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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相闻
“你带我来这做什么?”林之异竟然把他放到了他的床上。
林之愿挣扎着想下床,却被他一只手就按了回去。
“你不是胸口疼?我给你看看。”
“不,不用了,我没那么娇气。”林之愿又准备坐起来,却听林之异冷冷道,“林之愿,我再提醒你一遍,你现在是我的奴隶,生杀予夺明白吗?你的死活,不是你自己说了算的。”
“……”
林之愿脸色刷白,他认命地躺了回去,眼睛呆呆地看着帐顶。
林之异见他安静了下来,便伸手去解他的腰带,手指不经意间碰到他身体的时候,对方便会不自主地抖一下。
他掀开他的衣襟,暗暗倒抽了一口凉气。
林之愿肤色很白,所以肩膀、胸口、肋下、腹部那些深深浅浅的伤痕便显得格外狰狞。
林之异气血上涌,该死的!他真该杀了那个人!
但是最可怖的,还是他胸口的剑伤,那里还没有完全愈合,便因为连日的体力劳动又裂开了,皮肉皱起来,从中流出了鲜红的血迹,被衣服蹭得红了一片。
这还是他的杰作……
他拿指背轻轻碰了一下那伤口,引得这具身体一阵轻颤。
他立刻蜷起手指,收回了手。
林之愿太瘦了,两边锁骨突出,形状精致,胸膛倒是稍微厚实点,到了腹部,线条又收紧了,精瘦的腰肢看起来轻易就能握住。
林之异咽了咽喉咙,觉得心口火辣辣的。
突然,林之愿疑惑的看了过来,眼里充满不解。
林之异眼神闪躲了一下,勉强稳住心神,沉声道:“林之愿,以后别把自己搞得惨兮兮的,要是有人为难你,尽管来找我,别让我再发现你身上又有什么奇怪的伤!”
他越想越愤怒——柴房那个仆役扒他的衣服要干什么,林之愿不明白,他可是清楚得很!要是这人不清不楚地被……
“怎么,我连自己的身体也不能做主吗?”林之愿看着别处,低声道。
林之异一把将他的脸掰了过来,不假思索地道:“你是我的,你的身体也是我的!”
林之愿瞳孔放大,有些惊异地看着他。
林之异回过味来,也自觉这话有些毛病,他又补充道:“你不养好身体,怎么伺/候我?”
“伺/候你?”林之愿皱眉道。
“对,从今天开始,你要贴身伺/候我,晚上就睡在那里。”他一扬下巴,林之愿看过去,卧室里侧还有一道门,里面是一小间起居室,是专门为贴身侍者准备的,但林之异一向喜欢清静,所以那里一直空着。
“这、我……我不会伺/候人。”林之愿有些无措道。
林之异哪里是需要人伺/候,他分明是想把自己放在眼皮子底下,好随时随地、变着法的整治吧!
没想到林之异竟勾起唇角一笑,“没关系,我教你。”
“……”林之愿的心颤了颤,这人,明明冷得跟什么似的,但是偶尔一笑起来,就让人没办法移开目光——这可真是要命。
林之异从床头拿出一瓶伤药来,轻轻洒在他的伤口处,然后拿出一卷白纱来帮他包扎。他动作很利落,下手却很轻,绕着他肩膀缠了几圈纱布后,弯下腰认真地打着结。
林之异的脸离他很近,甚至近到呼吸相闻,林之愿便微微侧着脑袋躲着。
他长长的头发垂下来,有几缕发丝落在他胸膛上,随着他的动作来回划动,让人心痒难耐。
林之愿见他不注意,便伸手将那些发丝夹在指尖,轻轻挪开,然后迎面就对上了林之异平静的目光。
双方都有一时的愣怔。
谁也没有别开眼。
窗外涌进一股清凉的风,将林之异长长的发丝吹到了他的脸上,使他不得不闭起眼睛。
再次睁开,林之异正拿起剪刀,将多余的纱布剪断——仿佛方才的那一瞬间,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房间里静悄悄的,静谧的空气缓缓流动,让人有些贪恋这短暂的、平静的时刻。
“你在这躺着别乱动,我回来之前,哪里也不许去。”
林之异利落地将床上收拾了一下,便要出门,瞥见林之愿欲言又止的样子,皱着眉头道:“你想说什么?”
“我,我还没吃早饭……”恰巧这时候,他的肚子很应景地咕咕叫了几下。
“等着。”林之异心里有些好笑,也有些微微的难受。
他走到门口,突然回过头突兀地问了一句:
“那个仆役,你想为他求情?”
