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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卷 15 明镜难平波澜意
→出去走走
夏理走出宴席的大厅，喧闹随之关在门后，耳边一下子安静不少。
此时天气温暖，花香馥郁，晚风吹在脸上带来一片舒服的凉意，夏理在长廊上走了几步，感觉脑子清醒不少，这才不慌不忙的把长长的袖子撩起来，看了看手腕上的表。
正是十点左右。
……居然已经喝了两个小时了吗。不过看着现在的情况，这群妖魔鬼怪是要熬个通宵啊。
夏理一边默默地赞叹着妖怪们逆天的体力和兴致，一边照着记忆中毛倡妓的指引走着。
嗯，记得是，左转直走到底再右转、然后……啊，接下来、再右转？还是左转？
好不容易找到了厕所，夏理拖着繁复的单衣走了半天，突然看到了坐在角落喝酒的巴卫，神使似乎是在赏月，皎洁的月光洒在他俊美的脸庞之上，月亮像是格外垂怜美人似的，将他整个人怀抱在如梦似幻的白色光芒之中。
他神情寂寥悠远，目光清冷，金色的眼眸好像在望着月亮，又像是其他的、遥不可及的地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夏理：……嗝。啊，还想喝酒……
实际上，如果是平时的夏理，她肯定二话不说转头就走。开玩笑，她才没有去当知心大姐姐的兴趣好不好，好不容易把这只狐狸哄回家，接下来只要和谐相处等御影回来就行了，管他个鬼！
但是，遗憾的是现在的夏理正由于酒精出于非清醒状态。
于是。
她迈出了脚步。
“巴、卫、君~”
少女从檐下的阴影处走出来，脆生生的笑出声来，“一起喝一杯？”
“……”
神使侧眼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但是夏理已经小心的提着裙角走过来了，她坐下来的时候，繁杂花色的裙子像花一样从地板上绽放开来，葱白的指尖露出一点，扯了扯神使的袖角。
“巴卫，酒碗”
“没有那种东西。话说我是你老妈吗？居然这么理直气壮的使唤我？”
“……那么，巴卫妈妈，酒碗”
“你这家伙，不要故意曲解我的意思啊”
“唔”
夏理咽了口唾沫，捧起小小的酒盅仰头直接灌了一口。
醇厚的酒液滑下喉间，夏理“哎呀”一声惊奇的看着手里的白瓷的酒瓶，轻掩下唇，张大了眼睛，“好好喝”
“这是首无那家伙送我的好酒，本来想着一个人好好享受的”
巴卫很不耐烦的“啧”的砸了下嘴巴，似乎受不了夏理的邋遢，伸手捏住一片草叶一翻手变成了一口小巧的鎏朱酒碗递给她。
狐狸的变化之术总是最为精妙。
“谢谢~说起来，看不出来巴卫的朋友真不少呢，上次是水蛇桑，这次是奴良组的妖怪干部呢”
“不是朋友。勉强算得上熟人罢了”
“欸~是吗？那巴卫有那种存在吗？能一起喝酒的挚友之类的？”
“……没有”
“可疑的停顿。明明告诉我也没什么的”
“已经没有那种人了。就算是能一起喝酒也算不上朋友吧，就像你一样”
“啊啦，我当然算不上巴卫的朋友啦”
夏理慢慢的啜饮了一口美酒，像是被逗笑了一样，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娇嫩的红色舌尖一闪而过，抬头看他一眼。
“我可是巴卫暂时的饲主呢，不是吗？”
夏理歪了歪头。
“当然，反过来说也行哦”
“……早就想说了。你可真是个傲慢的家伙啊”
巴卫轻哼一声，“有时候真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人类——不知所谓，胆大包天”
“啊啦~是不是人类又有什么关系~真是充满偏见的发言，要我说的话，妖怪也好，人类也好，神明也好，不往往都在本人的一念之间吗？”
夏理用玩笑般的口吻继续道，“【我】认为【我】是人类，所以【我】是人类”
因为，只能是人类了啊。
“——所以才说啊”
“啊啊啊——今晚的月亮真漂亮啊！”
巴卫的话被突然兴致高涨的夏理打断了，来不及阻止，少女已经径直跳下走廊的地板，轻盈的落到地上了，白色的长袜在裙底一闪而过，她张开双臂，而后猛然转过身来，衣衫翩跹间发丝纷乱。
手里的酒水淅淅沥沥的泼在地上，印出点点暗色。
“呐、巴卫，总有一天我要到月亮上去！”
月下已然沉醉的少女像是孩子一样说出不可能实现的梦想，双颊红润，两眼发光，“到月亮上搭建一个阴阳寮，然后和大家一起无忧无虑的生活在里面，不错吧！”
在那瞬间，被那比月亮更绚烂的笑容夺走了目光和心跳——
狐狸的神使顿了顿，叹道。
“说什么醉话呢，这家伙”
他接着低落下去的声音染上笑意：“……真是的，这样的话、袜子都被弄脏了啊，真会给我找事做”
“笨蛋”
→留在宴席
“连中，理大人80分！”
“理大人好厉害，真的是第一次玩吗？”
“啊哈哈哈，只是稍微试了试呀”
和小妖怪们玩起游戏的夏理倒是学会了不少古老的小游戏，诸如投壶之类也很有趣，和现代的飞镖很像，其中一个全身洁白、穿着娇小和服的柔弱妖怪非常惹人怜爱，它本身不及木矢长，还努力的抬起木矢投掷出去，几乎每次都扔到面前就落下去了。
夏理还没见过这样柔弱娇小的妖怪，看它吃力的全身发抖，也不好插手，只好在旁给它加油。
在它的木矢终于碰到铜壶时，一群人全都欢呼起来。
事后夏理才知道，那个看似柔弱的小妖怪其实就是奴良组那座大到连厕所都找不到的宅邸的本体，传说中引诱、捕食行人的【妖怪屋】的本体。
