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伪君子

　　“丰树兄弟怎么这时候来了？”村长拉开门一看是姚丰树惊了一下问道，顺手将人拉进了院子。
　　“有个事儿来说一下，我就不进去了，是这样的，咱们山上不是有冬笋嘛，我看县里挺缺菜的，咱们可以组织人挖了去县里卖。”姚丰树进了院子后说道，这时候外面天都黑了，他也没打算进屋里，不然吵醒这一家子的也麻烦。
　　“进来吧，咱们详细说说怎么回事儿，天挺冷的。”村长拉着他进屋，这事儿一听还是能干的，具体的情况也得问清楚了。
　　姚丰树争不过也就顺着村长的力道进了屋子。
　　等人进了屋子这才倒了杯水问，“具体什么情况说说。”
　　“是这样的，我现在在县里做长工也有一年了，我仔细打听注意过，县里没地，那些平民百姓缺菜，平时吃的那些菜都是咱们农民挑了去卖的，有些有院子的种了也不够一家子吃的，这还是春天的时候，那时候菜也多，更何况现在了，天也冷下来了，咱村里的菜都不咋长了，更别提县里了。”姚丰树喝了口水缓了缓。
　　“所以县里缺菜？”村长眯着眼睛问，这要是缺菜还真能有搞头。
　　“那些富户是不缺的，他们有自己的庄子，可那些普通百姓缺，尤其是现在，现在县里的菜也多是些白菜萝卜这一类的，像是咱们山里的菌子冬笋是没有的，就算有也只有个别挑过来卖的，不一会儿就给人买了，吃香得很，咱们山里又不缺冬笋，我就想咱们也去卖。”姚丰树将打探来的情况说了下。
　　“这事儿能干，这样，回头我让人去周边打听打听，另外你在县里也再打听打听，咱们看看山里还有什么能挑过去卖的，也能族人添个进项。”村长一脸笑容地说道。
　　这事儿等打探好了还得跟族老们商量个章程出来，可不能上嘴皮子碰下嘴皮子一下子就给订了，把好事儿变坏事儿了。
　　不过村子里这么些年的规矩都有，照着前面的稍微改改就成，应该不是大事儿。
　　“还有个事儿。”姚丰树有些犹豫要不要将笋干的事儿说一下，可这事儿现在还没确定能不能做出来，所以这才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讲。
　　“什么事儿？”村长有些期待地问。
　　“家里孩子们想试着看能不能做笋干，若是做得好能保存个一年多的，到时候泡泡也能做菜吃，这存的时候长了咱们也能留着卖，省得一下子卖不出去浪费了。”姚丰树想着还是说了出来，这事儿若是由着孩子们自己折腾说不定也成，可说出来大家商量着来说不定能更快的出结果。
　　这样也省得浪费孩子们的时间，玮哥儿还要读书，玢姐儿跟珏姐儿也得跟着她们娘学些绣技。
　　村长眼睛一亮，他想得更多，这若是做出来暂时不卖，留着没菜吃的时候卖出去肯定能赚得更多，而不是在冬笋最多最不值钱的时候卖，这中间的差头可是大了，他也不是没见识的人，早年也是出去闯过的，有些地方没这东西，运过去就能挣大钱，而且不止是冬笋能做菜干，其他的也能试试看，越想越是兴奋。
　　“这事儿得跟族里的妇人们说，这事儿她们熟，让她们试，试出来了咱们就干。”村长想着这事儿还是妇女干成功率高些，像他们大老爷们儿的不行。
　　“我觉得可以问李大夫，这事儿从是他们家药材上得的灵感，他们应该经验熟。”姚丰树建议，其他他自己也有七八分的把握了，在家的时候他们做岑草干的时候试过，能做，就是暂时还不知道能保存多长时间，这个得来年看，时间就比较长了。
　　村长一听也是，这笋干今年可以试着做些，明年这时候再看，若是还能吃，这事儿才能提上议程，这就得确定这笋干的保存时间了，这个急不来，得慢慢确定。
　　“我明儿先挑一筐子的冬笋去县里卖，到时候找人递消息回来。”姚丰树打算先去试试水，原先是想着他们家先挖些他去卖的，可聊着聊着还是觉得算了的好，这事儿都交给村里了，他再去挖笋自己卖也有些不好，反正也挣不了几个钱，还不如给村里卖个好。
　　“行，你家笋够不？不够我家还有，今儿家里也挖了不少的笋回来。”村长点头，是该去试个水，不然村子里组织人挖一堆出来，回头又卖不掉也不好，他们挖得多得有人收才行，可以他们村子在县里没铺子卖这些东西，若是搞个铺子卖成不成呢？
　　村长打算这事儿回头跟族老们仔细商量一下。
　　“够的，我就挑些去试试，打探打探，那我就先回了，这时间也不早了。”姚丰树打了招呼就先回去了，也不多待，毕竟时间确实是不早了，明儿还得起早去县里呢。
