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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食其果
面前的男人衣着古朴奢华,镶嵌在袖口的一对红宝石投射出血红色的光,隐隐透出威慑感。
不似当年那个话多到说不完的闻天语了,施丞希打量着对方。
“师兄,请。”闻天语端起茶,一手挽住袖子。
施丞希心情复杂,他无知无觉的过了数年,闻天语是第一个给他明显的时间流逝感的人,尤其是他刚刚说的话:“这么说,你的孩子,下个月要生了?”
他的小师弟连孩子都要有了,而他却始终如一,单打独斗,悲哉!
闻天语弯眼笑道:“家中医师都这么说,怕是八九不离十了,到时候的满月宴,师兄还得赏脸啊 。”
“那是当然,我必然备一份大礼。”施丞希接过闻天语新倒的茶,端到唇边,鼻翼翕动,施丞希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微妙的表情:“你在茶里放了什么?”
施丞希晃动杯子,看着清澈的茶水在杯中晃动,中间因茶水的转动而出现一个小漩涡。
“好东西。”闻天语神秘一笑:“我前不久才得到的,天下见过的人可不多,师兄试试,看能不能猜出来是什么?”
“既是没有见过,我又如何猜?”语言上推辞,但施丞希还是尝了一口。和它的茶水看起来一般,几乎没有什么味道。施丞希又喝了一口,还是什么也猜不出来。
“世上见过他的,仅仅四个人。我,师兄你,严齐文,和他的制作者。”闻天语双手交握,满脸的复杂,苦笑道。
“你不顾妻儿家人了吗?”闻天语说出严齐文这个名字的时候,施丞希就猜出这杯子里的是什么了。他收敛了嘴角的笑意:“你给我下毒?这倒确实是没想到。严齐文现在怎么样了?”
“你说呢?”闻天语往后一靠,摊手:“我知道师兄你会发现,毕竟你的五感已经不是修仙之人的范围了,我自然也不指望你和严齐文一样无知无觉的喝下去。”
“但是啊。”闻天语突然坐直身体,手拍在茶桌上,桌面震动,荡起杯中一圈圈水纹。
“我一个拖家带口之人,怎么会自寻死路?怎么想也不可能,对不对?就是因为这样,师兄你才会喝啊。”
施丞希垂眸,指腹摩挲着杯壁。没错,他确实是这么想的,一个快要做父亲的人,为什么要铤而走险呢,有什么目的?
“那你的孩子...”施丞希声音干涩。
“并不是我的。”闻天语满不在乎:“她是我买回来的,买的时候就已经有身孕了省了我不少事。”
施丞希不由得往后缩了缩,他突然发现这样的闻天语很陌生。
“说起来,这□□者,师兄你还见过呢,不知道记不记得。”闻天语似乎不想多谈那对母子,复又后仰。
“南枫姑娘,是吗。”施丞希叭自己认识的搜寻一遍,很快得出结论。闻天语有执念,又会制毒的人,确实很好找。
闻天语没有说话,又到了一杯茶。
“本来他们两人约定好了,会杀了顾洛北和独毒弑。”
施丞希沉默不语。
“我也曾经劝说过,可是她不听,你也知道,她总是有那一股子的傲气。”闻天语惨然一笑。
“本来就有丢去性命的危险,如果她失败了死去,我不会做这些事。”
“可是严齐文背叛她了,是吗?”施丞希看到闻天语眼底的阴鸷,生出一种果然如此的沧桑。
“你知道啊。”闻天语近乎呢喃。
“严齐文不为魔族办事,也就没有必要再呆在竹烟,为了摆脱竹烟的纠缠,他会杀南枫毁掉竹烟,也不足为奇。”
“是啊,不足为奇。”闻天语点头:“当我知道南原和严齐文的关系时,我确实就不奇怪了。”
“这东西,我本来是给顾洛北用的,我不知道为什么那天南枫会以这样的方式死,而且,我只找到了她一个人。我百思不得其解啊。直到那天他送你回来,我看到了他,为什么南原会见到顾洛北呢?为什么他叫严齐文?我回家动用了所有的情报关系,终于找出了一些有意思的事。”
闻天语起身转到施丞希身边,一手搭在他肩膀上:“我一直在等这天。”
丹田处慢慢发热,施丞希额头布满汗水,热度一点点蔓延到四肢,滚烫,他觉得身体在燃烧,却没有一丝疼痛感。
施丞希觉得自己的五感似乎被什么蒙住了,周围的一切渐渐模糊,他仿佛在一个不见底的沼泽下沉,他努力聚集视线,闻天语已经走到了离他较远的地方,话音断断续续:“你待我.....毫不亏欠......稀少....没有痛苦。”
闻天语说话时周身已然布满了火焰,鲜艳的红,就如同南枫和他们初见时的模样一般,肆意张扬。
视线渐渐模糊,施丞希一动不动的坐着,他应该做什么?才活了没多久又要死啊,果然反派逃不过死亡的命运吗?不过,比起原来的死法,现在这种无痛死法已经很仁慈了,毕竟原先的施丞希死的时候很痛苦啊,他应该庆幸了,为什么还是不安呢?