“没有,我只是不想看你杀人。”
林之异没说什么,转身出了门,嘴角却噙了一丝浅笑,估计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吧。
守在他门口的两个兵士看他含着笑出来,见了鬼一样偷偷对视了一眼,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一上午的功夫,今早柴房发生的事便传遍了林府。
照理说,宋坚这厮打了大少爷,应该正是顺了二少爷的心才对,可为什么会落得这个下场呢?据说他被二少爷打得半死,到现在都没清醒过来。
吴管家已经叫他的家人来将他接走了,但同时发布了一份通告,今后,整个渠安城,恐怕再也没有他安生之地。
有人说,宋坚作恶多端,许是别的什么地方得罪了二少爷,罪有应得。
也有人说,两位少爷之前的关系毕竟还好,也许还有些情分在呢?
但流传最广、也最令人信服的版本还是:身居高位的大人物,一般都讨厌别人动自己的东西,如今二少爷将大少爷看得那样紧,肯定是觉得——自己的奴仆,自己动得,别人是万万动不得的。
所以,那些蠢蠢欲动、想要找林之愿落井下石的人,从此也就销声匿迹了。
“吃啊。”林之异坐在饭桌旁,盯着林之愿。
“我吃不下了。”所谓乐极生悲,讲的就是林之愿了。
自从被林之异带回来那天,问他要了一顿早饭以后,之后的每一顿饭,两人都是在一起吃的。林之异每次吃完,都要盯着他,要他把一桌子的菜全都吃掉,还美其名曰不能浪费粮食,然后第二天又会让人准备很多的饭菜……
“吃不下也要吃,府里还有很多事要做,你这个身板怎么替我干活?”林之异板着脸道。
林之愿艰难地咽下一口饭,苦着脸道,“我真的吃不下了,有什么活,我现在就去做吧。”
林之异当天就派人把隔间收拾了出来,他这几天就躺在那养伤,什么也没干,所以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但他宁愿出去干点什么,再这么下去,他怕不是要被活活撑死——林之异整人的花样,可真是越来越多了。
“行了,”林之异看他这两天脸色也渐渐缓过来了,便不再逼他,“我要出去一趟,你就在这呆着,哪里也不许去。”
“……”
林之异前脚刚走,府里就来了一位贵客,正是渠安城李大人的公子、林之愿曾经的好友——李睿成。
他此次上门,竟是来找林之愿的,这倒让吴管家刮目相看。
林之愿的事,前段时间在渠安城闹得那是沸沸扬扬,但凡从前与他有些交往的,生怕因他的关系惹上林家二少爷——林府真正的主人——林大将军这个大麻烦,都对他避如蛇蝎,哪里还有凑上来的?
看来这位李公子与大少爷,竟是交情匪浅。
于是,他便差人去问林之愿的意思。
林之愿正被困得憋闷,自是欣然前往,且不说这个李睿成要找他干什么,至少能出去透透气,走动走动不是。
李睿成要求单独跟他谈谈,吴管家便带上门出去了,林之愿见他神色有些焦虑,便主动开口问道:“李兄找我,是有什么要事吗?”
“林兄,你如今……唉,要看开啊!”李睿成面露难色。
“多谢李兄费心。”林之愿等着他的下文,果然——
“林兄啊,如今令弟势大,就算是我父亲,也奈何他不得,不然我怎么能让他这般对你,”李睿成痛心疾首道,“当初你将家业交给他的时候,我就劝过你,要三思,这不,他变中山之狼,你反受其害。”
“是我想得太简单了。”林之愿苦笑道。
“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将你救出去的,”李睿成忽然凑近他,“不过,那件事……你可对他讲了?”
“什么事?”
“就是七年前……那件事,林兄最好不要再提,不然,若是他找上我,”他打量着林之愿的神色,压低声音道,“我可就没有余力来救你了!”
林之愿疑惑地皱了皱眉,到底什么事?找上他……难道眼前这位,也跟林之愿原身合谋害过林之异?
不过无所谓,都是过去的事了。
“我不会对他讲的,你放心吧。”
“林兄,你可要说到做到啊,”李睿成见他神色有异,急得上前抓住了他的肩膀,“只要一有机会,我便设法将你救出去,你可千万……”
“吱呀——”厅堂的大门被人推开,刺眼的阳光一下涌了进来,逆着光走进来一个人,正是去而复返的林之异!
