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是个高危职业

　　漠北是一个只进不出的地方，被烛龙庇佑的边塞质朴而热情，没有人不会爱上这座在沙漠冰雪里盛开的花，翩翩起舞的沙漠蝴蝶。
　　九辋镇，边陲的一所小镇，不过作为地处冲眼的它往往是中枢要道，被称为——烛龙之眼。
　　琳琅满目的商品排满了九辋的商道，西域的琉璃器，中原的小糕点，还有——某只自称见过大世面的土著龙。
　　烛龙心情很好，在市集里逛来逛去，光蛾在她身旁飞舞，就差那条尾巴疯狂摇动了。
　　“师……师尊……”明禅怯怯的扯了一下苏桓的袖子，“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人在看我们”
　　苏桓有点头疼的按了下眉头，他不是很懂这只蠢龙为什么要在这里逗留这么久，毕竟他怕晚了一步，就错过了:“青璃没有实体，目前你看到的是她的灵体。烛龙作为光的象征，灵力外泄便出现了光蛾，这些蛾子在塞北被称为琉璃蛾。被称为烛龙的象征……”
　　苏桓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声奶音的叫唤。
　　“娘亲！”扎着两个羊角辫的粉衣姑娘拉着一个身着鹅黄衣服绣银丝的女子，她身边飞舞着些许琉璃蛾，指着青璃，语气里带着点好奇，“那个姐姐身旁也有琉璃蛾！”
　　青璃转回身来，刚想摇摇自己的尾巴却突然愣在了那里。她痴呆呆的看着作为人妇的女子。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青璃张开了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最后她又咧开嘴笑了，蹲下身来看着那女孩:“你很喜欢这些小蛾子”
　　“嗯嗯！娘亲说这是塞北被烛龙眷顾的证明！我也像娘亲一样被琉璃蛾缠着。”姑娘脸上是不问世事的单纯和对美好事物的向往。
　　姑娘身旁的妇女浅笑着拿着手帕擦了擦女孩脏兮兮的手，对着青璃低声致歉。
　　青璃不由来的苦笑了一下。
　　“会的，琉璃蛾会庇佑与你的，小家伙。”
　　“为什么不相认。”待母女二人走远后，苏桓不禁问到，他可以感受到青璃的悲伤而青璃选择了独自难过。
　　“琉璃蛾之所以会成为我象征，是因为那年我给她了一只琉璃蛾。当时我想的很简单，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那是我的爱人。
　　但后来我才发现，我错了。这不是什么荣耀，而是枷锁。”
　　不懂爱的烛龙经历了千百年的迷茫找到了自以为的归宿，任性而自傲的印下自己的印记。却不想人生不过百年，她让那个姑娘守了百年的活寡，让他人无止尽的等待。
　　明禅想说些什么，但他却开不了口。他没资格开口，他突然想问问自己的师尊，修道之人所追求的大道到底是什么。可是当他看向自己的师尊时，他的师尊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的看着烛龙，眼里晦暗不明。
　　那不是他记忆里的烛龙。
　　赤发的烛龙，手里拿着吞天赤蟒的尖牙，朝着离去母亲的肚子笑着，笑的痴傻，爱的疯狂。
　　“你会回来的，你会回来的，我知道，我知道的。”血泪浸透了逝去者的衣衫，她跪在荒城里化身为魔。
　　“喂。”银发的烛龙打断了苏桓的思绪，“没事吧？怎么整得和看见厉鬼一样不对，你们道士还怕鬼嘛？”
　　眼前的烛龙，倒是通达的不像话。
　　到底要经历什么，才能让心智坚毅透彻的神兽癫狂成那个样子
　　同样的，那人究竟遭遇了什么，才会重瞳染血
　　“清醒一点。”青璃拍了一下苏桓的肩，指着西边的小巷子说，“看见那了没有？我有感觉到祥瑞之气。”
　　怎么会苏桓愣了几秒，迅速反应了回来，不可能的。但是他还是朝那走去。
　　明禅刚想跟过去，却被青璃一把拦住:“他们的事，他们自己解决。至于你……别瞎凑热闹。走走走，陪我去看看那个摊子。”
　　不可能的，他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不可能的，他记得的，那个依偎在死去的狼女身旁的孩子。临死前的狼女将孩子推到了他的面前。
　　“求求你……”她祈求着。
　　他接过了那个孩子，将他带到了一家中原的小村落里，希望他能好好活着。就算不曾像其他重瞳者一般留名与汗青，好歹可以平安一辈子。
　　然而整整两世，他不是成魔就是将这天地搅得天翻地覆。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苏桓静静的看着躺在血泊里的小小少年，没有出声。
　　他只是轻轻得将那个少年抱起，全然不顾被血污弄脏的衣衫。
　　抱歉，我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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