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我的马甲都爱我

　　空间被分割后因为整体的破坏产生了细微不可察的爆炸，一种所有人都未曾提前发觉的大爆炸。

　　视线所及被一片苍茫的白快速侵蚀，大屏幕上瑟西斯的身影逐渐模糊，呼吸间蔓延开的桃花香气浓稠到要淹没呼吸。

　　席檀在凤倾君担忧的眼神中骤然昏倒过去，再次醒来，眼前的一切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里世界各区都有专设的医院，而四楼这间，在最近几个月时间里不知道被万俟姝和闻绥几人光临了几次。

　　床头柜上含苞的百合正是最好看的状态，花瓣半拢，矜持而优雅的散发着幽幽香气。

　　席檀撑着床铺坐起身，倚靠在床头，透过窗户看着对面楼层的走廊。

　　哪怕是里世界，也会存在一些不明显的特权阶级，他所住的住院楼只看外表和对面的并没有差别，但是如果看内里，就很容易辨别差距。

　　这栋楼的窗户玻璃，都是单向的，他可以轻而易举看到对面楼层走廊落地玻璃后晒太阳的病人，而那些不时投注到这边来的目光，却并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人的好奇心是很难抑制的，例如他病房门口探头探脑的某人。

　　席檀听着门口方向发梢磨砂过门板的悉悉索索的声音，无奈的将视线从窗口收回，落在门口方向，声音浅淡：

　　“请进。”

　　门外悉索声一滞，闻绥挠着后脑勺尴尬的站直身板推开门走进病房，假正经的清咳一声，不太熟捻的打了个招呼：

　　“咳，那啥，你好，又见面了。”

　　席檀面色划过一抹怪异，看着闻绥略带害羞的神色，嘴角不明显的扯了一下。

　　“嗯，你好，有什么事情吗？或者……”席檀目光环视过四周，最后落在闻绥身上，状似疑惑的侧了侧头，拘谨似的抿唇，问道：

　　“万俟姝和……”

　　“啊！你是说万俟姝啊，他在中央区协助徐辰完成研究，要晚上才能过来看你！”

　　闻绥情绪颇为兴致勃勃的打断了席檀即将脱口而出的“凤倾君”几个字，兀自给席檀一个一个的解释：

　　“还有那个“帕西”对吧，里世界也查不出他到底在哪儿，毕竟他那种大佬咳——还有就是这次跟你一起来的另一个人……他刚从秘境里出来就消失了。”

　　闻绥越说声音越小，但并不影响他用声音继续传达出一种旺盛的好奇心。

　　他好奇的打量着席檀，要不是上次他就和席檀见过面了，且知道的内情是现在一堆人里最多的，还真轮不到他在这里等着眼前的人苏醒。

　　而且要不是怕吓到席檀，里世界各区，怕不是都会分出一些人在这边守着，以期得到最新消息。

　　柳付英柳大区长，这会估计早就不要脸皮的占据病床前最近距离的观察位了。

　　闻绥这样想着，脚一步一蹭的移到了床头边位置，眼疾手快的一屁股坐在床头的凳子上，然后抬头没有意义的傻笑了一下。

　　席檀如果不是之前披着万俟姝的马甲和闻绥相处过一段时间，知道他取向正常，就按闻绥这短短一会儿又是害羞又是殷勤解释，还要凑近自己身边坐下来的状态。

　　都该毛骨悚然一下，怀疑闻绥是不是看上自己了。

　　这傻了傻乐的状态，真的让人心里发颤，不是看上了，就是有什么其他小打算，总归肯定是在图谋什么东西，但是又不好意思明确的表现出来。

　　这才暗搓搓的，一副小心翼翼的猥琐姿态。

　　席檀耷拉下眼皮，本意是避一避闻绥“皮卡、皮卡”的眼神，但眼睑一垂，视线落在闻绥拘谨的搓来搓去的手，顿时无语的嘴角不自觉一抽。

　　“那啥……”

　　耳边正巧响起闻绥的声音，席檀挑眉，撩起眼皮看他，眼神不经意在他胸口的第二颗纽扣上定了定，随后不在意的移开。

　　不过是一个微型摄像头，没什么其他问题，按里世界那些人的警惕程度，没有摄像头才是奇怪的。

　　席檀甚至怀疑这间屋子里不止闻绥身上一个摄像头。

　　就是不知道里世界的一些人会不会介于万俟姝和帕西几人的存在，对他这个和万俟姝、帕西关系匪浅的人稍稍多警惕防备畏惧一些，不至于满屋子都是监控。

　　虽然他不介意被监控，但是并不想被当成密闭空间里的小白鼠监控。

　　人和小白鼠，还是有不小的差别的。

　　席檀没什么心情去探查屋内到底有几个摄像头或者其他东西，他还要和里世界的一些人合作，不像因为被影响的心情而把情绪表达的太明显。

　　只是最好那些小把戏后边，是他想要合作的人，如果是那些本身就被他厌烦的人在搞小把戏，席檀很难说自己会不会生气。

　　“那啥大佬，不知道能不能问你个问题……”

