镑吗？”
　　安西尔喝了一口自己手里那杯朗姆酒，眯起眼盯着酒杯点了点头，“我的钱包里有一些，应该够用，我猜。”
　　接着，他们陷入了沉默，莉莉喝不习惯鸡尾酒，也舍不得破坏色彩之间严谨的界限，但是她依旧默默地啜饮着，只是为了让自己有点事做。酒滑到胃里发热，还有果香在唇齿间蔓延，她偷偷看了安西尔一眼，他可能有点心事，一时都没有主动找话题。
　　盛夏的天色终于有了晦暗的前兆，眼前有两幢披着玻璃幕墙的高楼大厦，矮楼之上，大厦之间正上演一场绝美的落日。身后的天空已经成了绛紫色，而面前却是晚霞纵生，橘红和深蓝碰撞、交织、温柔过渡，周围还漂浮着粉色的云朵，仿佛还觉得这一条街的色彩不够丰富，莉莉跟着安西尔在街边乱窜，各种各样的麻瓜商品她看得眼花缭乱，这个她接触甚少的世界有许多她喜欢的惊喜。
　　夜色越浓，舞池里的年轻人也越聚越多，派对的人群逐渐壮大，热闹的气息感染街道的每一个角落，这里像个不眠城。
　　“他来了！他来了！”安西尔突然兴奋地望向人流最密集的那一隅，眼里闪闪发光，“快走，我要占前排！”
　　“什么？”莉莉摸不着头脑，远处一阵疯狂的欢呼声铺面而来，她已经被他拉着一路小跑。
　　前方人群的欢呼愈加热烈，被彩灯照得通明的街道尽头，有一个穿着黑色流苏外套的男人。他披着黑色细卷发，头发长度接近肩膀，脸上留络腮胡子，还有一双闪着狂热光芒的眼睛。舞台灯光集聚在他身上，他举起手里的吉他，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人群即刻以疯狂的尖叫和口哨声回应他，差点震破了莉莉的耳膜。她听见安西尔在用力鼓掌的间隙大声对她说，“这是伦敦有名的摇滚歌手！天啊我终于见到他了！”
　　那个男人信手在电吉他弦弹出热情的旋律，仿佛直接拨在观众的心弦一般，换来一浪高过一浪的尖叫。他开始唱歌，嗓音炽烈而富有磁性，有着让男人女人都为之着迷的魅力，莉莉很快就明白为什么下面这么多人为他疯狂了。派对的气氛在天刚黑时就达到了第一次高潮，她也放开身心在人群中欢舞、尖叫，她似乎从来都没有这么放肆、痛快过，血液在体内欢畅地涌动，她什么都不用想，什么也不用管，只是尽情融入到这个非同寻常的疯狂夜晚中。
　　这位人气歌手连唱了起码一个小时，才在不舍的尖叫和掌声中走下舞台，气氛也略微冷了下来，许多人涌到两边的店里，也有人返回原位喝剩下的酒或饮料。
　　“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来？”安西尔问，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刚刚他充分暴露自己是那位麻瓜摇滚歌手的疯狂粉丝，带着她在舞池里载歌载舞，欢畅淋漓。
　　“不知道，”莉莉清了清疲惫的嗓子却仍然笑着，杯子里剩下的啤酒被她一饮而尽，“咳咳，但是我觉得，这是我参加过的最棒最精彩的派对！”
　　夜幕越来越深，音乐变得俏皮又温柔，舞台背后放起了烟花，彩色的流光划过夜空，点亮了安西尔的眼睛。大概是酒精的功劳，话到嘴边她就脱口而出，“我觉得你眼睛里的烟花更好看。”
　　他惊讶地转过头，眼里的烟花不见了，只剩下她。
　　“谢谢……”他们同时说。
　　谢谢你带我来，糟糕而痛苦的一年终于可以画上句点。她想再将他看看清楚，酒精使她的胆量大了起来，还没来得及思考这是否得体，就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烟花在耳边炸响，忽明忽暗的彩光下，他深邃的眉眼，挺直的鼻梁，让她撇不开视线。
　　安西尔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但是很快跟着她一起笑了起来，转而圈住她的腰，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有的时候，我会对你很着迷，”他的声音带点酒浸过的哑，黑曜石般的瞳孔直直望透了她身体里强烈的波澜，眼底意味深长的温柔和迷恋，让她本有些昏沉的脑袋渐渐苏醒，“比如现在。”
　　“你是哪个造物主的杰作啊……”她近距离看着他的眼睛，却在喃喃自语，悸动开始无休止地蔓延开，她的身体在那一瞬间微微颤抖，但是安西尔太暖了，在这微寒夏夜，她舍不得松手。
　　他搂在莉莉后腰的一只手慢慢移到她的后脑勺，在伦敦醉人的夜色中、喧哗而彩灯迷离的酒吧街上，他低头垂眼，吻上了她的双唇。

《[HP]WIND》




《Game 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