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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姜宜锦梦到奚贺短暂的后半生。
姜宜锦很清楚自己在做梦,但自己却醒不过来,又不敢随便飘到别的地方,只好寸步不离地跟着奚贺。
在边疆的风沙里,还未弱冠的奚二爷骑着那匹同样稚嫩的黑马成了大康最年轻的将军,奚贺不笑了,他把乌发扎成髻,像一个大人,板着脸巡视军营。
有老兵油子不服气,他们倚老卖老,仗着在军中待了多年挑衅:“就这乳臭未干的小子怎么带兵?”
只听一声破空之响,奚贺一把将缨枪钉到老兵身旁,他冷着脸:“和我打。”
奚贺伏低身子疾驰而来,身下黑马鬓毛烈烈,奚小将军抿着唇,眼神像刀一样锋利。
区区几秒,刚刚叫嚣着的老兵就被挑翻在地,老兵身旁的缨枪入土三分,杆还在微微颤抖。
“起来,”奚贺说:“打赢我。”
在将士的欢呼声中,奚贺站成一把剑,只有姜宜锦注意到奚贺背在后背的手,紧握成拳,但却在微微颤抖。
奚贺也很怕的吧?姜宜锦想。
就像初战告捷的那场战争,奚小将军一马当前,干脆利落斩下匈奴人的首级:“大康男儿们冲啊!”
大康的将士一鼓作气,随着奚贺把匈奴打得溃不成军,那天满地都被染成红色,奚贺执枪坐于马上,一脸冰霜。
少年将军一战成名。
除了姜宜锦,谁也不知道那夜奚贺举着自己满是血的手,颤抖着呕吐了一晚上。
姜宜锦随着奚贺飘阿飘,一眨眼黑夜就来了。
奚贺没有睡,他脱下沉重的盔甲,露出满身的痕,愈合的刀伤青青紫紫爬满了背。姜宜锦起初还不敢睁眼看,如今却已经习惯了。
又见奚贺接着操练剑法,冷风阵阵,他顶着风沙,一遍又一遍,直到筋疲力尽之后才肯停下,然后他一抹汗,伤痕累累坐于烛光之下提起笔。
姜宜锦好奇凑了过去。
奚贺在写信,字写得歪歪扭扭。
“不知道捷报送到长安了没有,小矮子你肯定没想到吧?我已经成为大康最年轻的将军了,杀敌无数,将士们都很敬佩我。”
姜宜锦眨眨眼睛,是写给自己的呀?
“边疆风景不同长安,若你想来看这的星空,只要好好求求我,本将军就勉为其难带你看看吧……我一切都好,美中不足的是,这里吃不到喜欢的驴打滚。”
一封信写完了,而姜宜锦却见奚贺将这封信揉成纸团抛到一旁,几秒后又慢吞吞捡起来,小心翼翼抚平。
姜宜锦满脸问号,却又见奚贺拿了新的纸,重新写起信来。
“康夫人你好,昨日收到你的来信了,谢谢你的关心,过几天本将军和匈奴定是有一战,我决定主动出击——”
康夫人?
还未等姜宜锦细想,时间又猛地从眼前划过去,最后定格的是奚贺被万剑穿心的模样,他于血泊中低喃喃:“为何啊,姜宜锦。”
姜宜锦从梦中惊醒,醒来时天色已晚。
床前守着的金翅银钗立马围了上来,一个立马端茶倒水,一个喜极而泣掀帘出去报给姜何了。
看着眼前熟悉的一方天地,姜宜锦呆呆坐在床上,只觉得心疼得厉害,分不清今夕何夕。
“姑娘还有哪里不舒服?”银钗刚开口问,却听到一声刺耳的尖叫声,有丫鬟在外面喊:“啊!来人来人!有鬼啊!”
听得出是隔壁姜离离丫鬟青蛇的声音,银钗急急忙忙掀了帘子出去:“姑娘等等,奴婢出去看看。”
对外面发生的一切姜宜锦并不太在意,姜宜锦直勾勾盯着被子上的花纹看,脑中还是奚贺的影子。
正失了魂的坐着,忽听到窗子被人从外敲了几下:“姜宜锦!”
姜宜锦猛地抬头,见奚贺倒挂在窗子外,脸上不知道抹了什么湿淋淋的东西,又红又黑的,只有那双眼睛亮得耀眼:“哇,矮子你终于醒了。”
他吊儿郎当地笑,露出白牙:“我可告诉你,你离你那个庶姐远一点……”
奚贺晃着头在讲着今天自己的所作所为,可姜宜锦没听清,掀了被子就下了地,地上冰冷冷的,姜宜锦的脚只瑟缩了一瞬,又跌跌撞撞向奚贺走过来。
“怎么哭了啊?”奚贺吓得翻身进到屋里:“我可没惹——”
还未等奚贺站稳身子,就见姜宜锦红着眼睛,伸手抱住了自己,女孩的头埋在自己胸前,药香扑鼻,奚贺身体顿时僵住,话也不会说了。
天天天啊!姜宜锦怎么就抱我了?
姜宜锦的声音哑得支离破碎,奚贺感觉姜宜锦的眼泪一寸一寸浸到自己的胸膛里,也慢慢浸到自己的心脏。
女孩哽咽:“奚贺,你不要死,你不要死。”
嗨呀,奚贺没了头脑,只怀里觉得拢了一片软软的云,用不得劲,只能埋头哄:“不死不死,你别哭啊!”
天不怕地不怕的奚霸王如今好像不会动了,手也不知道往哪放,脑中只有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只要这矮子别哭,让自己做什么都行。
这不对劲!
立马奚贺又被自己这个想法惊住了,奚贺吓得扯住姜宜锦的双肩,把姜宜锦和自己的距离拉开。
“不许哭了!”
小女郎抬起一双水气弥漫的双眼,眼眶还红着,睫毛根根分明,似乎被奚贺突然的粗鲁吓了一跳,她的眼睫颤了颤,里面都是无辜,弄得奚贺一瞬间觉得自己做了什么恕不可遏的事。
怕被姜宜锦看得心软,奚贺故意别开脸看向地,却又瞥到地上那两只像玉似的脚,奚贺眉一跳,只好又抬头粗声粗气道“三岁小孩啊?哭什么?”
“我梦到……”
姜宜锦才开了个口,奚贺就听到外面有了动静,奚贺猛地放开姜宜锦的肩,从窗上翻了出去。
银钗端着药走了进来:“哎呀,姑娘怎么不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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