有什么事情没做,有什么事需要做,一定要做!
对了!他想到了。
施丞希此刻已经没有力气再站起来了,他依靠着桌子,调动自己最后仅存的力气,喊道:“顾洛北!”
但是他自以为喊出来的声音,已是极小了,下一刻房门就应声而开,熟悉的身影出现的时候,施丞希不由得向前伸手,失去了倚靠,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栽倒下来,天旋地转过后,就是一片漆黑,卡在喉间那句他认为不能再拖的话,仍旧是没有讲出来。
又是黑暗,施丞希以为自己这回真的死了,周边和泼了墨一般,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他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等待最终的结果。
“外面的人都死了。”一个女声突然出现,施丞希吓了一跳。
“这是谁给他的阵法,连你都没察觉到?嗯?这痕迹,有些眼熟啊?”
“这是渡枫涧的。”
这个声音一出,施丞希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杀气泠然,阴森可怖。
“顾洛北。”施丞希颤颤巍巍,这是什么情况,他被困在哪里?为什么他能听到外面的声音?
该不会是要他和这个世界共存亡吧,那他还得被关多久啊,这乌漆麻黑的破地方来只乌鸦施丞希都会觉得对方光芒万丈啊,在这种地方关那么久出去之后他就要直接去心理治疗了!
施丞希心里暗骂。
骂了一会之后他突然发现,外面没有声音了,明知道外面没有人会听到,施丞希还是忍不住:“顾洛北....”
黑暗无边无际,声音一扩散开来便如同石牛入海,慢慢消失。
不知怎么的,施丞希神使鬼差的说道:“我喜欢你。”
终于说出来了,施丞希觉得自己堵在胸口的那口闷气瞬间就吐出来了,身心愉悦啊简直。
“碰!”一声巨响,施丞希茫然的看向四周:“怎么了?这是拆房子吗?怎么这么大的声音?”
“啊,这个破地方!”他向后一躺:“什么也看不到,迟早给我关自闭!”
“师兄你到底....是怎么看我的...”
顾洛北这句话听起来很近,很轻。
施丞希听的鼻子一酸,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顾洛北用这种有茫然的感觉的口吻了,听起来像一个孩子一样迷茫。
正所谓无知者无畏,反正顾洛北听不到,施丞希也就不害臊了,敞开了说呗。
“你啊,你就是个死心眼又固执的小屁孩,死心眼,还固执,还死心眼。”施丞希哼了一声:“我一开始拿你当儿子养啊,那个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身残志坚的态度简直感天动地。什么好的都要给你,操心你的外挂,操心你的节点还要操心你那么多个老婆,哥自己还是母胎solo的人呢还给你操心老婆!”
施丞希越说越气:“你怎么就不按照套路来呢你!最后居然说喜欢我!你喜欢我你就直说啊,你早点说我还能给你扳回来!你到好死遮掩着,最可气的是别人都看出来了就我看不出来!你居然就瞒着我!”
“要不是你自作主张这么久!我怎么会喜欢你啊!我喜欢的是妹子,可爱的妹子!现在搞得我喜欢大男人!还比我高比我帅!服了!都怪你!”施丞希愤愤的枕着手臂,双眼一闭毫无良心的乱扣锅盖。
“师兄。”顾洛北说道,听起来在努力憋笑:“我能听见你说话。”
施丞希一瞬间仿佛被人扼住了脖颈,声音戛然而止。
过了好一会,他哆哆嗦嗦的试探:“你听到了什么?”
“你说我死心眼。”顾洛北回答的很诚实。
“就这吧?”施丞希不死心的心存侥幸,满怀期待的问。
“你喜欢我,我都听到了。”顾洛北的声音里全是笑意。
苍天啊!施丞希哀嚎一声捂住脸,完了,他十几年的节操,没了,这么轻易的就没了简直没天理啊!
“你故意诈我是不是?”羞愤了一会后施丞希突然想起自己之前说了一句话后顾洛北长久的沉默。
感情这小王八羔子那时候就知道了,装不知道哄他呢!他居然就仗着觉得顾洛北听不到就这么和盘托出了,老脸没了。
“我去,不活了!”施丞希觉得自己再也没脸见人了。
“你死不了。”冷漠的女声。
“怎么才来?”
顾洛北一句话成功的安抚了炸毛跳起来的施某人。
独毒弑对顾洛北似乎敌意很大:“你要退兵,我当然不乐意。”
“没必要在打了。”
“没必要?”独毒弑的声音陡然拔高:“我当初保你坐上这个位置,在魔尊夺舍的时候助你一臂之力,是因为你答应了带着魔族踏平这片大陆!攻下了沧澜,你为了一个蘑菇停手我就当休养生息,整兵再战。现在呢?大半的领土已经到手了,现在就要趁势而为,你却又要退兵?”
施丞希已经听呆了,沧澜到大半的陆地?发展如此迅速,到底是什么回事?这里的时间和外面的到底怎么算的?
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多事啊?
“既然如此。”独毒弑看顾洛北不打算给她回复的样子,漠然说道:“也只能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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