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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俊的客人
“我要你按摩。”客人言简意赅,澡堂的浴衣对他来说偏小,穿在身上过于贴身。
江月牙指了指自己,重复了一遍:“我?”
伙计揉着睡眼,只想回去睡觉,忙劝道:“老板娘,你的手艺最好,客人肯定会满意的。”
但大晚上的,和陌生男子共处一室,怎么想都觉得可怕。江月牙缩了缩脖子,她可不想成为恒城明天的街头巷尾的话题。
什么妙龄老板娘被神秘客人杀害之类的。
“要加钱?”客人的声音从面具里传出来,嗡嗡的,不是特别清晰。
江月牙摇摇头,见伙计困得不行就让他回去睡了,她弯腰整理按摩塌,心生一计:“为了让您觉得更舒服,可能会需要把你的双腿固定,请问这样您介意吗?”
林枫从来没有按摩过,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样子,虽然听上去不对劲,但也没有反驳。
“无事。”
江月牙搬来屏风,让他脱好衣服躺下后告诉她一声。
火山石房暖洋洋的,源源不断传来暖意,江月牙找来松木精油,莫名就觉得客人应该会喜欢这款。
“好了。”
江月牙偏过头走进去,见客人只是裸露上半身,裤子好好地穿在身上。她用绳子把男子的双腿分别固定在榻上,还念了在书院学到的束缚术,内心安定许多。
手一触上去,江月牙就感觉到男子身体很僵硬,但他的肌肤真是出乎意料的嫩滑。她从未见过哪个男子的皮肤如此柔软嫩滑的,要不是他体形骨架高大,她还真以为对方是位女子。
见客人如此紧张,江月牙又去点了凝声静气的熏香。把松木精油在手上搓热后,在客人宽阔结实的后背上抹开,不一会儿,空气中便弥漫着大自然的味道。
按到左臂的时候,她看见上面绑着一条丝带,在昏暗的室内发着微弱的蓝光,像月夜里海水的颜色。这个江月牙熟悉,是鲛人一族制作的鲛纱。
江父以前就替鲛人卖过鲛纱,有蓝色、紫色、绿色,深浅不一,发着鱼鳞般的光芒,有止血、去腐生肌之用。家底厚实的,用鲛纱制作衣裳,贴身穿着还可以保养肌肤。
随着江月牙的按摩,客人的身体渐渐放松。等她净完手,准备按摩头颈,却听见客人传来轻微的鼾声。
江月牙抿嘴笑笑,许是自己手艺太好。不过这位客人的身体确实过于僵硬,一看就是心事压力大的闷葫芦。
她好心找来自己的一床毯子,盖在客人的身上,解开了他腿上的束缚。锁好院门后,她回到大堂歇下。
天刚亮,鸡鸣声响,江月牙便起身洗漱。洗完脸,突然想起来火山石房还睡了个客人,急急忙忙跑进去,发现客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她心里觉得奇怪,但也没和人说。像这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应该最讨厌自己的行踪被泄露。
草草吃了早饭,江月牙把店门刚打开,就看见一小撮人挤在门口,双手插在衣袖里,在寒风中哆哆嗦嗦。
“老板娘,你总算开门了,差点儿没把我冻死。哈~啊啾!”
江月牙笑着让他们进去,张罗道:“你们先把自己洗干净了再进汤池。要是身体有不舒服的,先去青囊药房看看。”
“知道了知道了,每次都是这么几句。”客人鱼贯而入,熟练地脱衣洗澡,再进入汤池。
早上这个时间段一般没什么客人,江月牙给几个熟客说了这段时间价格会便宜些,也是给他们提供方便。
穷人家冬天太冷睡不好觉,早上花个几文钱泡泡澡,再开启一天的辛苦劳作,身心都觉得舒服。
那位戴着鬼面具的客人,隔几天会来一次,但他姓谁名谁家住何处,江月牙一概不知。每次他都深夜来,躺在火山石房睡得香甜,一大早再去看人就不见了。
托他的福,江月牙攒下一笔很可观的钱。想起之前谢芝琪问她多少钱会按摩,她还说不是钱的事,没想到这么快就打了自己的脸。
又是深夜,江月牙故意睡得很晚,就是怕错过这位财神爷。她撑着脑袋昏昏欲睡,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她连忙站直身体。
但门口站着的却是一位姑娘,穿着裘皮大袄,小脸冻得通红,抖了抖身上的积雪,颤颤巍巍地问道:“请问这儿是杨记客栈吗?”
“杨记客栈已经倒闭了,我们这儿是月牙澡堂。”
姑娘手里捏着一张纸,背后背着一个大包裹,整个人显得很疲惫,沮丧着脸说道:“这样啊……那这儿可以住人吗?”
“不可以。”江月牙微笑着摇头。
姑娘一屁股坐在地上,一点儿也不心疼她身上的珍贵裘皮,当即嚎啕大哭起来:“我怎么这么惨,第一次离家,不是被人骗,就是被人坑。没想到手里的地图也是假的,呜呜呜……”
一张小脸梨花带雨,连鼻涕泡儿都哭出来了。江月牙忍俊不禁,走过去蹲下身给她擦眼泪,问道:“你是岛外人士?恒城有亲戚吗?”
