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呢喃

　　时喃坐进车里的时候，厉许之脸上仍然没有什么表情。
　　她轻声问：“你怎么来啦？”

　　厉许之启动车子，又侧身帮她系上安全带，“来接你。”

　　时喃噢了一声，想起对方昨天晚上好像的确只是说了来接她，没说在哪接。
　　想到这，时喃不禁偏头看了厉许之一眼。

　　嗯，好像又帅了一些。

　　车子驶入主干道，在红灯路口停下。
　　厉许之抬起食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说，“桃花不错。”

　　他眼睛直视前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仿佛只是在和自己讨论天气。
　　但是僵直的唇线却出卖了他。

　　时喃没说话，突然吸着鼻子在车里嗅来嗅去。
　　厉许之敲击方向盘的食指停下，转头看时喃，“你在闻什么？”

　　时喃一直嗅到厉许之面前，鼻尖贴着对方的，笑了一下，说，“车里有醋吗？怎么这么酸？”
　　厉许之眯了一下眼睛，捉住时喃的下巴就打算亲上去——

　　“嘟嘟！”
　　排在后面的车按响了喇叭，已经是绿灯了。

　　厉许之松开时喃，坐正后放下手刹，“回去再收拾你。”
　　调戏成功的小兔子窝在座位里龇牙笑，时不时还哼两句最近听的歌。

　　车子上高速不久后在服务区停下。
　　厉许之拿着手机下车，“我去买点东西，你要吃什么？”
　　时喃刚吃完午饭没多久，表示自己不饿。

　　不一会，厉许之还是提了一大袋吃的回来，里面都是上次时喃买过的。
　　时喃一个个拿出来看，晃了晃一袋话梅，“这个不好吃。”

　　厉许之刚打开一罐红牛，他喝了一口，问：“那上次怎么买那么多？”
　　时喃眼睛往上瞟，思考了一会，“我任性。”

　　其实是因为那天被厉许之凶了，自己只想吃东西，没仔细看就随便挑了，没想到光话梅就拿了三包。
　　厉许之低笑，红牛已经几口喝完，他把易拉罐扔进垃圾袋里准备开车——
　　驾驶位的车窗玻璃突然被敲了几下。

　　厉许之把车窗摇下，露出一张女孩的脸。
　　对方带着鸭舌帽，看上去是便利店的员工。

　　女生看见时喃好似愣了一下，又马上把手上抱着的袋子递给厉许之。
　　她看起来有些害羞，脸上甚至有一抹红晕，“这些是送给你吃的。”

　　不等厉许之说话，女生又问：“可以加个微信吗？”
　　说着，女生就把已经打开到微信扫码界面的手机递了进来。

　　“好像不能。”
　　一直没出声的时喃突然说话，脸上带笑，又指了指挡风玻璃下的陶瓷娃娃，“他有女朋友了。”

　　之后女生说声抱歉就离开了，厉许之还下车去找了她。

　　时喃一直到车子重新驶入高速才说话。
　　她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瞥了厉许之一眼又看向窗外，“你刚下去说了什么？”

　　厉许之打转向灯驶离快车道，然后也学着时喃吸了吸鼻子，“有股醋味。”
　　小兔子脸一红，抱着抱枕转了个方向，只留个后背对着厉许之，发出了一句“哼”。

　　厉许之失笑，等周边没有什么车了才放慢一点点车速，接着轻轻揉了一下时喃的脑袋，“我去把钱还给人家。”
　　抱着抱枕的时兔子此时正在想刚才自己的举动。

　　别人宣誓主权都是直接把手竖起来展示戒指，她倒好，要指着那个傻啦吧唧的陶瓷娃娃。
　　听到厉许之的解释，她还是没有转回去，又哼了一声。

　　厉许之无奈，又说：“别人都把东西拿来了，我只能去把钱还给她了。”
　　怕时喃还是闹别扭，他又补充：“里面好像还有你喜欢吃的果冻。”

　　厉许之看见时喃果然转过身来，不禁无奈地摇摇头，自己还不如一盒果冻。
　　其实时喃也不是真因为一盒果冻才肯罢休，有台阶总是要下的嘛。

　　吃着果冻，时喃觉得刚才的一幕有些似曾相识——
　　她咬了咬塑料勺，说，“我好像和你干过同样的事。”

　　厉许之专注于车况，只略微偏头，“嗯？”
　　“被送一大袋零食，然后给人家钱。”
　　说完，时喃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和厉许之居然还有这么一个共同点。

　　可是厉许之却没和时喃一样，他只是嗯了一声，就没在说话。
　　小兔子不乐意了，“你就这个反应？”

　　厉许之轻踩油门完成了一次超车，语气平淡地说：“我知道。”
　　这次轮到时喃，“嗯？”

　　“在操场，任南，我看见了。”他仍是紧绷着脸。
　　时喃眨眨眼睛，又吃了一口果冻，“你那时候就认识我了？”

　　她一下子紧张起来，坐直身子，“我好像一直没问你，什么时候......咳咳，喜欢我的？”
　　厉许之在没车的间隙看了时喃一眼又很快收回视线，但时喃发现他的眉眼一下子柔和了下来。
　　她继续问：“你快说呀。”

