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雾永远十六岁（月泉淮）

　　尝试启动指令【ctrl+u】，薛雾看着满屏黄名松了口气。

　　怕遮挡视线，她平日里屏蔽了整个界面，这系统属于阉割版，左下角没有聊天栏骚不了世界，就连任务栏也空空荡荡，唯一最实用功能就是小地图。

　　偷偷查了查声望，她发现月泉宗·血月众停留在中立2365/3600，这2365点声望约摸是这两年做厨子攒的。

　　也不知道刷到钦佩送什么知交？月泉淮吗？不太可能，最多也就给个忠诚度满值杂鱼新月卫吧。万一插手了些别的事，估计会像红衣教一样直接变仇恨。

　　老熟人见面分外尴尬。

　　在霸刀山庄时，月泉淮并未问过薛雾名字，许是不在意，一直喊师妹敷衍过去，但他对此人印象颇为深刻。

　　明明也被他捏碎过腕骨，却像没事人一样，与人谈笑风生。那么重的伤，三五日便好了，他原是想研究薛雾到底与常人有何不同，奈何时间条件都不允许……

　　“在下薛雾，自霸刀山庄一别后，深念国师当日恩情，不愿万里来渤海国只为侍奉国师。”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迟驻还是被薛雾无耻程度所震惊。背后埋汰月泉淮一套又一套，当面成了墙头草！

　　这种话，刀架在脖子上他也说不出口，偏偏身侧之人出口铿锵有力。

　　在场新月卫鸡皮疙瘩从脚底一直窜到头顶。

　　倒是小瞧了这个厨子，本以为她会吓破胆连句话都不敢说。

　　事实上，薛雾也不想主动开口，地上太凉跪不住，她不懂月泉淮还要让她跟迟驻在这跪多久，只好迎难而上。

　　伸头一刀，缩头也一刀，不如先上去讲两句好听的。

　　察觉到月泉淮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此时薛雾只能承认自己是个崽种，她不敢直视对方，并非惧怕，而是其他某些东西在心底作祟，让她不得安宁。

　　“我看你只想侍奉我这好儿子。”

　　良久，月泉淮发出嗤笑，懒洋洋开了尊口，却并未发难。

　　“薛雾全心全意仰慕国师一人，天地可鉴。”

　　她跪的比迟驻还低，额头严丝合缝贴地，给足了月泉淮面子。

　　薛雾嘴里仰慕一说，月泉淮当然不会信。

　　纵使他如今模样同十六岁时毫无差别，身体虽返老还童，周遭即便有女人也大都只敢用敬畏惧怕的目光看他。

　　而薛雾令他恍惚间回到十六岁的时候，虽然记不起来什么了，但那些狂蜂浪蝶应该也这般放肆炙热。

　　单论她这张脸，再早七十年那些姬妾里也没一个能望其项背。

　　漂亮女人于他月泉淮来说，可有可无。

　　对于他那些姬妾去向，薛雾内心有那么些好奇。毕竟月泉淮不能生这事，渤海国人皆以为是“拥月仙人”超凡脱俗不为俗世所累，而不非他生不出来。

　　亦无人敢到处嚼舌根“月泉宗宗主是否不行？”。

　　总有些人觉得月泉淮怜香惜玉，对女人优待，薛雾却不这么认为。

　　若真是如此怎舍得自家嫡系月泉泠心为其挡剑而死，可见怜什么香惜什么玉也是分人，不用抱不切实际的幻想。

　　故而薛雾揣测，那些红颜老去的姬妾，最好的结局应该也不过是被集体关在渤海国其他州府据点，眼不见心不烦给口饭养老。

　　听得薛雾此番言语。

　　比月泉淮更早发作的是月泉泠心。

　　“你这贱婢，也配肖想宗主？！”

　　月泉泠心只认一个宗主。

　　朴银花就算了，她是月泉淮大人得意弟子、赠与长澜月的爱徒，唯一一个习全了“迦楼罗斩十诀”的人，还差点同宗主成亲。

　　可这个薛雾是什么东西！？奴颜屈膝，不知廉耻！

　　一剑便能使其归西。

　　“令牌哪里来的，是银花给你的？”

　　谁也没料到月泉淮会先问这个。

　　薛雾也以为他会同月泉泠心一样，怒斥辱骂她，然后找迟驻和自己外出的茬。

　　这二人本就破裂的师徒关系经不得再生罅隙，说什么她也不能卖朴银花啊，她又不是二五仔恩将仇报！

　　就算此时月泉淮“银花”唤的亲热，并无不快。

　　“银花是谁？回国师大人，这是薛某偷来的。”

　　还好自从进了这江左大院，她就换下了那身月泉宗弟子服饰，不然就更瞒不过去了。

　　“这么说是我儿岑伤失职？”

　　遭了。

　　她飞快抬头与岑伤对视。

　　岑伤眼里满是错愕。

　　明明她会泉映千山不是吗？！这怎么可能呢！

　　“义父，她满口谎言手脚还不干净，分明……”

　　“自行领罚吧。”