姑娘点点头,哑着嗓子回道:“我姑姑在青衡派,我是来投靠她的。”
江月牙想了想,说道:“时间也太晚了,如果你不嫌弃,可以现在这儿凑合一晚,明天你可以去青衡派找你姑姑。”
话音刚落,姑娘一把抱住江月牙,哭道:“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好人。”
江月牙烧水要姑娘洗澡,趁她洗澡的空档,给她用热水冲了碗蛋酒。
洗完澡的姑娘,脸蛋红扑扑的。她身材娇小,皮肤苍白,一把棕色的头发又长又卷。茶色的眼睛正盯着热气腾腾的蛋酒看,开朗地问道:“这是给我准备的吗?”
江月牙笑着点头。
小姑娘嘬了一口热蛋酒,露出幸福的笑容:“真好喝。”屋内温度不算高,蛋酒很快就冷到适合大口喝的温度,她仰着脖子,咕咚咕咚地干完了整碗蛋酒。
“嗝。”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噢!”她拍了拍脑袋,笑眯眯地说道“忘了自我介绍,我叫连采洁,是一名修士。”
“我叫江月牙,时间不早了,还是先休息吧。”
江月牙在塌边摆了一排椅子,拓宽面积,又多拿了两床被子和一个枕头。刚铺好,连采洁就钻了进去,像只小松鼠。
一熄灯,她便睡着了。
早上江月牙起床的时候,连采洁还在睡,她轻手轻脚开门,让客人们动静小点儿。客人们见大厅一边躺了个小姑娘,都好奇地看了几眼。
日上三竿,来的客人越来越多,江月牙忙得脚不沾地,连喝水都没时间,只顾着满足客人提出的各项要求。
什么洗完澡要坐在火山石房吃春风楼的烧肘子,或者想边泡澡边敷玉脂粉。店里的伙计有几个嫌工作太累,都辞职了,人手严重不足,江月牙没辙,只好自己顶上。
连采洁迷迷糊糊醒过来,听见柜台后面有响动,她以为是江月牙,便没有在意。她躲在被子里穿衣服,卷发还来不及打理,像鸡窝一般膨胀着。
她跳下床,伸了个懒腰,却发现柜台后站着的是个陌生人。圆滚滚的身材,挺着个大肚子,正把几枚金元宝,往自己怀里塞。
两人大眼瞪小眼,又异口同声地问道:“你是谁?!”
连采洁四下张望,没有看见江月牙的身影,而且这人长相油腻猥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她风风火火地堵在柜台边,大声喊道:“江姐姐!江姐姐!快出来,这里有贼!”
胡管家急得满头大汗,当下就想捂住连采洁的嘴,只可惜他刚往前走几步,就被连采洁一个回旋踢,踹到了墙边,身上的金元宝也滚落下来。
江月牙手上忙,心里也惦记着连采洁,刚走出澡堂,就听见她在大喊,连忙掀了帘子走出来。
“怎么了?”
连采洁往墙边一指,正气凛然道:“有人想偷你的钱!”
江月牙顺着方向看过去,见胡管家一只手扶着腰,一只手正牢牢地抓着金元宝。
“江月牙,你竟敢做假账!”胡管家先声夺人,气势十足。“你竟敢背着娘娘藏钱,等我禀报给娘娘,看她怎么处置你!”
“你一共偷了澡堂接近一百两银子,你说如果我把这事告诉娘娘,娘娘又会处置你呢!”江月牙冷声道,还真以为她是个软柿子不成。
“你无凭无据,凭什么说我偷了银子?反倒是你,我可是人赃并获!”胡管家举着金元宝,洋洋得意。
“只要去风月馆问问,你最近是不是输了快一百两,不就什么都知道了?你一个管家,哪里来的一百两私房钱?!”
这下胡管家有些慌了,他以为江月牙成天守着澡堂,对外面的事一无所知。
原本神气的胡管家,立马露出讨好的姿态,把金元宝放在了桌子上:“月牙,咱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不要太计较。账你还是要好好做,千万别藏私,娘娘的眼线多得是。”
提都不提自己偷银子赌博的事,就迈腿往外走,但江月牙挡在了他面前,俯视着他说道:“我的家人早在十年前就去了阴间,难道管家想下去陪他们?”
“呵呵,月牙你真会说笑。”胡管家硬是挤了出去,连采洁原本想拦住他,但见江月牙对她摇摇头,只得作罢。
“他偷钱,为什么不报官啊?”连采洁疑惑地问道。
江月牙叹了一口气:“一两句话说不清楚。”
胡管家阴着脸走出月牙澡堂,望着招牌上的字,低声讥笑道:“你江月牙累得跟狗一样,也不过是替他人作嫁妆,蠢货一个还敢在我面前充大爷。”
说罢背着手往兰若寺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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