　　“路上慢点。”村长也不多留他，送出去后就直接回屋了。
　　“这个点儿咋还来人？”许氏一见人进来了就问，本来都已经睡下了的，神情微微有些抱怨。
　　“有事儿，明儿别忘了早点儿喊我起来，有事儿得跟族老们商量商量。”村长闭着眼睛往炕上一窝，这才出去一会儿就冷死了，看来今年冬天也不好过啊。
　　“啥事儿啊？”许氏推了推他问。
　　“明儿就知道了，睡吧，你不冷啊！”村长转了个身不打算理了，闭着眼睛就睡了。
　　许氏气得要死，转了个身也睡了。
　　果然没过几天村里就开始组织大家挖笋了，也不是强制要求每家每户都挖，自愿报名。
　　这冬笋挖出来卖钱也不是都分给族里每户，只有得的利润的一半才会分给族里每户人家，这挖笋的按挖出来的笋给三分利，还剩下二分是要交给族里的，留着给族里其他地方用。
　　这笋连孩子也是能挖的，所以不拘是大人小孩子，只要挖了交给族里记录好，等笋卖出去后就能分钱，一月分一次。
　　不过村长跟族老也怕族人把笋给挖绝了，到时候影响来年的产量，所以规定了一条径上得留一个笋芽让它自由生长，还划了一块地方留着族人挖了自家吃，剩下的都分给族里人家，每家每户在哪里挖都是固定的，不想挖笋卖的也提前说一声，再分给其他家。
　　若是哪家把地儿挖绝了可是要罚的，卖的银钱一个铜板都不分给他家，绝对的吃力不讨好！
　　所以现在族人们每回挖笋都会先找出一条径上的两个笋芽，然后留下一个，剩下的全给挖了，再把留下的那个笋芽埋好，就怕族里检查得不合格罚了。
　　好在族人们都很懂规矩，大批的冬笋被挖了出来运到县里铺子卖掉。
　　“先生，不是说商人都不许科考吗？咱们族里是以耕读传家，开铺子卖东西好吗？”玮哥儿疑惑地问着学堂里的先生。
　　“你知道这铺子挂在哪里吗？”先生温和地看着面前的学生，玮哥儿好学又聪敏，虽入学晚，可已经赶得那些入学好几年的了，学得也扎实，再磨个一两年定能考个童生回来。
　　“族里。”玮哥儿回道，他是有听说这铺子是原是哪个族人的，后来听说族里要用就直接卖给族里了。
　　“族里祭田几何？”先生问。
　　“共有二百八十四亩，其中良田一百四十五亩，中等田五十八亩，下等田八十一亩。”玮哥儿快速回道，每年祭祀的时候族里都会将地契拿出来一起祭祖，所以这个有多少祭田他非常清楚。
　　“山林几何？”先生问。
　　“溪望山一座。”玮哥儿回道。
　　“族里一共有多少间铺子？”先生问。
　　“一间。”
　　玮哥儿恍然大悟，原族里是没有铺子的，这有需要才添的，而且卖的也是田地里跟山里的东西，并没有南来北往的买卖货物，所以并不算是商人。
　　“明儿开始跟我学律法。”先生欣慰地道。
　　玮哥儿书读得不错，也可以开始学大康朝的律法了，只有学法、懂法、守法，才能更好的用道德纪律、法律来维护自己的权益、规范自己的行为。
　　若是不懂法都不知道别人跟自己做得是对还是错，违有用律法三省吾身才能更好的立足于这个时代，立足于朝堂。
　　“是，先生。”玮哥儿一脸认真道。
　　大康律得去大伯家借了，他们应该是有的，珩哥去年就已经在学了，今年应该还是要用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有多的借。
　　才在想书的问题就听先生说，“这书呢我这儿先借给你，回头人记得让家人买一本，或者自己抄录一本也是可以的。”
　　“谢谢先生！”玮哥儿嘴角微扬谢着先生，以自己的速度花个一个月也能抄录出来了，完全没必要买，还能省些银钱出来，要知道一本最便宜的书也得有个一两银子，更何况是那种厚厚的大康律了，怕是没个五六两买不下来。
　　“这两天村里也忙，先放你两天假回家帮忙，书也先借你，你可以自己先读一遍，回头有不懂的再来问我。”先生也知道这两天村里忙得很，干脆给学堂里的学生放两天假。
　　其实先生是想把以后放假的时间都提前，往年都是等入了冬才放假，因为那时候天冷下来学生也没法写字了，现在要提前也是因为冬笋的事儿，这冬笋一直到入冬后也是有的，所以到年前都会忙活得很。
　　别看先生胡子花白的，他也是姓姚的，也是姚家族里的一份子，村长招人商议冬笋的时候他也是参加的，所以知道这事儿若是干得好以后每年都会组织，作为族里的一项收益。