厅堂中的两人心里都咯噔了一下。李睿成怕的是林之异听到了刚才的对话,会对他猜疑,而林之愿想的是,林之异走之前说过,让他待在房间里,哪也不许去……
这下,可麻烦了。
“李公子还有什么事吗,要不要留下来吃个便饭?”话虽客气,那声音却冷得像是从冰窟里发出来的。
“哦,不打扰了林将军,我没什么要紧事,就先告辞了。”李睿成对他作了个揖,便连忙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随后,林之异便关上了门,厅堂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林之愿看着他的动作,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林之异缓步朝他走过来,“什么事情不要我知道,嗯?”
“没,没什么事情。”
林之愿不自觉地向后退去,林之异剑眉蹙着,眼含冰霜,神情冰冷,在这门窗四闭、阴暗幽寂的空间里显得有些可怕。
“没什么事情,那你怎么答应了,是想隐瞒我什么?”
“真的、没什么……我不知道……”林之愿后退,后背撞上了粗壮的柱子,紧接着,林之异两步便跟了过来,伸手将他堵在身体和柱子之间,低头盯紧了他。
林之愿感觉脊背发凉,他想起了那天,就在这里,他惹恼了他,林之异对他拔剑相向,下手毫不犹豫……
“回答我!”林之异陡然拔高了音量,手指捏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抬了起来,迫使他看着他。
李睿成打着什么算盘,他大概能猜出个七七八八,当年,林之愿百般欺辱他,李睿成与他狼狈为奸,不知出了多少馊主意。
等他腾出手来,自然会给他点苦头尝尝,但他气的是,林之愿竟想着跟别的男人一起欺骗他!
“我真的不知道,一直是他自说自话。”
“哼,”林之异却根本不信,“你不说,别以为我没听见,你不是还要和他鸳鸯成对,双宿双飞吗!”
林之愿竟然跟别的男人密谋逃跑,这个认知更是让他怒不可遏!
“什么?”
“没想到,你不仅勾引女人,连男人也不放过,不然他怎么那么上赶着要带你走,你是不是在他面前摇尾乞怜、搔首弄姿,或者干脆张……”
“啪!”
见他越说越离谱,林之愿气得心肝发颤,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忍得了这种羞辱,于是他想也没想便抡了一耳光上去。
但他也没想到,这一耳光真的结结实实地打在了林之异脸上,还发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他咽了咽喉咙,一时有些后怕。
果然,林之异摸了摸自己的脸,神色越发阴翳。
他知道自己被愤怒驱使,有些口不择言了,但他没想到,林之愿竟然真的敢打他!
“我……我是不会道歉的!”林之愿壮着胆子道。
他就算拼着被林之异狠揍一顿,也不能在这种事情上妥协。
林之异闻言,瞳孔微缩,捏起拳头便冲他打了过来,那拳头带着风声迅猛而至,吓得林之愿闭紧了眼。
“砰!”
耳边传来一声巨响,那拳头却是重重地砸在了他身后的柱子上。
林之愿心惊肉跳,惊恐地看着他。
“你竟敢打我。”林之异咬着牙,一字一句道。
“你出言不逊!”林之愿本想非常硬气地说出这句话,但微微颤抖的尾音却出卖了他。
林之异一把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被打的脸上,沉声道:“来,接着打,我让你打。”
林之愿死命抗拒着,手腕被他捏得生疼,但最终手掌还是被迫贴在了他的脸上。
他脸部线条凌厉,但紧贴手掌的皮肤却是温热的、柔软的,林之愿因着这真实的触感,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扩散了开来。
当他的手掌触到自己的脸,林之异才知道他的手有多凉,那凉意几乎可以通过皮肤,直达他的内心。
对方的手微微颤抖着,应该是很害怕自己才对,可是那眼神里虽然有着惧意,却依然坚定不移。
无论如何,都压不垮吗?
要怎样,这双眼里才会露出彻底的惧意、彻底的破碎、彻底的臣服?
“啊!”林之愿短促地叫了一声,林之异才发现自己将他捏痛了,他放开手,“这件事,我自会查清楚,至于你,”他俯身将嘴唇凑到他耳边,一字一句道:“你这辈子,都别想逃出我的手心!”
林之异狠狠瞪了他一眼,抽身而去,林之愿留在原地,脱力一般滑坐在地上,才发现自己已是大汗淋漓。
他眼神定定看着他离去的地方,随即苦笑了一下,将手肘撑在膝盖上,抬手捂住了眼睛。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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