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反派他非我不可

　　倚在一旁小憩的楚妍睁开眼，看向沐阳：“你醒了？”

　　沐阳在同她对视的前一秒移开了视线，垂首看向水池的水面。

　　泛着涟漪的水面并不平静，也遮掩住了他的倒影里，迷茫的双眼。

　　楚妍以为他是刚刚苏醒的身体不适，她踩进水池里，红色的裙摆散开，像一圈圈漾开的海藻。

　　她走近他，弯下腰用掌心抵住他额头，试着温度。

　　却被他抬手按住后颈，变成额头相抵，呼吸可闻。

　　她眨眨眼，看着他近在眼前的双眼，那丝熟悉的光亮让她明了他的意图，微微脸红后，心底不悦。

　　又要吻她。

　　这家伙到底懂不懂不娶何撩啊？

　　她还没想好要作何反应，他的唇擦着她的脸庞移开，随即松开她，视线转到一旁。

　　楚妍小小地慌了一下，又回忆一遍沐阳先前的神色，心里打鼓，刚刚应该不是她自作多情吧？

　　她倒不是想亲他，只是自己如果想错了，那还是有点丢撵。

　　她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抬头假装欣赏月色：“这灵树的生命能量还挺好用的。”

　　沐阳不搭话。

　　楚妍竖着耳朵听身后的动静，几乎要恼羞成怒，这人感觉不到气氛尴尬的嘛？

　　好吧……他能感觉到才是有鬼了。

　　她飞速把自己的心态调整好，索性又回到自己先前小憩的位置去，倚着池边磕起坚果来。

　　却忽然听见沐阳问道：“你对永生怎么看？”

　　楚妍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十分平淡地道：“不怎么看。”

　　“如果让你永生呢？”

　　“不要。”

　　她的话硬邦邦的，就连沐阳都能感觉到她的不开心，却找不到这两句话让她不悦的缘由，于是沉默。

　　事实上，先前楚妍并没有理解错，那一瞬间，他确实打算亲吻她。

　　他知道，亲吻是人类用来表达亲密关系的一种方式。

　　从前，他对这样的表达没有什么兴趣，但是面对她，他理解了这样的心情。

　　当你喜爱的人在你面前，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你，脸上的神情或是依恋，或是愤怒，你总会有种想要亲吻她的冲动。

　　而亲吻的感觉，并不让人讨厌。

　　是的，喜爱的人，沐阳一直是这样定义他对楚妍的看法的。

　　可刚刚那一刻，他想要亲吻她的时候，却像是迫切地想要证明什么。

　　但是他的心跳得太快，快到他觉得自己或许是受了什么闻所未闻的伤。

　　他皱着眉，注视着倚在一旁的楚妍，却又在她看过来的前一刻移开视线。

　　楚妍觉得手里的坚果也没了滋味，问他：“你有没有什么事想跟我说的？”

　　沐阳还未接话，远处的夜幕中传来剧烈的轰隆声，随即是战舰爆炸的巨大声响，天边一片光亮，像是燃放了一簇巨大的烟花。

　　楚妍头都没回，手指在电子显示屏上点了下，冲沐阳解释：“没事，炸的不是咱们的战舰。”

　　说着又低头继续磕坚果。

　　沐阳：“……”

　　这副淡定到极点的样子，就算是他，也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你的身体恢复好了吗？”楚妍问。

　　沐阳抬头看了眼灵树几欲遮天的伞盖，轻声道：“好了，我们先离开这里。”

　　楚妍的身子微不可查地僵了一下，似乎并没有想到他的答案，她双眼直直地看着沐阳，眸子中溢出一丝光亮：“你确定我们现在离开？”

　　她的目光就像是一片死寂里重新燃起了希望。

　　“走吧。”沐阳起身，轻轻牵住楚妍的手，“这里，是我诞生的地方。”

　　楚妍笑了：“我以为你不打算告诉我。”

　　“你体内有灵月的灵力，应该早就能感受到了吧。”他说着。

　　灵树同其他的灵兽不一样，它自诞生起，便没有离开过这座星球，固执得像是个抱着壳不肯松开的蜗牛。

　　他们走出灵树根系不远，还未完全脱离灵树的覆盖范围，便已经见到了驻守在前方密密麻麻的军队。

　　安特联邦，卡伦联邦，沙阳帝国，三大阵营的人都在此处。

　　站在最前方的人是许昭。

　　楚妍轻轻拂开沐阳的手：“看来我们今天走不了了呢。”

　　“我们出得去。”

