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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华丽退场
这场低烧断断续续的持续了三天,他们一起每天喝粥和喝汤,只因为舒翼真的只会用电饭煲,他没胃口浑身无力,舒翼就一直用着保温功能,看着他软绵绵的窝着也跟着难受。
炎彬让她把考研的书拿到卧室看,有不会的就问他,他说自己虽然是发烧身上没力气脑子却还是好的,这倔强的样子让舒翼蹙起了眉头,怕是只有他这一个丈夫会在自己生病的时候这么说了吧。
其实在他上班的时候她有认真的复习,她的另一半这么优秀,不努力趁着年轻再争取一把以后会后悔的,但这一天她没有同意炎彬的提议,告诉他自己只想坐在他旁边好好地陪陪他,岁月静好能属于他们多久,她的炎彬是否会因为疾病离她远去。
小腹异样的坠痛让她陡然一惊,裤子被鲜血沾湿,他顾不上头晕目眩一跃而起,这时候他忘记了自己是一名医生,只知道抱着她往医院赶,这血流如此的汹涌,不是生理期,倒像是流产。
妇产科医生最终的诊断结果让夫妻俩都陷入了沉默,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悄无声息的来,也这样悄无声息的走了,舒翼似乎根本没有当母亲的感觉,却也在听说自己曾经怀孕的时候呆若木鸡。
“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她最终以这样的话结束了今天的感触,她知道他有多么想做一个父亲,也知道自己也许短期内不能满足他的愿望。
“翼儿,对不起,我不知道,是我没有照顾好你。”这一年他还不到三十岁,却失去了一个还没成型的孩子,工作上的不顺畅、三口之家的梦想的破灭,让他的心彻底冰封起来。
可他除了是一个父亲外还是一个丈夫,即使自己还发着低烧他也顾不上,只是用衣服遮挡住她的裤子,将妻子拦腰抱起。
流产是不用住院的,只要输个液就可以回家了,舒翼觉着自己的脸色倒是瞧着比她心急如焚的丈夫好些,但是也随他去了。
他反复自责着,说要么就不要孩子了吧,他怕她疼,他怕她出任何的意外。
炎彬的额头上冒出一层层的冷汗,她摸上去的时候发觉他连绵不断的低烧竟就这么退下去了,还笑脸盈盈:“祸兮福之所倚。”
他们两个人从这天起不再去深究究竟谁是谁的小傻瓜,但总归在一起就是一辈子,再也分不开了,即便嘴上再不愿意承认心也在不知不觉之中越走越近了。
这休假的一个月过得很慢,他还是没能想起自己从未与自己的妻子举办过婚礼,也从未与他拍摄一组婚纱照,他复工去准备处理后续问题的那一天舒翼约了自己的小姐妹韩眉倒着一肚子的苦水。
她说自己流产了,说自己的丈夫至始至终没能想起给自己一个仪式感,年轻时拍摄了那么多的写真、旅拍、婚纱宣传照,可是这些里面另一个人都不是他,从结婚到现在他甚至从未出现在自己的相机之中。
哦,这个钢铁一样的医生,她是该敬他一杯茅台酒还是给他一个巴掌警醒他。
韩眉认真的去听,将闺蜜的手包在自己的手心,心里的那份守护的喜欢还在吧。舒翼曾说过的,如果她们都不婚就找一对gay敷衍父母,可最终都找了另一半。
岁月总有那么些变故让人琢磨不透,时光却让她们的感情依旧像最初那样的纯净,她们从小女孩到已婚少妇,十余年的时光里始终铭记着彼此。
她们分道扬镳前舒翼曾付下首付买了一套只有32平米的单身公寓,双层的小窝里住着她和韩眉,还一起养了三只猫,一只胖橘、一只三花和一只缅因猫。
舒翼每天天南海北的跑,哪有时间照顾小猫,韩眉最初也是三班倒的工作,回家第一件事大概就是看看猫咪还有没有食物还有没有水,以至于后面搬出去时为了安放小猫韩眉也终于暂时告别了医疗行业去开了一家猫舍。
舒翼来这儿是来和心爱的姐妹告别的,她终于还是要离开上海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城市了。
忍着汹涌的泪,她红着眼圈说自己决定和丈夫回到江苏发展的时候韩眉沉默了,她问舒翼:“舒翼,你需要我帮忙吗?回去帮他,也是帮你。”
“不用了吧,你在这儿挺好的,我不想麻烦你的。”
“舒翼,年轻时你救济我,现在我可以为你也做些什么,这些难关我帮你渡过,况且炎彬他的医疗团队不缺人吗?各个科室我都有熟人的,我可以帮你们游说。”
“眉眉,你为什么这么好呢?”