不过，现在的夏理还一无所知，还将“妖怪屋”搂在怀中当玩偶抱着。
“少主、伤口真的没关系了吗？不行的话，先下去休息吧”
雪女负责给一圈酒鬼送酒，来到奴良陆生面前时纯真的笑脸上染上一丝体贴的忧思。
“啊，没关系，雪女”
“少主！少主也来玩投壶吧！您不是最擅长这个了吗。理大人实在是太强了，我们妖怪方只能依靠您了！”
纳豆小僧开始悄咪咪拉场外援助。
“欸，好像很有意思嘛”
奴良陆生看了一眼笑得开怀的少女，勾起唇角，“行啊”
“欸！但是、少主的胳膊”
雪女劝阻不成，双手握在胸前，吸了口气，“那么，我也要参加！”
绝对不能把少主交给那个阴阳师的女人！
“那我要和冰丽酱一组！”
夏理扑了过来。
“咦咦咦咦——”
突然被馥郁香气抱住的雪女的脸上迅速染上一片薄红，她身材娇小玲珑，在夏理怀里只有小小一只，带着丝丝凉意，像是一捧白雪落入怀中，柔软清爽，让夏理因为醉酒而张红的脸庞舒服不少。
“不过、是不是越来越冷了啊……”
“啊啊啊，不好了！雪女快住手！理大人快被你变成冰雕了啊！”
“不、不行，雪女已经完全混乱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少主不要只在一边笑啊，现在能阻止雪女的只有您了吧！”
总而言之，不知为何原本其乐融融的局面一下子变得混乱起来。
“总觉得、这幅场景很熟悉呢”
奴良滑瓢在一边看戏，一边抽烟斗，乐的开心。
鸦天狗坐在一边：“是啊。让人久违的想起百年前您带着璎姬大人回来的时候”
滑头鬼满脸惬意：“哼哼，看来组里差不多也要变得热闹起来了呢”
就在变成半个冰雕的夏理和一群妖怪手忙脚乱的混成一团的时候，突然有人抓住了她的后领，轻而易举将她提起、而后旁若无人的抱着她从拥挤的宴席中央轻轻快快的走了出去。
而且居然没有一只妖怪注意到他们。
手脚被冻僵的夏理看着上方少年线条分明的下颌线，脑子慢吞吞的转了转，只能在心里默默吐槽：【镜花水月】这么随随便便用在偷人身上真的好吗？还有总大将你就别再装了，明明视线就对上了！
……话说这家伙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还好雪女寒气外泄的时候手下还有分寸在，夏理只是手脚僵直、口舌不能用而已，在温暖之处用灵力温养了一会身体，便恢复过来。
妖怪奴良陆生还叫毛倡妓过来给夏理洗了个澡、烘干了衣服——
“啊啊，活过来了！——谢了，奴良君”
夏理换上毛倡妓带来的浴衣，趴在桌子上双手捧着热汤伸了个懒腰，白瓷之上的葱葱指尖被热度染上点粉红，纤细的手臂从袖管里滑出一大截，被束紧的腰肢猫儿般向后伸展开。
她抬起白嫩的脸庞，睫羽扇动，潮湿乌黑的头发像云朵一般堆在脸颊和肩膀两侧，更显温顺优美，面容清丽。
“你也尝到雪女的厉害了吧，土地神代理大人？”
奴良陆生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轻笑了一声。
“啊，讨厌~明明是冰丽酱太害羞了”
或许是由于酒精的缘故，夏理脸上难得露出几份挫败之色，过于诚实的怏怏神情倒让奴良陆生倍感有趣。
“不过、没想到第一个让你露出这样惹人怜爱表情的人居然会是雪女啊”
奴良陆生伸出手捏起夏理一缕发丝，看着那缕墨发带着弧度垂到夏理的白色的衣袖上、好像觉得好玩似的勾起不羁的笑容，目光闪动，若有所思。
他是天生的多情风流之人，说这话时口中含着一声叹息，语调动人，其中又仿佛带着千回百转似的情愫，叫人难以抵抗。
“……真遗憾”
他低头和夏理对视，距离不远不近。
人神则像是沉溺于他的容貌和话语之中似的，一动不动的回望他，那目光不像平时那样坚定清澈，混沌怅然，湿润的眼眶末带着薄红。
“少主、理大人的衣衫已经处理好——哎呀”
就在此时，毛倡妓拉开了纸门，她水眸一转，娇笑道，“看来是我来的不是时候”
“唔哈——不、没关系——理她、就交给你了。我就在门口等着”
奴良陆生一下子像是松了口气又像失落似的呼出一口气，猛地站起来，匆匆向外走出去。
夏理慢吞吞的歪了歪头，脑子还有点转不过弯，就任由毛倡妓为自己换回了单衣。
……？
等夏理换好衣服出来，靠在柱子上的奴良陆生向她伸出手，一枝满缀着洁白樱花的枝条像是在月光下闪闪发光似的轻轻晃动着。
“这是……？”
“前几天起大风，吹断了一枝——你不是很喜欢樱花吗？送你的”
“啊……真漂亮……谢谢~”
“……哼，不错的表情嘛……”
“……？表情？”
“不，没什么。回去吧”
奴良陆生转身，长长的头发潇洒飘动，优美悦目，接着他稍稍回头看了人神一眼，眼光明亮，笑道，“大家还在等我们呢，理，不回去可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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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看着奴良陆生的夏理：啊……妈妈，这个人好帅哦阿巴阿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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