　　他的话语十分平淡，却没有人会不相信，这个世界上，又有谁能拦住沐阳和楚妍的去路呢？

　　“可是除了我们，这里还有多木星的人，还有我母亲，还有小星星啊。”楚妍看着他，忽然笑了，“而且，你也不想我离开不是吗？”

　　沐阳侧头看向她，眸光晦涩难明。

　　楚妍的眼睛里没有什么震惊，她只是轻轻地拍了拍沐阳的手背，像是曾经守护那名小奴隶那样，上前两步，让他站在自己的身后。

　　自从和同为国师的穿书者相见的那一天，她就渐渐明白了很多事。

　　比如以沐阳的强大，为什么会在救华绮回来后伤的那么重。

　　比如自己明明只是继承了不完全的灵月之力，面对吞噬了灵虎的许昭却觉得十分轻松地能够碾压。

　　比如那名国师为什么对自己那样忌惮，以合作之名来扰乱她的心神，却又丝毫不敢激怒她。

　　因为她现在比谁都要强大。

　　所以沐阳会受重伤，所以灵树在她的镇压下臣服，所以沐阳醒来后，眼前这三个联邦的人会在这里等她。

　　因为所有人都希望她留在这里。

　　只是有些人是希望掌控她身体里的力量，而沐阳，他是亲手把力量交给她的人。

　　他厌倦了这样漫长而无趣的生命吧？

　　所以他选择了消弭在这个世界上，选择了自己来继承他的力量，他的生命，他的责任。

　　这是他的恩赐，却是对她的残忍。

　　她并非不愿意继承他的使命，去爱、去维护这个世界。

　　他终究不明白，她只是不想面对他的死亡。

　　她觉得很累了。

　　也不想再试图改变。

　　如果这是他希望的，她便做。

　　她可以为了他，接受他的离去，也可以为了他，站在他身前再保护他一次。

　　她站在他身前，面对着敌对势力的千军万马，脖颈修长，身姿挺拔。

　　可是看上去却无比孤单。

　　世界那么大，她身边没有一个人同她并肩。

　　有人上前两步，缓慢却坚定地握住她的手，语气一如先前：“我们出得去。”

　　楚妍忽然觉得很想哭。

　　这人，这是算跟她告别前最后的温柔吗？

　　她试图甩开他的手，他却攥得更紧。

　　楚妍直挣到快没力气，却还是没能成功，于是索性不去管。

　　她用另一只手指了指对面最前方的许昭，昂起下巴：“你，单挑吗？”

　　许昭的视线自两人紧握的双手上移开，慢慢落在楚妍的脸上，十分平静道：“我不是你的对手。”

　　“那叫你身后那个神棍国师来啊！”

　　许昭沉默片刻：“他是我的老师。”

　　好啊，真棒，楚妍都想替那位神棍鼓个掌。

　　“上次他来找我扯了一通，说要跟我合作，这次呢？你们在这儿堵着我想做什么？”

　　想觊觎她体内那份力量，似乎还不到时候吧。

　　“这个世界的能量总量是恒定不变的。”许昭说着，“所以能量只能从一件事物转移到另一件事物，而不会凭空产生和消失。”

　　楚妍：“？”
　　这么严肃的时刻，我不是来听你给我讲什么能量守恒定律的，而且我初中就学过了谢谢。

　　“然而这个世界的能量转移并不是没有条件的，它遵循着一定的规则和铁律——或许你们称之为公理。”

　　“所以呢，再讲下去，我们是不是该讨论熵值和san值了？”

　　“公理并不是不可改变的，一切起源于世界之心，它在这世界诞生的一刻便已经存在了，主宰着这世间的一切规则，它规定了生、老、病、死，也制定了强弱之分，种族之别，它是一切血腥和死亡的根源。”

　　楚妍忽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

　　许昭继续道：“不知什么时候起，那世界之心开始有了意识，甚至开始将自己伪装成一个生命，后来它自最耀眼的恒星中走出，给了自己一个名字，但是那个名字并不为人所知，世人习惯于称之为，阳兽。”

　　楚妍看着许昭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和带着怜悯的复杂眼神，终于知道此刻的状况。

　　沐阳所拥有的世界之心，就是这个世界规则的束缚，无情又邪恶的反派，而许昭作为主角则代表正义，打破桎梏。

　　正义必将战胜邪恶，就像奥特曼总会打败怪兽。

　　而她呢？误入的路人？

　　许昭抬头看向灵树的树冠，沉默了许久，幽幽叹了口气：“世界之心，他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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