　　谁知道厉许之只是笑了一声，一字一句说：“不，告，诉，你。”

　　晚上两个人又去吃了717旁边的那家烤肉。

　　吃完烤肉，即便学校就在眼前，两个人也都十分有默契的直接上车，开回出租屋。
　　因为吃烤肉沾了一身味道，一到房子里时喃就去洗了个澡。

　　她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披了件厚外套又走回去吹头发。
　　才刚打开吹风，厉许之开门走了进来。

　　时喃举着吹风对着厉许之吹了一下，“干嘛？”
　　对方也没恼，只是从她手里接过吹风，“我帮你吹。”

　　之后的一小段时间里，两个人都没说话。
　　时喃一直乖乖站着，而厉许之只是站在她身后一边揉她的头发一边对着吹。
　　当头发吹的只剩发尾还有些湿的时候，厉许之关了吹风。

　　时喃觉得他手举了那么久，肯定很酸，“辛苦你——”
　　厉许之突然俯身把头搭在她的颈窝，呼了两口气之后又轻轻在时喃的耳骨上落下一吻。

　　接着，他把手里的吹风放在洗漱台上，又双手搂住时喃的腰，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虽然两人已经不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但此时，在浴室，在氤氲的热气中，在逐渐清晰的镜子面前，她还是有些不一样的感觉。

　　厉许之把时喃转过来面对着自己，刚想要进行下一步动作——
　　“啊——”时喃突然挣脱他的怀抱，打开门跑出了浴室。
　　厉许之：“......”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厉许之一直坐在沙发上，任时喃怎么找他，都不搭腔。
　　时喃也知道自己这样实在太破坏气氛了，但是，那一瞬间，她感觉脑海中不小心跑出来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她不得不中止。

　　时喃鼓起腮帮，想要再闹一闹厉许之，发现对方拿着电脑的确在办正事。
　　她想了一下，还是没再打扰他，只是用头枕着他没有被电脑占据的大腿躺了下去。

　　快要睡着的时候，她小声咕哝了一句“12点一定要叫我起来啊”。
　　也不知道厉许之回应没有，她进入了睡梦中。

　　没过多久，时喃感觉自己突然腾空，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环境从明亮到黑暗，她又被放了下来。
　　然后额头上落下一吻——

　　“生日快乐。”
　　“喜欢你很久了。”
　　......

　　时喃再醒来的时候外面仍然很黑，从门缝能看到客厅里的灯光。

　　她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凌晨2点。
　　从□□到微信，她收到了很多祝福短信，想着这时候别人都在休息，她打算白天再回复。

　　掀开被子穿上拖鞋，她打开次卧房门，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客厅窗边的厉许之。
　　对方披着一件薄外套，正往外面看。

　　“你还没睡。”时喃揉揉眼睛，耷拉着拖鞋想走到厉许之旁边——
　　突然感觉脸上碰到了什么凉凉的东西。

　　时喃抬起右手，发现无名指处套着一个戒指。
　　戒指很素净，没有任何装饰，却仍然能看出仔细打磨后的高品质。
　　她讷讷地张口：“这是......戒指？”

　　厉许之已经走到了她身边，顺便给时喃披上了一件厚外套，“嗯。”
　　时喃把手举过头顶，对着灯光盯着戒指看了好一会。

　　半晌后，她又像突然想起什么，抓住厉许之的手举起来——
　　同一个位置有一枚同款的戒指。
　　在灯光的照射下，闪着点点光泽。

　　她握住那只手，上前一步贴着厉许之的胸口，用还没睡醒的软糯声问：“生日礼物？”
　　厉许之没有回应，牵起时喃走到餐桌前。

　　时喃这才发现桌上放了一个很大的盒子。
　　厉许之松开牵着她的手，说，“打开看看。”

　　时喃瞬间清醒过来，先看着厉许之笑了笑，而后小心翼翼的把盒盖从上面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DIY的手工小屋，时喃在微博上看见过类似的模型。

　　“等一下。”厉许之把手探到礼盒后面，两秒后，小屋亮了起来。
　　暖黄的灯光下，有布艺沙发，有三角钢琴，有精致的梳妆台，甚至还有毛茸茸的小猫。
　　所有的一切拼凑在一起，就是她梦想中的家。

　　她仔仔细细把里面又看了一遍，“你什么时候做的？”
　　做这个东西，肯定要耗费很多时间和精力，他工作已经够辛苦了。

　　厉许之握拳放在嘴前清了清嗓子，然后说：“工作累的时候，心情不好的时候，想你——”
　　“停。”时喃伸出手指堵在厉许之的嘴前。

　　虽然女孩子都喜欢听甜言蜜语，但这样的话从厉许之嘴里说出来总感觉皱巴巴的。
　　不等厉许之再说话，她踮起脚一把抱住对方，“谢谢你，我很喜欢。”

　　厉许之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生日快乐。”
　　今年，我是第一个祝你生日快乐的。

　　以后的每一年，都会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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