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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冷妙凝也是一惊,心道:路澜分明不曾上榜,为何会出现在此地?!
“该不会是得知宋衍仙君这两日在凤鸾山下赈灾,所以特意前来围堵吧?”晚习秋手指轻抵鼻尖,戏谑的道:“怪不得那日一别便再也见不到你身影,原是偷偷摸摸跑来这儿了。”
路澜:“……”
要不是有人在,她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冲过去,把这个女人一脚踢下悬崖。
只是宋衍下山赈灾,这又是谁放出来的消息?
众人闻言纷纷围过来看热闹,一听晚习秋说路澜在原门派就是不学无术的刺头,不免对她心生鄙夷。
更令众人感到可笑的是,她竟如此不知羞耻,胆敢窥觊归元宗地位超然的宋衍仙君,甚至还堵到归元宗山脚下来了,勾栏的娼妓都不似她这般下作。
一时间,路澜沦为人人避之不及的过街老鼠,被一片奚落声和谩骂声裹挟。
她捂住耳朵强迫自己不要去听,却被晚习秋一把推搡在地上:“就你这个贱皮子还妄想拜入归元宗?当初我师兄虎鸣待你真可谓是掏心掏肺,可你却不接受不拒绝,一直吊着他玩弄他的真心!”
“我没有!我没做过……”面对晚习秋的编排,路澜眼泛泪光,强撑着病体试图向大家解释,却压根没人相信她。
铺天盖地的辱骂将她吞噬,路澜攥紧粉拳蹲在地上,心脏就像被人硬生生剜出来那般疼。
就在晚习秋高高扬起的巴掌,重重落下时,淡淡的沉水香飘然而至,一袭白衣凌空飞来,瞬息便扼住了她的手腕,冷肃的声音随即响起:
“归元宗门规三百六十八条,禁大声喧哗;五百二十九条,禁拉帮结派;一千零三条,禁斗殴,你们可知错?”
“宋衍……仙君。”冷妙凝垂眸,咬着唇,脸颊登时泛起一层薄薄的红晕。
其他人闻声脸色大变,立刻跪下认错,带头的晚习秋吓得声音都在发抖:“……弟子知错,请宋衍仙君责罚。”
归元宗是修真界的翘楚,想要拜入仙门的弟子不计其数,年纪轻轻的宋衍辈分却极高。
因其叔父是创立归元宗的老祖,他自出生便地位超然;又因他天资卓越,刻板严苛,不苟言笑,修真界的众多修士们都对这个名字讳莫如深。
站在一旁的老好人沈长惟见状适时地出来刷好感度:“他们还未正式拜入归元宗,尚且不知门规也情有可原,罚抄十遍门规以示惩戒吧。”
若真按门规处罚,犯错之人将永生不得再入归元宗,如此看来,抄写十遍门规实属轻中之微。
一双寒眸掠过晚习秋,落在沈长惟身上时却颇为复杂。
良久,宋衍飘逸的长袖一挥,沉声道:“若有下回,不必我说,违抗门规者一律自行领罚。”
“弟子谨记宋衍仙君教诲。”拱手应道,人群很快散去。
走仙梯上,冷妙凝攥着绳索的手微微颤抖着,看向路澜的眼神愠怒中带着隐忍,在晚习秋的催促下,这才堪堪转过脸朝前走去。
“无事了。”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在路澜面前摊开,她浑身发颤着抬起头,泪水接连而下,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却始终没有覆上去。
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三年多,网暴教会她谨言慎行,面对黑粉的咒骂,对家的通篇黑稿,她可以一笑了之,没做过的事,她向来不会放在心上。
可如今,真真假假,编排与现实,让她越发看不清自己的心。
她本想活成不骄不躁,不争不抢的模样,结果到头来却还是在重蹈原身的覆辙。
刹那间,她似乎想透彻了,如果按照《红颜长命》这本修真小说里,原身是炮灰女配的设定,接下来她会成为整个归元宗的众矢之的。
再之后,她还会失去宋衍的信任,被抹黑被栽赃,最终死在宋衍的手上。
剧情不同,结局却是同样的。
那结局实在过于惨烈,她无法承受,更没有勇气面对。
“就此打住吧。”她道。
僵在半空的手堪堪收回,宋衍目光换了又换,挽留的话到底没说出口。
路澜抬手抹掉眼泪,强撑着病体起身,将那枚缕钥双手奉上,一字一句:“愿君安好。”
“好什么好!”