　　闻绥欲言又止的看着席檀。

　　“既然你这么说了……”

　　席檀眼神轻飘飘划过闻绥脸上暗搓搓期待的神色，顿了顿，自顾自拉着被子又缩回床上，背对闻绥将被子蒙在头顶，并不按闻绥想要的套路走。

　　闷闷的声音穿过被子：

　　“那就别问吧。”

　　闻绥措不及防看着他嗖一下缩回被子里，又这样说，怔愣了一瞬，随后一脸欲哭无泪的看着床上鼓起的弧度，伸着手指想要戳两下，又不敢。

　　闻绥看着被子团小半响，耷拉着头一脸丧气的离开了屋子。

　　门外几个不知道是他问完话来的，还是中间时候就来了，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瞪他。

　　“闻绥！”柳付英大步走近闻绥，巴掌啪一声拍在他后脑勺，给闻绥拍的一个趔趄，正好进入几人的包围圈。

　　“咳，柳大区长，你不能卸磨杀驴啊！我虽然没问出来，但是人明显也没排斥我啊，也没让人再对这个环境有什么排斥不是？”

　　“要是换你们几个去……”

　　他平等且暗含意味的扫视过等在门口的几位“位高权重”的人，嘴里小声的啧啧了两声。

　　柳付英脑门青筋一跳，咬牙切齿：

　　“人是没什么排斥情绪，但是你叭叭叭说一堆话，能做谈话交换条件的事你是都秃噜完了，该问的你是一句都没问出来啊你！”

　　闻绥呆头呆脑的“啊”了一声，才猛然反应过来，反手捂住自己的嘴，闭嘴了。

　　席檀在病房里隔着门不刻意去听，并不能听见外面的话，但是挡不住席檀对闻绥还算了解，对门外的情况猜了个一半一半。

　　时间一长，席檀就又睡了过去，再醒，窗外的天空已经变成橘红灿金的颜色，太阳透过云层，颜色极致的灿烂。

　　丁达尔效应下，洒落的阳光拥有了轨迹，落下的方向正好就是医院这边。

　　里世界的天空是虚幻的，任何风景都可以演变出来，席檀看着天空虽然欣赏，却并不能产生那种对大自然的一种震撼感觉，只是看了两眼，就淡淡的收回了视线。

　　门外闻绥似乎和柳付英等人谈好了什么，隔着门上的探望窗，眼神复杂的看着屋内病床上的席檀，席檀察觉他的视线，却没什么回视的心情。

　　静静平躺着，脑子里思绪流转，在各个马甲上的链接一个一个缓缓点亮，远在各处的马甲，也随着点亮的链接，视线缓缓移转，望向了席檀所在的方向。

　　席檀躺在床上，视线毫无焦距的落在病房的天花板上，半响，侧身从床头柜上摸来手机，打开切到了自己写作的系统页面。

　　刚打开页面，频频闪烁的红点就吸引力席檀的视线。

　　瑟西斯是他所有马甲里在表世界影响力最大的，席檀点开红点，看着多了许多的评论。

　　那种猜测小说任务成真的留言，无数粉丝在催促席檀快些更文，在小说下的评论区里分享自己发现的某种事实。

　　或许是瑟西斯的高调，就数他脱身的那篇文底下评论最多，而评论中一项又一项证据，仿佛在不断证实，现实里的瑟西斯，就是他们所喜爱的鲛人瑟西斯。

　　不是没人怀疑嘲讽是那些粉丝疯魔，只是，没人去理那些评论，

　　搭起高楼的评论，往往都是证实瑟西斯就是小说里那个鲛人的线索楼。

　　瑟西斯本人的特点也很明显，不似人类的歌喉，俊美的长相，更明显的，是幻化成人后瑟西斯无法发出人类的语言。

　　那是身为鲛人的瑟西斯被族群诅咒过才产生的特质。

　　也是瑟西斯逃亡途中，哪怕学会了数种语言，却唯独学不会人类语言的原因。

　　席檀一条一条的看，手指不自觉的在手机壳侧边叩打，一声又一声“哒”“哒”“哒”的声音。

　　他与马甲之间的链接，前所未有的清晰。

　　退回作者页面的同时，席檀狠狠闭上眼睛，虚幻的光在紧闭的眼前亮起，陆离的色彩从并不明显的光团逐渐融合，无数阴影在眼前无尽的虚空成型。

　　一道……

　　两道……

　　三道……

　　体型不一的身躯，虚幻的光影中走出，似乎代表着他们应征席檀的希望，从他们自己的世界，突破真实与虚假，突破时间与空间，一步步毫不犹豫的走来。

　　数不清多少道看不起面容的身影，席檀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随着医院室内白炽灯的光明而消散，只是，世界各地再次有几道身影突然出现。

　　一次性分出太多神魂，席檀脸色骤然苍白下去
　　“开始了……”

　　他半敛着眼眸，张了张干涩的唇，轻轻呼出一口浊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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