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马上

作者:不才小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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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


      “一会儿去打听一下任海堂今晚在哪儿玩,我去凑凑热闹。”这是言飒回府后对武运说的第一句话。

      武运就算不问也知道,言飒哪是去凑热闹的,分明是去填热闹的还差不多。想来任海堂今天应该印堂发黑,怕是有血光之灾啊!但是他并不同情任海堂,谁让有些人就是不老实,总想去碰不该碰的东西,惹不该惹的人。于是武运应了一声是,便去打听了。

      华灯渐起,万雀楼里逐渐喧闹起来,花女的娇笑声,悦耳的丝竹声,还有对面男人略显张狂的笑声,声声入耳,混在一起扰的人颇为心烦。肖子骞今日在万雀楼包了上好的包房,是了,他今日来,原是做客人的。

      肖子骞身边的女孩儿今日是第一次接客,此刻只敢缩在他怀里为他填酒夹菜,却是不敢再有其他动作了。

      肖子骞瞧了瞧任海堂,左拥右抱,好不快活,只觉得刚才说他略显张狂倒是说错他了,这人原是十足张狂的。

      至于他为什么要坐在这里忍受对面那个张狂荒淫的公子哥,只是因为公子哥有个好爹,且这位公子哥在他爹那里是个受宠的。

      自古富商在汝南,皇商更是被汝南富商之首的程家承包已久。他此番当然没指望任海堂能直接问他爹帮他求个皇商,只希望求个机会罢了。

      不过肖子骞没想到任海堂这人居然意外的好收买,只需叫上两个上等的姑娘哄着,再起一出歌舞,美酒美人,备上一打银票,居然就成了,这不酒至现在,肖子骞连酒都没陪上几杯。

      肖子骞正欲就着美人的手再饮一杯,包房的门却被人推开了,当先进来的人虽做男子打扮,但却并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女子身份,所以肖子骞几乎是一瞬间就认出了她。总有那么一个人,你听过她的传言无数,但你不需要见过她,你只需要看见她,就知道她是她!言飒毫无疑问就是这样的人,肖子骞只觉得似乎比传闻中勾人摄魄的狐狸精美的要更加张扬些,配着一身的张扬做派。倒显出几分潇洒来,不叫人生厌。难怪那人也说她是难得有趣的人,真真是有意思!

      言飒的后面跟着武德,武德的身后首先跟着的是浭娘,同邹妈妈那等故作风韵不同,浭娘才真真是徐娘半老,是真正的美人。但看样子这位美人原是想拦着前面那位美人的,但没拦住,也拦不住,整个盛京敢拦那位美人的怕是也没几个。于是肖子骞悄悄地给浭娘使了个眼色。

      女子开口了,声音像极了前些年里他父亲养的那只百灵鸟,莺莺脆脆,叫人舒坦,女子的声音带着笑意,脸上也浮上一个笑容,“麻烦浭娘了,既已经找到了任少爷,放我俩叙旧便好。”言外之意是要撵人了。浭娘早收到肖子骞的示意,就着机会便告退了,出门时还不忘将房门带好,见此言飒不禁感叹不愧是万雀楼的鸨母,真有眼力劲,至少知道谁不该惹。

      任海堂被踹了门,自然看到言飒了,要不说他是个不长记性的,喝了几斤猫尿就总掂不清自己的分量,此刻面着言飒居然还能生出几分色心来。

      “言将军,好久不见,好久不见。”任海堂当即推了身边的庸脂俗粉,朝着言飒迎上去。

      言飒一瞧倒是觉得有些稀奇,她已经许久未见过往她眼跟前扑的男人了,但任海堂长得实在太差,人又不懂事,咽不下口啊!于是也不打算跟他废话,一脚将迎上来的任海堂踹躺回了地上。言飒实在是不想搞得杯盘狼藉,将场面弄得太难看,所以这一脚言飒留了相当大劲儿,任海堂本想矫情的哎呦一声,但这一声哎呦还没哎出口,便硬生生的转成了一声惨烈至极的惨叫。

      任海堂的随从尚未来得及上前,言飒便已经手脚麻利地将承诺给清风的那一条胳膊兑现了!

      只见任海堂的右臂已是无力抬起了。但是言飒想了想,脱臼有个屁用啊,还不是能再接回去用这只猪手非礼别人,还是骨折一下好!骨折治不好,一劳永逸,于是理都没理那位被武德拦住的随从,瞧着头上已经满是冷汗的任海堂,照着胳膊比划了一下,选好位置,这才下了手。

      待任海堂的惨叫结束了,言飒这才扭着任海堂的脸,任海堂的目光已疼到有些涣散了,但言飒还是寻了个能让他看清楚她的角度,这才开口“知道为什么挨打吗?”言飒当然没想让任海堂回答,于是接着说道“清风我的人,不该碰的人少打主意知道吗?难怪你爹跟赵崇远关系好,都很教子有方嘛!”说罢言飒便放了手,武德那边见此也撤了阻拦。

      任尚请的随从果然是个机灵人,理得清轻重,那侍从未做其他理会,只是背起任海堂就向外跑去。

      “你跑再快也没用,他胳膊已经废了。”言飒对着那随从一去不复返的背影喊到,至于听没听见,倒不重要的。

      随从背着任海堂走后屋里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丝竹歌舞已经消散不见,只剩下跪满一地的花红柳绿,抖个不停,似乎要将那枝头上的红红绿绿抖个干净。言飒微微挑了挑眉,开口道“你们不出去吗?”