一道恼怒的声音响起,将路澜的思绪猛地拉回,与此同时,还有宋衍的目光。
“……顾觐。”
泪水溢出笑眼,路澜又惊又喜地望着从远处走来的软糯团子,满心感动不言而喻。
脚步停下,顾觐将那枚缕钥拿在手中审视一番后,勾起一侧唇角:“就为了这种小玩意掉眼泪?随我下山,我到金铺让人做百八十来个串起来给你当项链戴。”说完,随手往悬崖下一扔。
“……你!”脸上向来没有过多情绪的宋衍终于恼了。
随着出鞘两寸的釉金剑抵上顾觐滚动的喉头,宋衍瞬息欺身而至,只是这霸道的威压还未令顾觐妖识溃散,当场跪地叫饶,宋衍就发现一切非常不对劲。
他为什么跪在地上?
却见两指捏着符咒的顾觐咧嘴一笑,欠欠地道:“修真界声名威赫的宋衍仙君何故一见我就行此大礼?叫我如何担待的起啊!”
宋衍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双膝上贴着两道符咒,上面鎏金波纹涌动,正是长惟师兄的驱定符。
“你怎会有此物?!”宋衍定定望着他,那眼神似要把人生吞。
“你说这个啊?”顾觐晃了晃手中的符咒,云淡风轻地挑眉:“捡的。”
宋衍蹙眉:“何时在何处捡的?”
顾觐伸手指了指凤鸾山背面:“云瀑下方的水潭。”
暗自思量间,宋衍念动口诀,符咒转瞬被业火焚化。
顾觐内心大为吃惊,面色不动地审视他:“你既懂得驱动之法,为何受我捉弄?”
宋衍扫他一眼,冷声道:“带我去。”
看到这业火,路澜恍然想起在弥山被火祟杀死的十三修士,当她后来回去时,洞中业火燃烧,所有痕迹不复存在。
路澜诧异地看着他:“洞中那把火是你放的?”
宋衍怔了一瞬,如实说道:“长惟师兄思及那些修士下场凄惨,怕残骸被山中动物啃食,便让我燃了业火。”
原来如此。
这个沈长惟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路澜了然的点点头,走到顾觐身旁,疑惑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该不会……”
该不会听到她和宋衍的对话,所以一直暗中跟随?!
感受到炽烈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流转,顾觐慌了一秒,当即矢口否认:“昨夜我在沣水镇上空看见一团拖尾红雾飞过,一时好奇,便追寻至此。”
“是法宝火漆藤,拥有者一旦心智不坚,便会沦为嗜血的傀儡。”宋衍说道。
“火漆藤?”顾觐迟疑地望着远方,脸色骤然变得凝重:“千年前,饕餮一族曾发生过一次屠戮,行凶者性情向来温和,闭关那段时日,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出关时他却浑身布满血红经络,似是走火入魔般,甚至将靠近他的族人尽数杀死……罪魁祸首难道就是此物?”
宋衍并不言语,只是静静地凝视着还没他小腿高的绿毛小不点。
路澜闻声内心也十分不是滋味,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顾觐口中的行凶者恐怕就是他最为亲近之人。
他总是一副不羁洒脱的模样,只有在喝醉时,才会展露内心隐忍的渴求,尽管如此,也是那般小心翼翼,生怕被人察觉出异样。
“走吧。”她道。
顾觐堪堪回过神来,微微颔首。
宋衍闻声驱动釉金剑,原本秀气的剑身金光迸发,转瞬便巨大一倍,修长有力的腿迈至悬空的剑上,一只大手随即伸向路澜。
就在路澜犹疑之时,另一道低沉的嗓音响起:“不想被冷风吹病,就到我的斗篷里来。”
四目相对,空气中怒火升腾,路澜眸光微闪,为了避免一场不必要打斗,便微笑婉拒了宋衍的好意。
顾觐见状冲宋衍挑了下眉,男人之间幼稚的胜负欲可见一斑。
见双方僵持不下,路澜只好横在两人之间,试图用自己瘦弱的小身板隔绝,殊不知两人一个用灵识一个用妖识,早已打过十几个来回。
败下阵来的顾觐走到路澜身旁,脚尖微微踮起,伸手握住她的无名指,回头睨宋衍一眼,明晃晃地炫耀道:“我们走。”
一张隐形斗篷随即将两人笼罩其中,朝着凤鸾山另一侧飞去。
宋衍后槽牙磕在一块儿,面色一阵青一阵绿,却也不得不御剑而动紧随其后。
不多时,三人到达顾觐所说的地方,入目的是一片高耸入云,层层叠叠的云瀑。
水流顺着岩石上的青苔缓缓下坠,到了半路,突然急转而下,重重砸向下方深不见底的巨潭。
眼下天气燥热,潭水清澈碧绿,岸边繁华似锦,景色格外清幽入胜。
路澜不经意间被吸引,她静静凝视着下方,却见原本澈绿的潭水逐渐变成深蓝,再是漆黑……令人毛骨悚然的压迫感强势袭来。
她感觉胸口闷闷的,可无论如何也无法移开视线。
不过短短几息过后,她的意识开始放空,瞳孔逐渐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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