“因为你永远是我最爱的小翼儿呀。”
韩眉才是那个心最软的人,将自己的闺蜜放在首位,转让了猫舍,只带走了属于她们曾经故事的三只猫,与丈夫商量好要离开上海回到她的故乡江苏,回到曾经的岗位,继续做一名护士。
韩眉真的是一个很好的说客,上海的三甲医院里也有很多年轻人来自异乡,居高不下的物价,始终不上涨的工资让他们拼了命加班也买不起一套公寓,没有小窝就没有家的感觉。
她是个声情并茂的演说家,将江苏的美、江苏友好许多的物价和房价娓娓道来,吸引了很多年轻护士和医生的注意力。
她满意的微笑,对着远远的站着的炎彬点头示意,她能帮的都是将这些依旧可塑的人才引流,掌握核心技术,具有成熟诊疗体系的人流还是需要他自己来。
他在富泽的家庭长大,领养他的亲人身价过亿,因为他学医在江苏的一片新的试点区域投资了一片土地建设医疗事业,据说未来要挂牌第四附属医院,这些东西他没与别人说过,毕竟别人的东西永远是别人的。
他被舒翼发现发热的那天一共接了两通电话,一个是让他琢磨第四附属医院的调用名单,还一通是和他的学生商榷更严谨的治疗方案。
离开上海前他还要做很多事,不在普通家庭成长也注定了他与众不同的压力,他不能只是一辈子当一个小医生,不能只醉心于学术研究,突然落到肩头的股份让他不得不开始重新学习经营管理。
他的资历尚且不够担负起整个医院的运行,所以会先在其他医院历练,待时机成熟再申请调用。第四附属医院的建成像是为这片区域注入了新鲜血液,合理分流了城区三甲医院的压力。
调用原则理论上来说是由近而远,但是医闹事件和不正当的处理方式像是纸包不住火传入了炎彬身后亲属的耳朵里,虽不是直系亲属,但总归也是从小养到大的孩子,总归要给他撑腰打气。
秉承着半自愿的原则,韩眉和炎彬说动了许多技术尚可,求知上进的人,快要离开之际心外的主任找到了他。
“小炎,给老魏安排一个坑儿,上海待腻了。”
炎彬从未想过魏老师会提出去江苏,感激涕零,在问及原因时他终于露出了一个慈爱父亲腼腆的笑:“我女儿在江苏上大学,想远远地看看她。”
“您女儿都这么大啦?”
“我结婚早,还在上学的时候认识了我的妻子,可惜在生产的时候难产去世了,女儿这二十多年都是我一个人拉扯大的。”
“啊,对不起。”
“没关系的,过去二十多年了。”
这一刻炎彬似乎终于明白了在这家医院心外科一直闻名的魏主任为什么始终采用保守的治疗方案。人心难测,他与女儿相依为命,他不敢放手去搏,毕竟他是女儿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至亲,他不敢出事。
医院不会最大程度地保护医生的权益,毕竟它依旧是个盈利机构而不是一个慈善机构,每天运行需要强大的资金链支撑。
两个男人紧紧地握住手,魏主任的手掌宽厚有力,在赞赏的目光中他说出了让炎彬心花怒放感激不尽的话:“我会帮你介绍外科界权威的医生带你出来的,小伙子,我看好你。”
“谢谢老师。”如果不是在医院也许炎彬想要给这位老师一个结实的拥抱感谢这个伯乐为自己的未来指明方向的善良。
他说自己和老程上学时就是好兄弟,这一次先把他塞给他好好学习肿瘤清扫,下一次再塞给老刘学习......
看到年轻的炎彬魏主任就像是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带着冒险精神勇往直前,可是当他成为一位单亲父亲的时候收敛了梦想,只想用自己的双手为孩子带来一个美好的未来。
老魏没有与他说自己与女儿的关系一直紧张,做一个外科医生很忙,往往到家的时候孩子已经睡了,他只敢悄悄地在门外看一眼心爱的女儿。
女儿没有母爱,父亲又常年不在家,孩子对他有恨,上了大学也不愿意留在上海,去了遥远的江苏,电话也不打,短信也没有。
工作繁忙的父亲时常在空闲时抱着手机发呆,也不敢贸然打电话过去问一句她还好吗?听到这个可以离女儿近一点的机会他几乎是没有任何迟疑,卖了上海的房子等着调令的执行。
夏日燥热的风为老魏的心带来了一丝慰藉,这位父亲的爱深沉而内敛,他不会说什么好话,但是远远地看一眼孩子也是好的。
临走之前魏主任还是给女儿通了电话,告诉她要去江苏工作,电话那头没有说话声,过了许久电话被挂断,他终于忍不住捂着脸在医院的楼梯转角处低声啜泣。
炎彬递了一包纸给他,咬了咬唇安慰他:“老师,很抱歉不小心听到了你打电话,但是她不会一直恨您的,大了也会理解您的难处。”
他看到了这位父亲夹在黑发之中的根根白发,一颗心也随着他的悲伤而下沉,自古难两全齐美,做的事总也逃不了被误解。
所以他心里的坎儿也随之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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