　　先生心里默默算过一笔帐，以山上竹林的规模，若是今年挖的冬笋全部卖掉，他们一年至少能挣个千两银，每家每户至少能分个三五两的，若是自家挖的笋多说不得能挣个十两以上，这些可不消花成本的，因为这溪望山本来就是他们姚家族里的产业，算是额外的收入。
　　有了些笔银子也能多给族里添些书回来，孩子们也能多买些笔墨纸砚。
　　不过提前放假这事儿他自己不好做主，得跟村里的村长和族老们商议一下，让孩子们提前放假自己去给自己挣些银钱，不能光是读书读成个书呆子。
　　这边玙哥儿也拎着他的小锄头跟着陈氏一起去了划给他们家的位置挖冬笋去了，所以等玮哥儿抱着先生给的大康律到家的时候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一院子的冬笋堆在那边。
　　“玢姐儿你带着弟弟妹妹在这边继续挖，娘再背些冬笋先回去，放好了就过来啊。”陈氏背起背篓跟玢姐儿叮嘱一声后转身下山，她得快点儿来回，他们家不光是要卖这刚挖的冬笋，还得做笋干呢。
　　“哎，娘，放心吧！”玢姐儿答应一声，现在这竹林里到处都是人，所以她是完全不担心的，大家都在挖笋，只要不乱走就完全没有问题。
　　“娘，我乖。”玙哥儿忙举起手来表示自己会乖乖在这边不乱跑的，他也在努力挖笋，虽然挖得挺累的，手腕也酸得很，不过这种自己挣小钱钱的感觉还是很美好的，他娘可是说了这挖笋挣的小钱钱可是都归各人的，他娘不收上去，这么一想就更有动力了，小锄头挥得飞快。
　　况且挖得多了眼力也历练出来了，挖得也更快了，一打眼就能看出哪边的土包下面有没有笋，笋芽下面笋是大是小，一条竹径上大概有几根笋......
　　玙哥儿一边美好的期盼着，一边挖着冬笋，连玮哥儿来了也没注意，只一门儿心思的挖着。
　　等到年尾的分银钱的时候大家都分了不少，玙哥儿心里默默算了下他一个人大概能分个一两多的银子，这可是很多了，心里有点儿小自豪。
　　“娘，咱们家分了多少啊？”珏姐儿看她娘一进院子立马飞奔过去扒着陈氏问。
　　玙哥儿也跟着他大哥大姐动作一致地转头看着陈氏，都非常期待着。
　　“咱们家分了六两银，玮哥儿二两，玢姐儿跟珏姐儿各一两半，玙哥儿也有一两。”陈氏看着儿女们期待地眼神笑了笑道，手上动作干脆的将银子给几个孩子分了。
　　“娘，你没分？”玮哥儿一算不对，这冬笋是一家子一起挖的，没道理不给娘分，怕是娘将银子都给了他们，嘴唇抿了抿。
　　“对啊，娘我分一半给你。”玢姐儿也反应过来忙要分一半给她娘。
　　“娘我也分你一半。”珏姐儿有些犹豫道，她第一次拿这么多银子有些舍不得，不过这冬笋不是她一个人挖的，有她娘一半的功劳，是得分给娘一半的，越想越是坚定。
　　“给，娘。”玙哥儿干脆都给了陈氏，反正他刚刚也摸过银子了，留在他手上他也用不上。
　　“不用，都给你们。”陈氏摆摆手，孩子们大了，手上留些银钱也是应该的，尤其是玮哥儿读书，花用更多，手上有钱也能自个儿买了。
　　“国家有国法，家庭有家法，写字有书法，绣花有绣法，一切都应该有理有据，这冬笋虽是咱们挖的，可是没有娘帮忙背回来，咱们自己也弄不回来，这里面有娘一半的功劳，所以这是娘应得的，娘就不要推迟了，况且这银子不少，我们也花用不了多少，娘若不愿意就当是帮我们收着。”玮哥儿抿了抿唇道。
　　“好，娘给你们收着。”陈氏听着儿子这番说词是既感动又欣慰，也就不再拒绝地接过来收着了，反正这银钱也是花在孩子们身上。
　　况且也确实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正是因为有了规矩，家庭才能和睦，这氛围好了人也能过得更好，兄弟姐妹们才能抱成一团。
　　玙哥儿虽有些小遗憾，还是非常大方的将银子交给了陈氏，他现在花用不着。
　　“玙哥儿的娘都先给你收着，以后给你上学了用。”陈氏笑着收了玙哥儿的银子，转身回房找地方藏起来。
　　玮哥是大了该留着银子花用了，玢姐儿跟珏姐儿也不小了，女孩子家家的也该自己挣些私房钱了，所以陈氏这才不收了他们的银钱，玙哥儿还小得很那是完全没必要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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