　　月泉淮的话，无人敢反驳，纵然岑伤有千万个理由也只能服从。

　　这下可好，月泉淮这么一整活，岑伤得恨死她。

　　薛雾觉得人生处处充满艰难抉择，将来若岑伤报复她，也是她咎由自取。

　　在朴银花与岑伤之间，月泉淮选朴银花并不意外，薛雾只要咬死，这锅必然得岑伤背。

　　查不出她真实身份，便是无能，的确失职。

　　她会泉映千山，纯粹是她本事大。

　　迟驻在月泉淮眼皮子底下活的像个背景板，薛雾替他吸引走大半火力，她批话太多，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既然如此诚心，那你从今日起便来老夫这侍奉起居。”

　　“薛雾愿为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她戏是略微过了，可不妨碍有人就喜欢听。

　　堂堂中原武林一介少侠，阳关大道不走，奔赴千里来新月卫为奴为婢，说出去委实给人排面。

　　后厨做了这么久饭，何愁没机会毒死大半新月卫，可她真就半点没动手的意思。

　　还算是个聪明人，月泉淮看不起薛雾，心中觉得她最多也就能当个洗脚婢罢了。

　　胜在嘴甜容貌美，当个乐子，没事给新月卫武场擦地最好不过，也算全了她一片“痴心”。

　　若作下属，薛雾无用，必定被第一个拧断脖子。可如果是婢女，要求到没那么高。

　　当然更多新月卫希望薛雾还是做厨子最好，但那样不太安全。

　　“若是银花当年，也像你这般听话懂事就好了。”

　　月泉淮话语深沉耐人寻味，令在场新月卫神色各异，月泉泠心尤其脸色难堪。她付出了这么多，到头来在宗主心底还是半点比不得朴银花。

　　老人家都有这毛病，薛雾不觉奇怪，追物思人，如此而已。

　　这等盛誉，落到当年昆仑玉虚峰那些长老耳朵里只怕笑掉大牙，听话懂事同少时薛雾那可半点不沾边啊！

　　原本风雨欲来，最后悄无声息结束。

　　迟驻就这样被放过了。

　　月泉宗原本是有众多婢女，哪个大门派没端茶送水干杂活的，自打月泉淮离了垣虚宫，身边就没有闲人。

　　可这衣服得洗、床得铺、茶也要沏，拥月仙人不过是个绮丽的梦罢了，能使人三天不饿的就只有神满果。

　　现在这些杂活全归薛雾干了，李茫、古博臣从此解放，简直喜大普奔！

　　正常人谁愿意总和月泉淮带一块啊！不想活了吗？月泉泠心上等人自然除外！

　　他们这些干儿子可朝不保夕！

　　月泉泠心倒是有意亲力亲为，可她那尊贵双手是用来握剑的，与薛雾这类低贱之人不同，她若开口月泉淮定觉得这位嫡系吃错药，有辱月泉一脉。

　　只不过，薛雾这般做派，落在有心人眼里便品出了其他味道。

　　譬如说脑子不咋灵光的岑伤。

　　“迟兄，那女人对你可真用心良苦啊。”

　　身上还滴着血，不回房包扎反而跑到迟驻那呛人。

　　不仅在他，还有诸多新月卫眼中，薛雾摆出这类姿态，其实多少是有意告诉迟驻。

　　你看，为了活命对月泉淮低声下气的不止你一个，谁也不比谁高贵。

　　我骨头比你还软。

　　“为了让你心里好过，她可真是不要脸啊。你猜她在义父手下能多活几时？”

　　他义父高龄一百多岁了，薛雾但凡是正常人，便讲不出那些不知廉耻的言论。

　　得不到回应，岑伤咬牙离去。

　　难不成世上真有肤浅女人，为俊美皮相飞蛾扑火吗？！那可真是愚昧之极，月泉淮可不是好招惹的，命都搭上也不可能得偿所愿！

　　*

　　三日后，岑伤高烧不退。

　　仗着自己年轻受完刑不好好修养，站风口对其他人恶语相向。

　　有道是，福祸无门唯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

　　月泉淮得知后只轻描淡写的说:

　　熬不过去就把尸体拖去喂狗，新月卫不需要废物。

　　到底是些无用凡人，看看他月泉淮这么多年就没生过病，神满果护他一世安宁，不会有尽头。

　　薛雾倒是有些心虚，她记得岑伤日后还要去少林作妖，若现在就病死了……

　　难道要她顶替岑伤干反派的活吗？

　　这可不行！

　　在新月卫武场擦了三天地刚收工，月泉淮也未吩咐她接下来干点啥，正好有空，她就偷偷摸摸给岑伤煮了碗伤寒药。

　　哪知她前脚踏进岑伤房门给人灌药，后脚月泉淮就背着手进来了。

　　还是那么神出鬼没。

　　也难怪月泉泠心在蔷薇列岛摸不清自家老大究竟在哪。

　　薛雾望着月泉淮刘海间那缕白发，心下给他起了个外号“漂亮臭鼬精”。

　　可明面上该怎么称呼对方好呢？她将空药碗藏在身后，生怕被怀疑投毒，但还是引来月泉淮侧眸探究。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月泉淮会这个时候来看他干儿子！？薛雾眼泪水都快夹不住辽。

　　朦胧中岑伤似乎看到眼前有位女子，身姿像极了母亲楚腰。只是每次他想讨母亲欢心夸她腰美，都只会惹得其潸然泪下。

　　烧糊涂了的岑伤嫌场面不够乱，伸手去拉薛雾，口中发出的呓语异常清晰。

　　他喃喃道：“娘亲……”

　　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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