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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闯还真的是搞来了监控录像。
据他自己说是用了几包烟的代价，从大楼保安室那里查到了监控，用自己的照相机对着屏幕录了几段。
画面上宋青松和他的“侄儿”快速离开了办公楼，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这显然没有任何帮助，但是老金还是非常感谢张闯的。他的这种能用几包烟就搞来监控录像的能力，老金是绝对没有的。这也是为什么面对张闯这样的年轻人，老金会感觉到既欣赏，也有压力。
反正也没有工作了，老金想趁机休息休息。这是自己第一次失业。这种感觉还是挺有意思的：没有了各种任务，没有了收入，有了完全的自由，这些奇妙的东西都聚集在同一个时间段，自己好像还不曾经历过。
老金的好奇心涌上来了，他准备好好体会一下“失业”的感觉。
正在盘算的时候，电话响了。海豹网的老王。
老王和老金平时交流并不多，他主动直接打电话过来，老金心里还是有点儿犯嘀咕。
“今天找地方见一面。”老王没多说别的，“就你一个人来。回头我把地址给你。”
老金心里觉得很奇怪，但是也没多想，也没多问，他的性格就是这样，软绵绵的。放下电话一会儿短信过来了，荷花市场旁边的一个茶楼。
北京城内水系并不多，后海是人工挖出来的一个湖，过去是京杭大运河到北京城内的终点站。估计以前这里有一个专门卖荷花的地方，现在已经环湖全是酒肆餐馆和一些深宅大院，就只剩下这么个显得完全不搭界的名字，给人一些遐想。
老王发来的茶楼很不好找，远远的还被一片垂柳给遮住了不少，老北京式的四合院，灰突突的墙配上红门，只是按照老规矩，这个门的规制非常谦卑，半开间宽度，旁边墙上挂了个小牌子“凤来兮”。
就是这个招牌也是小到若不是驻足定睛，就肯定会错过。而且牌子上只有这三个字，显得很不情愿去当一块招牌。但是这三个字是典型文征明的楷体，工整之下带着筋骨。越是这样的地方，意味着越有文章。
推开门，是照壁，往左手一转，一个精致的露天花园跳脱出来。老金感觉好像是闯入了一个私家庭院。正在犹疑之间，一位小姑娘轻手轻脚快步走向前来。
小姑娘面容姣好，穿着一袭中式斜襟，淡到看不出的粉。比起这几年越来越热的中式服装，简直就是路边摊上的挂历和宋人花鸟的区别。
老金报了老王的名字，小姑娘微微一笑，低声说“这边请。”
老金本来打算好好欣赏一下这个院子，结果小姑娘脚步轻快，一会儿就把老金带到了靠近角落的一个房间，轻轻推开门，跟里面打了声招呼，然后对老金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个房间很是素雅，白墙上挂了一把古琴，条几上放了一个瘦雅的梅瓶，经典的天青色配上一支枯枝腊梅。
“来。”老王招呼道。
不仅老金一个人，老王也是一个人，看来今天会有猛料。
老金坐定，老王给他到上了一杯茶。没等老金开喝，老王身子往前欠了欠，低声说道：“基本搞明白了。”
老王在体制内的媒体工作过很多年，职位非常高，是教授级别，虽然老金很难理解为什么新闻记者可以用一个学术职位来评定。
老王年轻的时候就不安分，在关键时期过于积极，仕途基本停滞了。但是他的业务能力极强，在体制内的职务级别还是升到了很高。但是几年前，他突然离职了，选择进入完全市场化的媒体海豹网。
对外来说，他的这个选择从两个角度都有点儿惊世骇俗的味道。
一方面从体制内，他这个级别的人物只要划划水，就可以从很高的位置上退休，享受相当不错的福利待遇，这些都是体制内很多从业者要奋斗一辈子的，离职之后这些全都归零。据说他退掉了石景山的一套200平米福利房，当时市场价已经接近800多万。
但是从另一方面，海豹网本来主业并不是做新闻的，老板突然花巨资开始筹建新闻网站，一切从零开始，架不住高科技企业本来就有实力，老王据说是被挖过去的，直接和整个集团创始人谈的面试，工资100万左右，但是给了相当多的期权。
也正因为如此，老王基本上是体制内和市场化两个圈子里都非常核心的人物。他给老金打探消息，显然这件事儿也够了分量。
“到天了。”老王低声说。
老金惊讶到放下了茶杯。
“当时除了内参，只有你进去了，也只有你们发文了。这件事情又闹得很大，上面突然发现你的文章跟底下会报上来的内容不一致，发了很大的脾气。省政法委书记亲自到北京解释。”
“然后呢？”
“在正式被接见之前，大家都不知道这件事儿会怎么定义。政治压力社会压力都非常大，估计是因为这个原因你被开除了，算是你们杂志社想缓解压力的一种办法吧。”
“那现在缓解了？”
“又出了一个大转弯。中央工作组也是前两天回来的，带回来不少一手信息，基本上和你的报道是映证的。所以上面的态度非常坚决，要求当地深刻检讨，即刻改正！”
“我靠。”
“估计过两天媒体上也要开始有跟进动作了，而且接下来还会有一系列政策改变。”
老金感觉自己需要喘口气。
说实话，在走进这间房间之前，他甚至盘算着要离开这个行业了，而现在，他心跳的厉害，头也有点儿晕，脑子里突然又跳出来了那句“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
“但是你最近相当一段时间别再去当地了。”老王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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