      于是房间里的花瞬间凋零,房间里瞧着肃静了不少,这样确实顺眼多了,于是乎言飒才踱了几步走到桌前,站在任海堂刚坐过的椅子旁边,这才瞧见,原来这屋里还藏着一朵被人怜惜的娇花。言飒一个带冷风的眼刀甩过去,只见娇花颤抖的更厉害了,摇摇欲坠,真是让人心生怜惜。虽说是欲坠,但到底还是没坠,于是冷风就继续吹着,终于言飒开了口,还是那般带着笑意的口吻,说道“抖什么。还不快点从他怀里滚出去。”

      花吹落了,这回言飒才在桌子前落了座。其实言飒一进门就瞧见那人了,自从两年前,她身边便不再留人了,见惯了各种好颜色,寻常的人已经很难令她动心了。

      但眼前的人,长了一双让她喜欢的桃花眼,此刻那双眼睛里映着她的倒影似乎有些呆了。这模样取悦了言飒,想着,脸上也难得浮上有几分真心的笑意“你对别的姑娘也这样失礼的?”

      反应过来言飒的话,肖子骞立刻红着脸低下了头,嗫嚅地说道“将,将军倾城之色,小人无意冒犯,还望将军见谅!”说完一句话,脑门上已是冒了一层薄汗。

      “你认识我?”言飒挑了挑眉问道!

      “听说过,猜的!”肖子骞老老实实地回道。

      言飒听此轻笑了一声,道:“还挺聪明的!”然后拿起任海堂没拿走的小木匣,抽出里面的一打银票晃了晃说道:“不过你这是准备贿赂任海堂?”

      “是!”

      “你有事求任尚?”

      “是!”

      “什么事说来听听,我看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肖子骞似乎犹豫了一下,这才开口道“我家经商,想参与今年皇商的竞聘,倒不求多,只求任大人能给个参加的资格就好!”

      “宫内的胡公公和我关系不错,我回头让他给内务司打个招呼,你叫什么?”言飒略微思量了一下,这才说道。

      “虞夂肖家,肖子骞!”

      “银子我收了,事儿办妥之后我派人通知你,你住哪?”言飒又将银子塞进匣子里丢给了武德说道!

      “钟馐人家。”肖子骞这次几乎是立刻回了话!

      言飒瞧了瞧肖子骞,然后有些莫测地问道“你很高兴?”

      肖子骞从桌上捡了一个空酒杯,将酒倒满,站起来,瞧模样是要准备给言飒敬酒。

      言飒并不讨厌有眼力劲的人,也不是很讨厌商人。于是她准备接过酒,小拇指有意地划过男人的虎口,但还没来得及拿稳酒杯,酒杯便被打翻了。酒液洒在言飒的衣摆上,让言飒染了一些酒气。

      几乎是杯落地的一瞬,肖子骞便跪了下去,头低低的垂着,急声道:“求将军原谅,小人不是故意的,求将军原谅!”

      其实言飒自己也知道,哪个男人疯了才喜欢她,如此反应也正常,但是看着面前叩在地上的男人,言飒心里莫名地不爽,“把头抬起来。”

      肖子骞只能谨小慎微地将头抬起来,但眼睛依旧低垂着,言飒几乎能看见那长长的睫毛在他眼下垂出的阴影。

      “看我!”言飒的语气不容反抗。于是言飒如愿以偿地看到了那双桃花眼,如刚才一般清清楚楚地映着她的模样,还有她在许多人身上都能看到的懦弱,胆怯和恐惧。

      看到这些,言飒心中不禁感叹,可惜了一双好眼睛!感觉好像突然就没意思了,于是立马起身,对面前的人说“事情办好了,我就派人去通知你!”说罢,便带着武德离开了。

      确认言飒走远了,博明这才上前将肖子骞扶了起来。博明长出一口气,刚才那女魔头,如果他没想错的话,是看上他家少爷了,不过幸好他家少爷机智,总算逃离魔爪了。“少爷,这…”女魔头三字还未出口,肖子骞就示意博明闭嘴,博明听话的将上下嘴唇一抿,把剩下的话噎了回去。

      肖子骞推开包房的门,来到长廊上,只瞧见一楼的厅里,言飒的对面站着一个俊俏的少年,博明只觉得这女魔头见异思迁的本事也太好了吧,这才刚从他少爷房里出来,居然转眼就又勾搭上一个,怎么说他家少爷也比那个小子强了不止半点,这言将军眼光也不怎么样嘛。不对不对,重点好像不是这个,重点是少爷逃离了那个女魔头的魔爪,于是瞬间看着言飒对面的少年只觉得眉清目秀,只觉顺眼了不少。

      肖子骞也瞧着楼下的人,但他想的可没有博明这么多。其实他主要瞧得并不是国色天香的言飒,而是对面那着松绿色衣服的少年,如果没猜错,那个人应该是言飒的弟弟,宋招财!于是又细细打量了一番宋招财,听说这弟弟是言飒从战场上捡回来的,那还真是,有趣!

      言飒对在这里碰见宋招财并不意外,本是想嘱咐宋招财一句便离开,想了想好像好几日都未见他人影,便改口嘱咐道“早点回府!”

      “阿姐,那我和你一起回去吧!”宋招财说着便真的同自己的狐朋狗友道了别,准备离开了。

      言飒未管宋招财,左右就是马车里添个人,她无所谓,但她在意的是,言飒瞧向二楼的某一处,有人来往,但似乎并没有值得注意的人,于是言飒便把目光收了回来,带着宋招财和武德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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